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傑案終於再次開庭。
    辯方第一位證人正在接受樂韻的盤問。
    “王舒羽先生，你作為一名專家，從事軍械鑒證多年。根據你的研究，你確定趙斌是在車內遭到槍擊的嗎”
    “不管我是什麽專家，從事軍械鑒證多少年，什麽經驗不經驗，這些都是狗……”可能是注意到場合不對，王舒羽硬生生地將“屁”字咽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這些都不重要。”
    說完，他在證人席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將硬邦邦的木頭椅子坐出了“懶人沙發”的感覺
    “照片顯示，受害人脖頸處的致命傷周圍，有被火藥灼傷的痕跡。這說明，受害人是被近距離開槍射殺。正常來說，灼傷的痕跡應該稱圓圈狀分布。而本案的被害人，他脖子上的痕跡，顯然是被別的東西遮擋後形成的。”
    “警方認為，是被受害人的風衣衣領遮擋而形成的。對於這點，您認同嗎”
    “還是那句話，問題不是我是不是認同，”王舒羽搖著頭說，“而是證據說了算。我在資料庫中進行過比對，又在實驗室中進行過多次的驗證。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說，被害人脖頸處特有的下凹型的痕跡是因為被汽車的安全帶遮擋而形成的。”
    “因此您得出結論，被害人趙斌是被人在車內，近距離開槍殺害的，對嗎”
    “是的，”王舒羽點點頭，“我很肯定，凶案的第一現場一定是在車裏。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地下一層停車場入口處的保安，沒有聽到任何疑似開槍的聲音。因為一部分槍聲被汽車吸收了。”
    “根據證人王舒羽的證詞，警方再一次對我的委托人李文傑駕駛過的公司車輛，以及李文傑及其妻子名下所擁有的車輛，進行了檢查。結果並沒有發現任何開槍的痕跡，也沒有任何的血液反應。”樂韻說著，向法庭提交了鑒定結果的相關資料。
    “謝謝您，王舒羽先生。”樂韻向證人致謝
    “不客氣。能為美女作證，是我的榮幸。”
    說著，王舒羽起身，向法官和樂韻十分紳士地鞠躬，走下了證人席。
    第二位證人——李響。
    和王舒羽的灑脫不羈相反，李響在證人席上正襟危坐，等待接受樂韻的盤問。
    “李響警官，你對本案相關涉案人員的車輛進行了排查，請問，你在謝菲先生的車上有何發現。”
    “反對！”控方律師立刻跳起來反對。
    法官皺皺眉，“我並沒有看出有什麽需要反對的地方，證人還沒有開始作證。反對無效。證人，請你繼續作證。”
    李響向法官點點頭，接著說：“經過調查，我們發現謝菲先生及其夫人名下登記有三兩汽車。法政人員對著這三輛車進行了檢驗，都沒有發現異常。但是，我發現，謝菲事實上還有另一輛車。”
    樂韻將第二份資料呈堂。
    “根據李警官的調查，謝菲曾經在今年的三月份，通過通達汽車租賃公司，租用了一輛車牌為gt209的轎車，租期為一年。而這輛車，一直處於正常使用的狀態，直到趙斌出事後的第二天，這輛車被租賃公司報失。”
    “我反對，法官閣下。”控方律師再一次提出質疑，“沒有證據顯示，這輛失車和本案有任何關係，被告人的律師在轉移話題，浪費公共資源。”
    “法官閣下，我保證，我剛剛說的這輛車，絕對跟本案有關。”樂韻非常篤定地說。
    “被告律師，請你快速切入正題。”法官準許她繼續說下去。
    “謝謝法官閣下。”樂韻向法官微微鞠躬，表示感謝，接著說：
    “我們的調查員在開庭前找到了這輛失車。經過檢驗，已經在車內發現了明顯的硝煙反應和血液反應。經過驗證，車內發現的血液樣本的dna和被害人趙斌的完全一致。而且——，”
    她將一張照片投影到法庭的顯示器上。
    “與王舒羽專家的證詞一致，這輛車安全帶上的燒灼痕跡，與被害人趙斌的傷口處完全吻合。在車的後備箱裏，我們還發現了和案發現場使用子彈型號相符的手槍。”
    聽審席上發出一陣嘈雜聲。
