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穿越第二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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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一落。
    季長崢愣了片刻,旋即,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一下樓就看到站在樓下的張郵差。
    “老張,你不是下班了嗎”
    張郵差便是負責他們這塊信件派送的負責人,隻是平日上班都是早八晚六。
    這個點都八點多了,竟然還出現在這裏。
    張郵差停下自行車,笑嗬嗬地從包裏麵取出來了一封信,說道,“你之前不是說,有你來信了第一時間門送給你嗎”
    “我這不是來給你送信了。”
    下班的時候,去郵局收信件的時候,剛好看到有季長崢的。
    他便直接給送過來了,正常的來說,晚上收的這一批信,是明天早上出去派送的。
    季長崢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從口袋裏麵取出了大前門,直接把那一包大前門,塞到了張郵差衣兜裏麵。
    “謝了。”
    說完,這才接過來信封,待看到寄信人三個字是沈美雲的時候。
    他挑眉,漆黑如墨的眼睛都跟著微微發亮了幾分,揣著信,長腿一邁,直接三兩步就到了宿舍。
    看到去而複返的季長崢,溫指導員抬頭看了一眼,“怎麽你家明遠又給你來信了”
    季長崢,“說什麽胡話呢,這是我兄弟給我的信。”
    說完,順勢坐到了書桌前麵,把桌子上的手電筒給打開來。
    在看完所有的信後,他微微皺眉,“老溫,你知道之前送到黑省思想改造的人,他們被接到哪裏去了嗎又什麽時候被放出來”
    這溫指導員哪裏知道
    他搖搖頭,“我是不知道,但是我估計周參謀肯定知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家之前也有個這種親戚。”
    不過,說完這話後,溫指導員倒是放下了手裏搪瓷缸,很好奇地來了一句,“怎麽你兄弟找你問這個呢”
    季長崢嗯了一聲,直接把信收了起來,又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大衣,直接給穿到了身上。
    溫指導員驚了,“不是,你現在去哪裏馬上都要熄燈了都”
    九點半熄燈,這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到時間門了啊。
    季長崢穿好衣服,順手拿起了帽子,給戴在頭上,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還不忘去回答一句,“我去找下周參謀。”
    溫指導員聽到這,下意識地給自己一耳刮子,“讓你嘴賤!”
    真的是不該說這話。
    那邊。
    季長崢出了宿舍樓,便直奔家屬院,但是走到一半倒是想起來了一件事。
    轉頭又回了宿舍,從他的櫃子裏麵拿了一條大前門出來,想了下,又加了一罐麥乳精。
    這都是他自己平日的補給,這算是都搭了進去。
    把溫指導員給看得目瞪口呆的,“不是,你大晚上得幹啥呢”
    季長崢沒搭理他,“回來和你說。”
    這一次,他是一氣嗬成,直接去了家屬院。家屬院和宿舍樓是分開的,宿舍樓一般住的都是部隊裏麵的單身漢們。
    而家屬院那邊住的,則是已經成家的軍人,而且還是有一定職位的,不然也達不到家屬隨軍的資格。
    而溫指導員口中的周參謀,便是住在這裏的,一進家屬院的第二棟屋子。
    這個點,不少人家都準備歇息了,所以零星幾家的人才開著燈。
    周參謀家也不例外,他們家剛準備給孩子洗漱睡覺的。
    結果,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周參謀媳婦趙春蘭梳頭的手一頓,下意識地去看鏡子,“大晚上的,這個點誰啊”
    周參謀倒是從床上坐了起來,又把脫了的衣服給披著,“這個點能上門的,顯然是有急事的。”
    說完,便踩著拖鞋,迎著寒氣去開了門。
    隻是在開門看到季長崢的時候,他愣了下,“季營長,你這是”
