第48章 聖嬰院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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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嬰之一:好感度0】
    秦非的目光從4號的臉上飄到她的頭頂,然後就看見了這樣一段話。
    艾拉。
    秦非微微眯起眼睛。
    之前在表世界,大家各自做自我介紹時,4號好像提起過她的名字。當時秦非正在和蕭霄交流信息,沒太注意其他玩家那邊的動靜,但大約也聽了個囫圇。
    總之,從4號口中報出的是個類似於“李婷”或者“趙梅”之類的,十分正常且具有中國本土化特色的姓名。
    絕對不是“艾拉”這樣像個西方人一樣的名字。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秦非定定地看著艾拉頭頂,“不放任何人進來”這七個字。
    身後,兩個血修女已經揮舞著電鋸,帶著一種戰爭時期敵軍飛機空投炸彈般毀天滅地的氣勢衝了過來。
    異化的號吭哧吭哧地跟在兩個修女後麵,被飛濺的碎石砸了滿身也沒什麽反應,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樣。
    秦非輕輕“嘖”了一聲。
    真糟糕。
    這該怎麽辦才好呢?
    年輕神父在短短一秒鍾之內經曆了如此複雜的心路曆程,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一旁的鬼火眼中,秦非完全就是看見4號死而複生後愣在了那裏。
    2號,別發呆了,快進去啊!說著他急吼吼地邁步。
    秦非想拉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必須要走進這個房間,不然隻怕後腦勺岌岌可危。鬼火伸手一推,將秦非和三途一齊推進房間裏,然後反應十分迅速地帶上了門。
    頭頂的倒計時在此刻悄然無聲地落到00000,電鋸聲戛然而止。
    而號同樣也停下了動作。
    異化後它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依靠眼睛來捕捉獵物,獵物在視野範圍內消失,它就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但從外麵的動靜分辨,它應該依舊沒有離開,還戀戀不舍地徘徊在門口。
    總而言之,暫時是安全了。
    br/>鬼火狠狠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這口還沒有徹底鬆出去的氣就變成了一團硬邦邦的堵塞物,卡在了他的嗓子眼裏。
    就在鬼火抬頭的瞬間,他驚愕地發現,麵前那個身材佝僂、怎麽看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的4號,在他們走進屋裏之後,雙眼突然瞪得滾圓。
    她的臉頰迸發出不自然的潮紅,鼻翼翕動,肥厚的嘴唇不斷顫抖。
    那張嘴以一種驚人的方式越張越大,露出內裏猩紅的肉,牙齒肉眼可見地變得細長而尖銳,很快便布滿了整個口腔。
    她的身體左右晃動著,像是一株嗡嗡震顫的捕蠅草,時刻警惕,準備將靠近它的一切生物吞吃入腹。
    鬼火:……!!!
    怎麽?
    又來一個??
    變異的東西
    這副本裏的怪物怎麽長得一個比一個參差啊嗷嗷!!!
    尖叫聲已經醞釀完畢,在還沒來得及衝破喉嚨之前,鬼火被秦非從後麵一把捏住了下巴。哢嚓一下。
    差點錯位的下巴被狠狠推回原處,隻差一毫米就要咬到舌頭。
    秦非一把將鬼火拽到了身後。
    這家夥一驚一乍的,還是不要站在前麵比較好。突然異化的4號雖然看上去十分危險,但比起外麵的號來還是要溫和得多。
    她鼓鼓囊囊的眼球遍布著血絲,瞪向身前三人,像是在等著他們給出某種反應,然後借此作出評判:
    究竟是要放他們一馬,還是將他們全部拆吃入腹。
    這位……
    秦非不著痕跡地掃視著屋內。
    這是一間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家起居室般的房間,右側擺著一張單人床,旁邊還放了一個嬰兒用的搖籃。
    牆邊擺著桌子和櫃子,上麵放著各種嬰兒玩具和柔軟的小衣服,牆麵上還張貼著孩童認字用的拚音和畫報,色彩鮮亮,圖片溫馨。
    然而。
    並沒有小孩。
    4號的雙手一直環抱在胸前,就像抱了個孩子一樣,但那分明就是一團空氣。
    這是個不存在的嬰兒。
    即使是在和三
    個闖入者怒目相對的如此危急的時刻,4號依舊不忘輕拍著手臂,哄著懷中的“寶寶”睡覺。
    秦非幾乎可以確信,假如剛才鬼火的尖叫聲破口而出,他們三個現在估計已經因為驚嚇到“孩
    子”,而變成給4號為自己補充營養的下午茶了。
    這位媽媽。秦非柔聲細語地說:“很抱歉打擾到你的休息。”
    大概艾拉實在難以抵禦“媽媽”這個溫情脈脈的稱呼,在秦非這樣說完以後,她大張著的巨口竟然慢慢合了起來。
    但這顯然還不夠。她望向麵前三名玩家的目光依舊充滿著防備。