    證人席上，迎來了今天的第三位證人——謝菲的妻子，張琳。
    與前兩位不同證人不同，第一次來到法庭的張琳，看上去明顯有些緊張。
    樂韻看出了她的緊張，向她投去了鼓勵的目光，親切地說：
    “張琳女士，請向法庭介紹一下你和謝菲的關係。”
    張琳幹咳一聲，輕輕嗓子，喉嚨有些發緊地說：“謝菲是我丈夫。”
    “張琳女士，根據警方的資料，趙斌的被害時間為當天下午7:00到9:00之間，而在你的丈夫謝菲給警方的口供中稱，這段時間他一直和你待在家裏。請問你是否認同以上所述。”
    王珊珊垂下了眼睛，兩隻手緊緊攥成拳頭。
    她心裏非常清楚，自己的供詞，就是殺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概糾結了兩三秒的時間，她抬起頭，抿了抿嘴唇，看著樂韻，非常肯定地說：“我丈夫，也就是謝菲，他撒了謊。當天下午，他曾經離開了兩個小時。”
    聽審席上的嘈雜聲變得更大，以至於法官不得不提醒大家保持安靜。
    樂韻心裏非常激動，她知道，這個官司實際上已經贏了。
    她繼續步步為營。
    “張琳女士，請問你記不記得，謝菲離開家的具體時間”
    “4點45分。”張琳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在敷麵膜，麵膜在臉上的停留時間不能超過20分鍾，所以我定了鬧鍾。我記得他出門的時候鬧鍾剛剛響，所以我記住了時間。”
    “謝菲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個個小時以後。”
    “在他回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比如——”樂韻技術性的停頓，吊起所有人的胃口，“有沒有拿著什麽東西”
    “反對！我發對，法官閣下，”雖然感覺已經無力回天，但控方律師依然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辯方律師引導證人作證。”
    “反對無效！”顯然，法官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來。
    張琳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突然有片刻的猶豫，旋即她的腦海中，閃過丈夫開曼群島銀行賬戶的一串數字，猶豫立刻被憤怒碾壓得粉碎。
    她抬起頭，看向樂韻：
    “一個手提包，裏麵裝滿了美金，一共有八萬元。”
    “這筆錢最後是如何處理的”
    “謝菲說這筆錢有問題，在一個慈善晚宴上，把它們全部捐出去了，”
    樂韻沒有再問，轉身向法庭提交了最後一份資料——
    正是之前陸胤交給她的，一橋慈善晚宴收到的捐款明細。
    樂韻向張琳表示感謝，轉身看向自己的委托人李文傑。
    發現李文傑正在回頭，朝著聽審席望去，嘴裏輕輕地說著什麽。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樂韻看到了李文傑的妻子。
    她頓時明白了，李文傑的嘴形是在一直不斷地重複著三個字：我愛你。
    心中一陣暖意流淌，樂韻露出了欣慰由衷的微笑。
    她再一次為自己選擇了律師這個職業，而感到慶幸。
    法官當庭宣判：李文傑無罪釋放。
    從法庭走出來，樂韻抬頭，她發現今天的天空，好像格外的漂亮。
    光從薄薄的雲層後穿透過來，讓澄藍的天，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浸透著陽光的海洋。
    她嘴角上揚，步伐也不由得輕快了起來。
    打開車門，在駕駛座坐定，微信提示音響起。
    樂韻打開一看：
    陸胤：祝賀樂律師打贏官司。別忘了之前的承諾，赴一日之約。
    樂韻開心地笑出了聲，。
    她發現，自己今天笑得格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