    季長崢單刀直入,“參謀長,找您想打聽下事,方便我進來不”
    顯然那些話,是不好在門口說的。
    周參謀,“進來進來。”
    季長崢隨著對方進去後,便把藏在大衣懷裏的東西,全部給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這才說道,“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麽晚打攪到您了,但是我這裏還真有一件急事,想和您打聽下。”
    周參謀,“你打聽事情就打聽事情,你還拿東西做什麽”
    這是要把東西給推回去,季長崢沒接。
    他扯了扯嘴角,嬉笑道,“這不是大晚上的,把您從嫂子被窩拉出來,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嗎”
    這是連領導的玩笑都敢開,在周參謀要長篇大論教育他之前。
    季長崢麻溜兒地說了來意。
    “是這樣的,我有個兄弟,她父母最近不是被下放到咱們黑省了嗎但是對方卻沒到地方,而是半路被人接走了,我想替她問下,她父母這是被接到哪裏了大概多久才能夠下放到原本的地方”
    這話一說。
    周參謀微微擰眉,“你那兄弟和你關係怎麽樣”
    “如果不是特別熟的話,我不建議你插手這種事情。”
    季長崢斬釘截鐵,“鐵打的兄弟。”
    這——
    周參謀緘默了片刻,“那我就和你說了,被半路接到學校去上課了,一般這種課程在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就會被放到原來的地方。”
    聽到這,季長崢總算是鬆口氣,他想了想,問道,“就是正常的上課吧”
    一聽這,周參謀忍不住拍桌子瞪眼,“不然呢你以為”
    季長崢看到對方反應,算是徹底放心了去。
    他挑眉,嬉皮笑臉道,“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嘛。”他有著一副極為優越的樣貌,這般嬉皮笑臉的時候,和往日是不一樣的。
    多了幾分少年才有的意氣風流,少了幾分嚴肅冷峻。
    隻能說,在領導麵前的季長崢,是另外一個季長崢。他是極會做人的。
    哪怕他有了那種質疑後,周參謀也很難對他心生不喜。
    相反,眼見著季長崢要離開,周參謀還喊著了他,“等會,把你這東西給拿走。”
    季長崢挺著肩膀,頭都沒回,揚聲道,“給二樂補身體的,您就別退了。”
    這——
    周參謀忍不住笑罵了一句,他媳婦趙春蘭走了出來,看到桌子上的東西。
    她是聽到之前雙方的對話的,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朝著丈夫感歎了一句,“季營長真是聽懂禮數的。”
    大晚上敲門來打聽事情,還不忘帶東西上門,說實話,這種人真不多。
    周參謀笑了下,“那你也不看看他出生什麽家庭。”
    趙春蘭來了興趣,“什麽家庭”
    周參謀沒說,而是換了個角度,“你每次說人小李摳的跟鐵公雞一樣,你就沒想過,小李為什麽這麽摳而小季為什麽又這麽大方”
    季長崢拿上門送禮的,不管是那一條大前門,又或者是那一罐麥乳精,這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一般人真拿不出來。
    這——
    趙春蘭也琢磨出味了,她拿起那麥乳精看了又看,“這還是上海牌的麥乳精啊我那天去供銷社看了,一罐要六塊錢,還要票。”
    她沒糖票了,糖票這玩意兒是極為珍貴的。每年,也就到了年底,她愛人部隊發了以後,家裏才暫時擁有那麽短暫的一段時間門。
    到了後麵,很快就被用完了,以至於下半年很長一段時間門,都很難弄到糖票。
    哪怕是他們家二樂想要買點麥乳精補身體,也很難湊齊,能夠賣麥乳精的糖票和特供票。
    二樂也就是他們家的小兒子,今年才三歲大,瘦巴巴的一團兒,看得讓人心酸。
    想到這裏。
    趙春蘭心神一動,抬眼去看自家愛人說道,“你是說小季這家世不簡單”
    周參謀嗯了一聲,“是不簡單。”說完,他把那一條大前門和麥乳精給單獨收了起來。
    還不忘朝著妻子囑咐了一句。
    “你別惦記了,這玩意兒貴重,咱們不能收,我明兒的在還給小季。”
    就問個事情,白得這麽多東西,他還要臉。
    不至於去吃人家的禮物。
    趙春蘭一看到丈夫這般動作,她想到瘦巴巴一團的小兒子。