    秦非並沒有因為她的排斥而表露出任何退卻之意。他上前半步。
    艾拉像是受到了冒犯,臉色驟然一變。她尖銳的牙齒再度顯現在空氣中,這令鬼火不由得提心吊膽,生怕秦非下一秒就被撕成碎塊。
    鬼火所擔憂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秦非臉上的笑容親切而和善,他抬手指了指艾拉懷中,發出發自內心的誠摯誇讚:多可愛的孩子啊!瞧,他正在朝我笑呢。艾拉一愣。
    鬼火和三途也一愣。
    然後,在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個剛才還異常危險的npc,竟真的將她渾身的殺意全數收斂了起來。
    她的臉色恢複正常,眼神也重新變得平靜。
    巨大的口器變回人類的嘴唇,她咧開嘴,對著秦非微笑,露出兩排整潔漂亮的、人類的牙齒。
    “是嗎?”她笑著說,謝謝你誇獎我的寶寶。“他的確,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
    角落的留聲機中響起提前收錄好的搖籃曲,嬰兒床上的鴨子玩具隨著音樂輕輕旋轉起來,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奶香和糖果香氣。
    一切溫柔又詭異。
    ……他們這算是,勉強過關了嗎?
    鬼火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死死盯著4號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與此同時,秦非卻心知肚明。還差得遠著呢。
    他抬眸望向4號頭頂的好感度條,那刺眼的數值竟依舊是0,沒有產生絲毫變化。
    這是一個看起來心軟,實際卻很不容易動搖的npc呢。年輕
    的神父飛快調動著他那顆漂亮頭顱中所有的腦細胞。
    想想。再想想還有什麽,是能夠成功打動一位母親的?
    在短暫的安靜過後,秦非突然開口:“你家寶寶多大了?”艾拉愣了一下。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和她聊起過諸如此類的話題,她竟然思索了半晌,這才給予答複:“一歲半。我的寶寶今年一歲半了。
    “唔。”秦非點了點頭。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青年忽然反手從背後掏出來一個什麽東西來。
    他將那東西抱在懷裏,用和艾拉抱孩子一樣的姿勢,裝模作樣地輕輕拍打了它幾下:“這麽看來,我家孩子要大一些呢,馬上就滿兩周歲了。
    說話時的神色慈愛又溫和,活脫脫就是一副溺愛孩子的家長模樣。
    鬼火&三途:?
    鬼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兩步,伸長脖子看向秦非懷中。
    秦非手上拿著的是一件絨絨熊樣式的連體小衣服,一看就是小孩穿的款式。衣服是新的,但就像是剛從哪個調皮孩子身上脫下來的一樣,還帶著折痕和灰塵。
    鬼火一愣。
    他大約摸是明白了秦非套近乎的思路。可,他還是覺得非常難以理解。
    怎麽會有人隨身帶這種東西啊??他又看向秦非自己穿著的神父衣袍。
    鬼火壓根就沒有見過神父本尊,自然也不會知道,這身衣服是秦非從那個倒黴的老家夥身上硬扒下來的。
    他隻覺得秦非隨身攜帶的各種款式的衣服,未免也太多了一點。正常人下副本,帶武器的、帶藥品的、帶各類道具的,都十分常見。可誰家好人帶一堆花裏胡哨的衣服啊??
    鬼火默默退後,臉部肌肉閃過一絲奇異的扭曲。2號莫不是有什麽奇怪的異裝癖,怎麽看起來變變態態的。
    秦非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又給鬼火增添了一道新的心理創傷——當然,就算他意識到了,多半也懶得費口舌去解釋。
    現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艾拉身上。他手裏拿著的是他買給鬼嬰的衣服。
    第一回表裏世界反轉的時候,鬼嬰被副本強行滯留在了表世界,因此這次秦非便格外留意了一下,在教堂的地板開始震顫時死死揪住了
    鬼嬰的衣領。
    ——他沒敢揪那小東西的脖子,萬一副本的不可抗力直接把它的腦袋弄掉,那就玩大了。
    當然,這小伎倆最終也沒能生效,秦非帶著鬼嬰的衣服成功進入了裏世界,而鬼嬰本身則依舊不見蹤影。
    此時估計正光著身子,蹲在表世界的告解廳外罵街吧。
    艾拉在秦非將那件衣服拿出來時就怔住了,等秦非將衣服抱在懷中拍打起來的時候,那雙一直潛藏著警惕的眸子終於閃亮起來。
    你、你……
    她眼含希冀地望向秦非。
    與此同時,她頭頂的好感度條數值正在飛一般瘋狂上漲。5、0、5……最後停留在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上。
    【聖嬰之一:好感度65。】
    你也是新手媽媽嗎?她看向秦非的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渴望。
    秦非:?