    她頓時有些著急了,“老周,大前門我知道貴,你還給對方就還給對方,可是這麥乳精,不好買啊,咱們家的糖票和特供票,早都沒了。”
    “你是知道的,咱們二樂早產下來,身子骨不好,有點麥乳精補補身體,也是好的啊。”
    孩子身體好了,他們當大人的也少操心一些。
    周參謀也不是不心疼小兒子,他皺眉,“那也不能拿人家的東西。”
    看到自家愛人這幅反應,趙春蘭氣急,自家男人就是這麽一個死倔的性子,堅決不收禮。
    但是轉念一想,她當初不就是看上了對方正直,這才和對方結婚的嗎
    想到這裏。
    趙春蘭雖然看著被收起來的麥乳精,心在滴血,但是到底還是知道分寸的。
    沒在說留下來的話。
    不過,趙春蘭倒是有了別的想法,“老周,你說小季他說對象了嗎”
    這周參謀哪裏知道
    趙春蘭推他,“你明兒的把東西還給他的時候,順帶幫我打聽一下,他有對象沒你忘記了嗎我小妹生得漂亮,說不得他們倆能成了,你和他還成了連襟。”
    這當姐姐的,看到外麵優秀的小夥子,可不就想往自己家扒拉
    更何況,自己姊妹夥的過的好,她也高興不是
    這——
    周參謀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沒在拒絕,之前說不收東西,已經惹得媳婦不高興了。
    在拒絕這,晚上怕媳婦不讓他上床。
    他隻能含糊道,“明天我去問問。”
    那邊,季長崢離開後,還不知道又被家屬院的嫂子,給惦記上了,打算扒拉到自己家去。
    不過,知道了也無所謂,畢竟,他可是一心事業,無心情愛的。
    季長崢從周參謀家離開後,他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掐著點趕回到了宿舍。
    他剛到宿舍,屁股還沒坐下來。
    啪的一聲,頭頂上的燈泡閃耀了幾下,接著,就跟著熄滅了。
    旁邊的溫指導員,也取下了帶著的眼鏡,老神在在地來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今晚上不回來了。”
    季長崢挑眉,“我是這種人嗎”
    溫指導員心想,怎麽不是了當年季長崢才來部隊的時候,那可是出了名的刺頭。
    晚上熄燈嫌早了,跑到人領導那去抗議,硬生生的把八點半熄燈,改成了九點半。
    後來又說什麽食堂飯菜不好吃,翻牆出去,跑到國營飯店去,就為了吃那麽一口紅燒肉。
    為此,當時,季長崢可沒少被處分。
    說實話,季長崢入伍的頭一年,真的算是雞飛狗跳了。也就是這幾年人成熟穩重了不少。
    但是,這不是今晚上到點了,又跑出去了,這讓溫指導員以前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是,你不是,也不知道以前半夜翻牆出去的人是誰”
    提起這,季長崢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拉開凳子坐了下來,“老溫,你可別說了。”
    誰還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呢。
    他年少的時候,可不是輕狂,那可是狂野至極。
    反正,季長崢自己現在回憶起來,都有些臊的慌。
    溫指導員見好就收,怕把季長崢給惹惱了,也不再提,而是摸著黑,看著他,“不是,九點半了,你不睡覺,你還坐在桌子麵前幹嘛”
    季長崢淅淅索索,從桌子的抽屜裏麵找出來了一個手電筒來,哢嚓一聲,打開開關後。
    他麵前頓時多了一塊亮光,他取出來一份厚厚的信紙,又把鋼筆吸滿了墨水。
    這才漫不經心地回答,“給我兄弟回信呢。”
    溫指導員,“……”
    “你厲害,大半夜的不睡覺,給你兄弟回信不是季長崢,我說你,我說你什麽好”
    手電筒的光下,季長崢的背影被拉的老長,倒影在牆壁上,隱約可見一個輪廓分明的麵容。
    聽到溫指導員的話,季長崢回頭,光影從背麵變成正麵,灑在他的麵龐上,寸頭短發顯得意氣又英朗。
    那光影使得他整個人影影綽綽,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出彩來。
    “我有兄弟,你羨慕”
    隻是,明明那麽出彩的一個人,說出的話,卻是有些欠揍的。
    溫指導員差點都被他那格外英朗的麵容給迷惑了,聽到這,他差點沒氣笑。
    “你要是有媳婦,我還羨慕下,畢竟我也是老光棍,但是你說你有兄弟我羨慕季長崢,我羨慕個屁啊!”
    說實話,溫指導員的脾氣是很好的,這般脾氣好的人,都被季長崢給惹毛了。
    可想而知,季長崢這張嘴,有多厲害了,他看到溫指導員這樣,不由得悶笑一聲。
    “好了好了,老溫,我不和你開玩笑了,你也別和我說話,我要和我兄弟寫信呢,正兒八經的事情。”
    說完,竟然不去管溫指導員是個什麽反應,直接埋頭苦幹起來。
    鋼筆落在信紙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一開頭,便是四個極大的字,兄弟你好。
    收到你的來信,我很高興,你父母的事情我已經打聽到了,對方最多會去上課兩個月,便會放回到原處,這一點你無用擔心。
    說完了正事。
    季長崢又開始說閑話,他鋼筆微微停頓,慢慢地開始寫。
    我期待你的來信已久,你的來信,隻是打聽了你父母的消息,並未提起我們的約定,這讓我很是失望。
    你可還記得,我當初和你約定好了,來到黑省請你喝燒刀子。
    燒刀子我藏在床底下許久,快要藏不住了,要被部隊的這群痞子給我搶走了。
    你在不來喝燒刀子,真的就被沒了。
    兄弟,我跟你說個秘密,我藏的這個燒刀子,其實真正的名字叫伏特加,是從老毛子那邊弄回來的。
    味道濃烈,上頭燒嘴,回味無窮,極為適合咱們這種人來碰杯,述說著我們之間門的兄弟情。
    所以,當你收到我的來信後,請你一定要過來啊。
    想到這裏,季長崢停頓片刻,“如果,你覺得我們部隊不方便,那麽我們可以約定一個新的地方,例如你附近的國營飯店”
    寫到這裏後。
    他徹底停筆,隨即在最後麵,加了盼複兩個字。
    下筆極重,力透紙張。
    等全部都寫完後,季長崢把三張信全部都給疊了起來,隨即,放在了信封裏麵。
    怕溫指導員偷看,又特意放在了枕頭底下。
    聽著,溫指導員那綿長的呼吸後,季長崢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在出完任務後。
    他第一時間門,把信給寄了出去。
    勝利公社前進大隊知青點。
    一連著上工好幾天的知青們,都跟著蔫了下來,“好累啊,鋤草怎麽這麽累啊”
    這是實話,一天蹲下去七八個小時,有時候更久。
    那草長得極快,感覺鋤草的速度跟不上它長得速度。
    知青們都有些麵帶菜色,顯然這幾天的勞作,傷著他們了。
    沈美雲聽到大家的討論,她默不作聲,實在是去豬圈掙工分,這一份活計,太過輕鬆了。
    她怕別人知道了,要和她搶。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
    旁邊的胡青梅便問道了,“沈知青,你那邊喂豬,看阿花累不累啊”
    沈美雲抿著唇笑了下,睜著眼睛說瞎話,“累啊,累的不行,阿花老是隨便拉粑粑,我一天到晚要清理好幾次。”
    “而且,它還揣著大肚子,我還擔心它隨時有生產的可能性,這可要顧好了,顧得不好,老支書還要從我工分扣。”
    說到這裏,她殷切地看向胡青梅。
    “胡知青,你想和我換嗎剛好我也不想伺候阿花了,想去地裏麵拔草兩天輕便輕便。”
    這話一說,原本還念著,沈美雲可以提下放工的胡青梅。
    頓時把頭給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算了算了,萬一阿花出點事情,我可賠不起。”
    這是實話。
    阿花可是前進大隊,最為貴重的東西,沒有之一。萬一阿花出點什麽事情,就她那一點工分,可不夠賠的。
    還是算了。
    她去地裏麵拔草,鋤草,雖然累一些,但是一天有七個工分。
    這是實打實掙到手的,沒有一丁點的風險。
    聽到這,沈美雲隻能失望地搖頭,看向其他知青,輕聲問道,“你們呢有想和我換的嗎”
    她這話一問,大家頓時都把頭低下去,胡知青說的對,雖然拔草除草辛苦,但是沒風險。
    沈知青伺候阿花的那一份活,實在是太過辛苦了一些。
    這樣一想,他們倒是比沈知青幸福多了,還累什麽啊。