    等等……是不是哪裏搞錯了?他就算要當也該是當新手爸爸吧!
    不過。
    算了這不重要,媽媽就媽媽,男媽媽也是媽媽。
    青年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母愛的柔和的微笑:“是的呢。”
    說著他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孩子可真難帶啊。”
    艾拉眼中的光亮度頓時從手電筒變為了探照燈。
    接下去的時間對房中的三名玩家來說,過得簡直像是夢一樣。
    三人被迫聽4號滔滔不絕地講述了整整半小時育嬰理念,聽得三個未婚青年雲裏霧裏。
    起初鬼火還抱著“一定要把npc伺候好了”的心情,十分認真地吸收著這些他短時間內注定用不到的知識。
    但,就像高中上數學課時一樣,鬼火很快就變得精神恍惚起來。
    三途也差不多。
    半小時過後,隻有秦非一個人還能繼續接上艾拉的話,他甚至在這半小時內將艾拉所說的知識點吸收得融會貫通,有時還能反過來和艾拉探討些什麽。
    鬼火:“6。”
    他都有點懷疑,2號是不是真的剛十月懷胎生完孩
    子了。秦非和艾拉之間的話題一直延續著,直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艾拉頭頂的好感度條再創新高。
    【聖嬰之一:好感度73。】
    足夠了。
    秦非心滿意足。
    他將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時間不早了,孩子該休息了。”
    艾拉眨眨眼,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啊……你說得對。”
    她走到嬰兒床邊,將她看不見的孩子放進搖籃裏,然後戀戀不舍地轉過身來:“那你們呢?你們要走了嗎?
    她實在有些舍不得,她實在是太孤獨了。
    但秦非有必須要走的理由。
    秦非點點頭,他微笑著望著艾拉:“嗯,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不過……
    青年眼底閃過一抹光,轉瞬即逝。
    “在走之前,我還有些事想請教你。”
    艾拉驀地上前一步:“你說!”她一定會盡全力,解答好朋友的問題!
    “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事。”秦非勾勾唇角,柔聲道,“我有些事需要找蘭姆,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蘭姆……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艾拉十分明顯地恍了恍神。
    接著她說出了和神父一般無二的答案:“蘭姆一直和醫生待在一起,找到醫生,就能找到蘭
    姆。
    鬼火聽得一臉迷茫。他既不知道什麽蘭姆,也不知道什麽醫生。
    而秦非也並不打算費神去跟他們解釋。
    他繼續詢問艾拉:“醫生在哪裏?”
    艾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醫生的辦公室在地牢後麵,但他不經常待在那裏。
    “我聽說他有的時候會出去,去別的教堂,至於什麽時候回來,沒有人清楚。”
    艾拉一臉遺憾:“如果你有事找醫生,隻能去他的辦公室等著,碰碰運氣。”
    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秦非微微蹙起眉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br/>艾拉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種對新認識的閨蜜才會產生的,特有的好感與羞怯:“這沒什麽的,以後你有其他問題,也可以來找我。
    她看著秦非的眼睛:“我覺得咱們很合得來。或許,等我們的孩子長大以後,他們也能成為朋友。
    她指了指秦非肩上那件髒兮兮的小衣服。
    揮手告別後,三人並肩離開了艾拉的臥室。
    門口的號早已消失不見,或許是等候時間過長磨盡了它的耐性,它已經去了別的地方。
    “4號不是死了嗎,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迷宮回廊裏?”鬼火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張望,直到4號和那間詭異的起居室一起,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
    她應該是4號的裏人格吧。三途皺著眉頭說道。
    她一邊說,一邊麵帶探究地望了一眼秦非。
    在這不長不短的半個小時時間裏,她已經意識到,麵前這個穿著華麗衣袍的青年在對副本信息的掌握上,早已超過了他們太多。
    “號和2號來到裏世界後,都異化成了和他們人格相對應的樣子。”三途推測道,“或許4號也是同樣。”
    隻要玩家被殺死,就會變異成他們裏人格的模樣。三途看向秦非。
    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已經將這個和他們並不算太熟悉、甚至帶著一點點敵對意味的年輕人當做了副本中的某種風向標。
    秦非卻搖了搖頭:“對,但也不全對。”
    三途一愣:什麽意思?