    好巧,沈美雲也是這樣想的,阿花好乖的,很好伺候的,每天花半個小時把豬圈清理一遍,在去把豬草往裏麵一丟。
    阿花自己吃著,她在旁邊嗑瓜子,看書,阿花就負責吃瓜子殼,一人一豬搭配的極好。
    於是,趁著而大家都上工去了。
    沈美雲給綿綿穿了一件大棉襖子,又係了個圍巾,這才低聲問道,“你上午是去胡奶奶家找阿虎他們玩,還是和媽媽一起去豬圈幹活”
    綿綿想都不想地說道,“想和媽媽一起。”
    有媽媽,當然不要阿虎哥哥啦。
    聽到這,沈美雲笑了,“那成,媽媽帶你去看阿花。”
    阿花許是快到生產的時候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睡,沈美雲倒是不用操啥心。
    她領著綿綿過去的時候,阿花在拱豬槽,顯然是餓了。
    沈美雲麻利的把幹草,麩皮給混上水,倒了一滿滿的豬槽後。
    又用旁邊還沒化幹的雪,簡單的清洗了手,還是嫌棄有味道,便便又去河邊清洗了手。
    那雪雖然化了不少,但是河麵上卻還結冰在,是很冷的,待洗完過來後,手都通紅起來。
    綿綿看得好心疼,“媽媽,咱們吃個餛飩,吃餛飩吃完就暖和了。”
    還別說,她這話一說,沈美雲饞了,她當即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這個點大家基本都去上工了。
    沒啥人過來,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她想了想,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躲著。
    “過來,綿綿坐這裏。”
    萬一來人過來看到了,她也可以及時把餛飩收起來。
    綿綿一聽,頓時乖巧的過去了,從泡泡裏麵取出了一份熱氣騰騰的餛飩來。
    是鮮肉餡的,皮薄肉多不說,在熱湯上麵還飄著紫菜和蝦米,鮮的人恨不得流口水。
    說實話,沈美雲好久沒看到,這種餛飩了,她恨不得熱淚盈眶起來。
    拿著勺子果斷的舀了一個,先遞給綿綿,綿綿怕燙,小口咬著。
    她自己也吃了一個,果然,輕輕一咬,滿口的肉餡,鮮香可口不說,在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餛飩湯,那真的是渾身都溫暖了下來。
    一份餛飩十八個,沈美雲和綿綿很快就幹的一幹二淨。
    甚至,連餛飩湯都沒忍住,全部給喝了。
    那種久違的美味和溫暖,讓沈美雲覺得好幸福啊。
    是真的好幸福。
    在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她還能吃上一碗,鮮肉小餛飩。
    簡直是享受到極致好嗎
    她們兩個吃完,迅速把碗筷給收拾起來,一低頭就注意到,阿花睜著黑豆眼,盯著她。
    沈美雲,“……”
    “阿花,餛飩我們也不多,就不能給你吃了,一會我嗑瓜子的時候,給你點瓜子殼吃。”
    餛飩當時就買了一百份,她和綿綿都不夠吃呢,又怎麽可能舍得給阿花。
    正當沈美雲和阿花碎碎念的時候,那邊阿虎他們過來了。
    一起過來了五個小孩兒,老支書家四個,還有一個是隔壁鄰居家的。
    顯然是來找綿綿玩的。
    沈美雲也沒攔著她,“你記得和大家玩,中午了回家吃飯。”
    綿綿嗯了一聲。
    等孩子們都走了,沈美雲徹底安靜了下來,她這次拿的不止是母豬產後指南,還有種植大全。
    細細的研究。
    她要在這裏待好幾年,想要日子過的好,起碼要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
    想到這裏,沈美雲學的也越發賣力呢。
    誰能想到呢,她都大學畢業好幾年了,竟然又撿起來了書本。
    真是不容易。
    老支書來找沈美雲的時候,老遠就瞧著她在低頭看書,他心想,城裏的大學生就是不一樣,愛學習啊。
    待走近了。
    看到沈美雲手裏那一本,母豬產後指南後。
    老支書完全愣了下,“沈知青,你這書”
    沈美雲合上書,“指點怎麽養豬的,我不太會,在努力學習。”
    老支書,“學習好啊。”
    接著她話鋒一轉,“能不能等你學完了,把這書借給大隊使下”
    說到這,他又搖頭,“算了,借給大隊來,大隊沒幾個會讀書識字的。”
    “這樣吧,沈知青,等這次阿花下豬崽子的事情解決了以後,你以後在大隊裏麵,給社員們上上課吧。”
    怕沈美雲拒絕,他便補充道,“不拘著是什麽課,不管是養豬也好,還是種地也好,反正你會的,都可以教下大家。”
    “大隊也不占你便宜,到時候給你算兩個工分。”
    這下,沈美雲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
    “成,不過我能力有限,到時候老支書讓大家別嫌棄就行。”
    說到這,她想起來了,“您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老支書便直說了,“我來看看阿花怎麽樣,說的是昨兒的就要下豬崽了,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沈美雲順著老支書的目光看了過去,就看到阿花哼唧唧的吃著豬食,瞧著精神頭不錯。
    “還行呢,您看”
    “那行,阿花這邊沈知青你多費心點,我們前進大隊今年有沒有肉吃,全靠阿花了。”
    莊稼人辛苦一年到頭,可不就是為了嘴裏的那點糧食和肉了
    糧食是必需品,而肉是精神食糧,吃一口肉,那香得幾個月都恨不得來回味。
    沈美雲自然沒有答應的。
    隻是,她沒想到阿花這麽快就生產了,老支書才走沒多久,後腳阿花就發作了。
    這會也才將將五點多,正是生產隊放工的時候。
    阿花一直哼哼,沈美雲感覺不太對。
    便把藏在石頭縫裏麵的東西給拿了出來,鹽水,還有青黴素,以及一棵三四斤重的大白菜。
    說實話,給這大白菜的時候,沈美雲還是有些心疼的,要知道,知青點的知青都沒得青菜吃。
    實在是天太冷了,外麵種的青菜活不下去。
    大多數人隻能靠著之前儲存的蘿卜白菜過冬,可是這都二月份了,家家戶戶儲存的東西,基本都快見底了。
    今年有倒春寒,以至於二月還在落雪,地裏麵的青菜也種不了。
    怕活不成。
    但是沈美雲這會,為了阿花生產有力氣,也顧不得心疼了,直接拿了一棵大白菜出來,放在了阿花的嘴麵前,低聲說道,“阿花,吃飽了,好有力氣生小豬仔。”
    阿花聞到那新鮮白菜的味道,黑豆般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起來,硬生生的忍著生產痛。
    哼哼唧唧的,拱著大白菜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清甜可口的大白菜,讓阿花滿足的不得了,沒一會的功夫,就生下了三隻豬崽子。
    沈美雲摸了摸它肚子,鼓囊囊的,顯然裏麵還有豬崽。
    便朝著阿花鼓勵道,“加油啊。”
    阿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哼哼唧唧又生出了兩隻。
    眼看著沒了力氣,沈美雲把提前準備好的鹽水,喂著它喝了。瞧著阿花像是精神頭好了一些。
    接下來半個小時,陸陸續續又生了五隻。隻是生完五隻後,阿花像是徹底精疲力盡了。
    肚子底下都是血水,瞧著像是經曆了大難一樣。
    癱在地上,隻會哼哼,甚至連白菜葉子都不吃了。
    沈美雲不放心,又把青黴素給混在溫水裏麵,喂著它喝了下去。
    也不管能不能成了,反正盡人事聽天命。
    老支書和陳會計來的時候,正是看到這一副場麵,沈美雲半蹲著身子,在給阿花喂水。
    阿花肚子周圍那一片,都是暗紅色的血跡。
    這讓,老支書心裏咯噔了下,忙走過來,“沈知青,怎麽樣阿花能支撐得過去嗎”
    他們也是聽到了,豬叫聲,隱隱約約發現不對,這才跟著慌亂的跑了過來。