    秦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從懷中拽出來一枚吊墜。
    是剛進入副本時白修女發給他們的那個聖母抱嬰吊墜,除了背麵刻著每個人的編號以外,其他作用一直沒有顯現出來。
    如今這枚吊墜依舊和昨天下午剛拿到手時一樣,嶄新,光潔,聖母的懷中嵌著一枚空心的玻璃珠,裏麵空空如也,像一顆透明的氣泡。
    緊接著,在三途愕然的注視中,秦非又拿出一個一樣的吊墜。
    隻是,這枚吊墜的珠子裏盛滿了鮮紅的液體,就像一顆正在蓬勃跳動著的、飽含著生命力的心髒。
    “這是我的。”秦非指了指那個空心的
    吊墜。“這是2號的。”他又指了指那個滿的。
    2號在今天早晨被0號囚徒殺死在裏世界的教堂裏,那枚吊墜在混亂之下滑落到告解廳的門前,秦非推開門時正好看見,便將它撿了起來。
    青年腳步未停,邊走邊開口,目光平靜深遠:“剛才號追著我們跑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他的墜子。
    懸掛在他巨大身體上某一處突起的眼球上,隨著他奔跑的步伐一抖一抖。那吊墜上的珠子裏也一樣盛滿了液體。
    三途腳步一滯,她猛地伸手從口袋中取出吊墜。
    ……還好。
    上麵隻有淺淺一層紅色。
    鬼火也是一樣,他的紅色比三途多一點點,但距離“裝滿珠子”來說也還差得遠。
    “我猜,珠子裏液體的多少,和玩家們在副本中的所作所為有著緊密的關聯。”秦非慢悠悠地開
    每當玩家違背規則、做出不敬神明的舉措。或是被裏人格所誘惑,心中冒出種種邪惡的念頭。都會使吊墜中的液體增多。
    而一旦掛墜被液體盛滿,玩家就會徹底失去神智,變成一個無知無覺、隻知道遵循天性的怪物。
    “最先出手殺人的2號和多次在夜裏偷窺玩家的號,是這場遊戲裏最早被裏人格反噬的。”秦非一步一步走在狹長幽寂的走廊裏,皮質鞋跟落地,發出介乎於沉悶與清脆之間的踏響:“估計,6號也撐不了多久了。”
    三途靜靜聽著秦非的話,心髒不由得劇烈跳動起來,她著實有些慶幸,他們的通關計劃製定歪打正著避過了這一點,否則,若是她過早出手搶人頭分,十有也很難撐到副本結束。
    那4號呢?鬼火提出疑問,4號也是這樣嗎?
    4號並不是這樣。
    4號的掛墜在她死後依舊掛在她的脖子上。秦非在4號戀屍癖的房間裏曾經親眼看到過那個掛墜,裏麵一點兒液體也沒有。
    或許玩家在表世界中以正常狀態被殺死後,裏世界中同樣也會出現它相對應的裏人格。
    加入按這個邏輯,或許不久後他們還會碰到死而複生的4號。
    除此以外,關於24號聖嬰和蘭姆之間的關係,秦非也還沒有理清。話題在這裏止步,三人皆神色凝
    重,每個人都在心裏思索著什麽。
    秦非卻好奇起了另一件事。
    他先前一直覺得,三途和鬼火組隊進副本,應該是三途占主導地位。但眼下看來卻似乎並非如此。
    這兩人裏雖然要靠三途來拿主意,但她本質上卻隻是個給鬼火鋪路的而已。
    之前在告解廳裏,三途連要開口的意思都沒有,所有分數全都由鬼火一個人拿了。
    秦非之前聽蕭霄和程鬆他們聊起過,三途是暗火公會內定的核心種子預備役,現在放在鬼火,隻是因為她級別還低。
    不出意外的話,等她順風順水的升級到a級世界以後,肯定就要上暗火的高玩名單了。
    聽起來也是個人物,怎麽就淪落到為鬼火當保鏢的地步了呢?
    還有鬼火,這家夥不是個獵頭嗎,不是應該身經百戰、沉穩又深不可測嗎,怎麽菜成這個逼樣子??