    沈美雲手裏微微停頓了下,慶幸自己把青黴素是混在水裏麵,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收拾好了盆子,她這才回答道,“阿花把豬崽子都生下來了,一共十隻,目前都是存活下來的,但是阿花是個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了。”
    聽到這,老支書忍不住握拳捶腿,“十隻好啊,十隻好啊。”
    一下子生了十隻,就算是交給公社兩隻,他們還能有八隻呢。
    陳會計忍不住提醒道,“還有阿花呢,阿花不一定能活下去,它要是活不下去,這些豬崽子也活不下去。”
    這是實話,大冷的天氣,沒了奶吃,這些豬崽子怎麽活
    老支書聞言,瞪了一眼陳會計,“你個烏鴉嘴,趁早閉嘴。”
    說完,他轉頭去看沈美雲,又是笑容和藹道,“沈知青,你看看你這邊需要什麽,你盡管和我們說,隻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滿足。”
    沈美雲想了下,“我和阿花也有了感情,我就在這裏陪著它好了。”
    “這個沒問題。”
    老支書一口就答應下來。
    見沈美雲欲言又止,“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嗎”老支書問道。
    沈美雲,“是這樣的,阿花這邊肯定要人看著,一天我還不知道跑幾次,尤其是半夜跑過來的時候,一來一回,打擾了別人休息。”
    老支書一聽這,下意識皺眉,“你這是為集體做貢獻,豬養好了,就算是其他知青到了年底,也是可以多分二兩肉的。”
    “我去和他們說——”
    沈美雲搖頭,阻攔,“不了老支書,您去和他們說,到時候怕是又要引起紛爭。”
    這是實話,知青點住的都是年輕人,一個大集體住著,就像是牙齒和嘴唇,哪有那麽好的事情,能不吵架呢。
    老支書也是懂這個道理的,所以他一直都沒有直接插手管知青們,而是讓他們自己人來管。
    例如,候東來和後來的喬麗華,他們來負責知青點的一切事宜。
    “沈知青,你有是好法子,便直說了,我能滿足的肯定會滿足。”
    老支書也琢磨過來味了,他這樣說道。
    沈美雲微微一笑,抿著唇輕聲說道,“老支書,我想搬出去。”
    這——
    老支書和陳會計下意識地看著她,“搬哪裏”
    知青們都是住在知青點的,這年頭,家家戶戶都不寬裕,除非是嫁娶,這才會願意接收外麵的知青,住到自己家裏麵去。
    沈美雲,“搬到山上獵戶那裏。”
    這下,老支書更驚訝了,他聲音都拔高了幾分,“搬到獵戶那”
    “你不怕他”
    “不對,人獵戶那邊同意了嗎”
    沈美雲嗯了一聲,“您記得我之前和您打聽一個人吧,也就是陳石頭,我找到了,所以想要搬過去。”
    “他是我家裏的一個長輩,所以也願意接收我和綿綿過去。”
    這下。
    老支書站在原地踱步了幾下,想了想說道,“行吧,你們商量好了就成,我這邊自然也不會反對。”
    知青點人少了一些,其實也好管理點。
    有了這話,沈美雲笑了,真心實意地朝著老支書道謝。
    老支書擺手,看著那阿花,喝了一盆子水後,像是精神頭好了不少。
    “你照顧好了阿花,也是立了大功的。”
    上次赤腳大夫都說了,這次阿花難產的話,保不齊阿花和豬崽都活不下來。
    但是,讓沈知青來照看阿花,阿花不止是下了十隻豬崽崽,都存活了下來。
    連帶著阿花自己都好好的。
    就這一條,可想而知,沈美雲的功勞了。
    沈美雲笑了笑,表態,“老支書,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阿花的。”
    得了準話,老支書越發覺得自己,將沈美雲放在這裏,是極好的。
    老支書離開後,沈美雲剛要把豬圈給全部清理一遍的。
    外麵就傳來了聲音,沈美雲以為是老支書去而複返,便走了過去,但是在看到來人的時候。