    要不怎麽說鬼火傻呢,秦非提起這些疑問,他竟然絲毫沒打算隱瞞,回答得比小學生上課搶答老師問題還要快。
    “三途姐是高玩預備役,我也是呀。”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冒著傻氣,和蕭霄在複本中犯傻的樣子一模一樣。
    眼見他就要將自己的天賦技能和盤托出,三途十分及時地伸手,狠狠扭了一把他的肉。
    “嗷!!”
    鬼火一蹦三尺高,捂著胳膊,十分委屈地扭頭:三途姐你打我幹嘛?三途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理他。
    鬼火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我不能告訴你這個。”
    雖然鬼火的天賦技能並不像有些攻擊型玩家那樣至關重要、甚至關係著他們在副本中的生死存亡,但高低也算是工會內部的機密。
    不能隨意透露給秦非這個外人。
    鬼火十分生硬地將話題扯開:“我們還是繼續去找找其他玩家吧,想辦法弄明白他們的裏人格是什麽,然後去告解廳攢積分。”
    聽見鬼火這樣說,秦非的目光不由得閃了閃。
    他抬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剛才有個事情忘了告訴你們。”
    青年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自己說出口的並不是什麽驚人之語,而是茶餘飯後的閑談。
    告解廳,剛才好像已經被血修女給毀了。被整整六台電鋸攔腰斬斷,碎木板炸得遍地都是,一整個麵目全非。
    一石激起千層浪,形容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了。鬼火和三途的腦門上瞬間冒出一連排問號。
    四隻眼睛頓時齊刷刷地瞪向秦非:“你說什麽?!”快告訴他們,他剛才隻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這不會是真的吧?!
    秦非無辜地眨眨眼:“我可沒有騙人,我說的都是實話。”
    說著他一攤手,神情坦蕩到甚至有點無賴了:“弄壞東西是血修女,又不是我,你們這樣看著我幹嘛。
    鬼火:
    我信你個鬼!肯定和你脫不了幹係!“那,那要怎麽辦?”鬼火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
    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接下去該做的事就是努力挖掘其他玩家的秘密,在最後不得已的獵殺時刻開始之前,將自己的積分堆到高點。
    可現在!
    鬼火一臉絕望:“要是現在有玩家死了,我們能不能回表世界去懺悔?”
    秦非搖頭:“雖然表裏世界每次翻轉都會帶來變化,但,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兩個世界中的告解廳應該都是同一個。”
    鬼火:麻蛋!!
    你說告解廳被血修女毀了,是指被她們用電鋸破壞了嗎?三途對事態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說不定我們直接鑽進告解廳的殘骸裏,一樣能進行懺悔呢?
    然而秦非雖然穿著一身充滿希望的神父服,說出口的話卻一句比一句更令人絕望:“估計不行。”
    在追逐戰剛開始的時候,秦非被血修女從地下室轟上來的那會兒,567號玩家就已經站在了告解廳前麵。
    看他們當時的樣子,顯然正打算進去。
    既然秦非如今還好端端地站在裏世界的地上,就說明在追逐戰中,那個追著他們去的血修女沒能把他們怎麽樣。
    而現在,距離追逐戰結束已經過去近半小時時間。567號三個人肯定會回到教堂,再次嚐試進入告解廳懺悔。
    但秦非並沒有聽到係統播報。
    這隻能說明一點。告解廳算是徹徹底底的報廢了。
    />事已至此,沒人能再拿到任何一分告解分。
    “那要怎麽辦?!”鬼火臉都綠了,難道他們真的要去一口氣幹掉6個人嗎?問題是特麽這也幹不掉啊!!
    秦非笑眯眯地擺了擺手:“別著急嘛。”
    青年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琥珀色的眸中寫滿思索:“在這個副本裏,權限最高的應該是那幾個修女。或許,我們可以去找修女碰碰運氣。
    “萬一她們會願意幫我們把告解廳修好,也說不定呢?”秦非的笑容天真又平靜。鬼火見狀毫不留情地開起了嘲諷:“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啊。”
    別說裏世界那幾個甩著電棍、隨時都會往人後腦勺上掄的修女,就是表世界那幾個白修女,看起來也都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讓她們幫玩家把告解廳修好?
    那跟讓她們直接帶玩家通關有什麽區別!都屬於是異想天開那個範疇的事。“要不要打個賭?”秦非瞥了鬼火一眼,輕描淡寫地道。要是我能讓修女把它修好,你就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唔……就告訴我,你的天賦技能是什麽吧。”他笑眯眯的、像是一隻正在盤算著怎樣吃掉羊羔的大灰狼一樣,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