    她愣了下,夜色下,陳荷塘身穿破棉襖,一身的寒氣,出現在沈美雲的麵前。
    “舅舅,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
    陳荷塘聽到她喊舅舅,心裏就高興、
    他從破棉襖裏麵掏出了一個紙包,遞過去,“叫花雞。”
    其實,是他先去了知青點,他們說美雲不在,他這才從知青點又到了豬圈這邊。
    “你沒吃飯,趁熱吃。”陳荷塘補充了一句,“熱的,還是熱乎乎的。”
    他把那野雞拾掇幹淨後,便用泥巴給裹了起來,放在灶膛裏麵甕著。
    足足甕了三個多小時,肯定是熟透了的。
    沈美雲摸著那熱乎乎的叫花雞,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了。
    她抬眼看他,夜色下,她白瓷一樣的麵龐微微顫了下,“舅舅”
    “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陳荷塘本來是拿著鐵鍬,去收拾豬圈的,聞言,他轉頭衝著沈美雲笑。
    “我是你舅舅。”
    就這麽簡單。
    他似乎要將當年,錯失沒有給妹妹的好,全部都要彌補在沈美雲身上。
    沈美雲聽到這,她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即,掰開了泥巴包,露出裏麵的雞肉來。
    翁了一下午的野雞,被烤成金黃色,香味頓時傳了出來。
    “舅舅,你吃了嗎”
    陳荷塘頭沒回。
    沈美雲垂眸,她沒說話,哪裏是吃了呢,一整個的野雞都在她手裏了。
    她想了下,撕了一個雞大腿,遞過去,“舅舅,先吃了在,剩下的活,我晚點做。”
    陳荷塘沒要,“我不急,你先吃。”
    竟是頭都沒抬,一直在幹活。沈美雲強不過,隻能把他的那一份單獨放了出來。
    自己咬了一口雞胸肉,不得不說,這叫花雞烘烤到恰到好處,皮脆肉嫩,入口鮮香。
    也許是餓了,沈美雲一連著吃了幾口,她發誓,這絕對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雞肉。
    沒有之一。
    待她吃完了一塊雞胸肉,那邊,陳荷塘也把豬圈給收拾完了,甚至,把每一個小豬仔都清理幹淨了。
    他還去提了幾桶水來,把旁邊的大水缸給裝滿了。
    “我先裝著,你明天用,用完了我在來提。”
    有陳荷塘在,沈美雲覺得自己似乎不用做什麽事情,也不用操心了,對方就把所有的事情給全部做了。
    甚至,可以說是包圓的那一種。
    等豬圈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沈美雲燒了一個炭盆子,放在了豬圈外圍的位置。
    好在這豬圈本來就是通風的,倒是不擔心安全問題。
    待這邊都收拾結束後,沈美雲便跟陳荷塘說了,“舅舅,我已經和老支書商量好了,說和綿綿一起搬到你那。”
    這話一說,陳荷塘極為驚喜,“什麽時間門搬要不就今晚上搬”
    沈美雲想了下,她還是搖頭,“不了,今天這個點太晚了,大家都休息了,在等等幾天”
    “等阿花這邊恢複好了,我就搬上去。”
    實在是,阿花這邊需要人照看著,搬到山上住,下來一趟怕是不容易的。
    陳荷塘覺得也是道理,便說了,“那我先回去,這幾天先把新修的炕給燒一遍。”
    新炕不好用,用上去會覺得燥的慌,等他燒透了以後,沈美雲搬過來,住的也會舒服一些啊。
    沈美雲這一次沒有拒絕,她沒有直接回知青點,而是先跑了一趟老支書家,把睡著的綿綿給接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又到了郵差一周派一次信件的時候了。
    沈美雲剛好盼著,那郵差便喊了。
    “沈美雲,沈美雲在嗎”
    “這裏有你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