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馬曉峰的代理律師打來的電話時，樂韻正陪著安冉坐在辦公室裏。
    “樂律師，離婚之後，到底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安冉的眼神黯淡而迷離，“一個和自己親密了這麽多年的愛人，在一張紙上簽上名字，就變成了陌生人。這種感覺，我想想，就有些害怕。”
    “其實，有時候讓人害怕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一種對未知的本能恐懼。”樂韻溫柔地安慰她，“你現在所經曆的這些，我非常理解。我也剛剛從上一段婚姻中走出來。說實話，離婚，對我來說，也像是剝了一層皮。”
    “我以為，我已經完全放下他了。我以為，我可以平靜地麵對他們。”安冉搖搖頭，“今天看到他們兩個人一起走進來，我還是受不了，我真是沒用。”
    “你完全沒有必要自責，”樂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老實說，我做律師這麽多年，處理過的離婚案件很多，因為出軌導致婚姻破裂的也不在少數。但是帶著小三來和原配談協議的，馬先生還是第一個。”
    “大概，他是吃準了我拿他沒辦法吧，不然，也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羞辱我。”安冉苦笑。
    樂韻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她知道，對於安冉來說，此刻最沒用的，就是別人無關痛癢的安慰。
    辦公室門口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接著，李驍推門走了進來。
    “我剛剛接到竇鵬打來得電話，他們接受了我們的提議，將撫養費定為——”他刻意停頓了一下，激動地看著安冉，一字一頓地說：“一年180萬。”
    接著，李驍轉向樂韻，跟她擊掌，“演技精湛，配合默契。我們簡直是最佳搭檔！”
    聽到這個消息，安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現在可以約朋友好好輕鬆一下了，”樂韻也為她感到高興，“我們約好時間，明天直接去法庭簽署離婚協議。”
    “我隻想回家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安冉的聲音裏有些暗啞，緊繃的神經，突然間送了下來，從裏到外，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剛從宗翰律師事務所辦公樓走出來的安黛青，迎麵碰上了一直在門口等著她的李響。
    “嗨！”李響一見到她，就熱情地迎上出，打招呼：“我是專門來等你下班的。”
    有了之前的經驗，和幾次與安黛青成功約會作為底氣，李響這次有自信多了。
    “等我？”安黛青態度冷淡，“是有什麽事嗎？”
    “我……”李響沒想到，僅僅幾天沒見，安黛青與上次一起吃飯相比，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對待他的態度竟然有了天壤之別，渾然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說想看最近上映的電影，我買了今天的票，特意接你一起去看的。”
    “是嗎？我當時隨口說的，早就忘記了。”
    “哦……，”李響語塞。
    “還有別的事嗎？”安黛青的語氣裏竟然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沒什麽了。”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不等李響說什麽，安黛青已經徑直走開，頭也不回。
    李響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像被塞進了一大團棉花，堵得他喘不上氣來。
    第二天，在法庭上。
    所有的人都準時出現，除了馬曉峰本人。
    竇鵬正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他的電話，然而結果都一樣——無人接聽。
    “竇鵬律師，我必須提醒你，在我的法庭上，是不允許隨意使用手機的。法警——”法官示意說，“請暫時替竇律師保管一下他的手機。”
    法警拿著一個金屬編織款，將竇鵬的手機放了進去。
    “還有誰的手機，也需要代為保管的嗎？”法官嚴肅地問。
    所有人都把手機塞進了包裏或者口袋裏，沒有再說話。
    “很好。”法官滿意地點點頭，“兩位律師，我聽說，你們已經達成了協議。”
    “是的，尊敬的法官閣下，”李驍起身說，“安冉女士已經同意離婚，現在就等馬曉峰先生出現簽字了。”
    “竇鵬律師，馬曉峰現在在哪裏？”
    就在這時，法警剛剛拿著的那個金屬筐裏，傳來了手機的來電鈴聲。
    “法官閣下，我想，那就是我的當事人打來的電話。”竇鵬指指金屬編織筐。
    法官不滿地看著他，嚴肅地說：“很遺憾，他沒有在開庭之前打來。”
    “法官閣下，我想請求休庭1個小時，我會盡快聯係到我的當事人馬曉峰先生。”
    這時候，李驍感覺自己的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
    他偷偷地將手機拿到口袋邊緣，用餘光瞄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安黛青來電”。
    “法官閣下，我們不介意對方律師的要求，同意休庭一小時。”李驍立刻站起來說。
    法官做了一個深呼吸，目光掃過雙方律師，然後停留在竇鵬身上：
    “竇鵬律師，在我的法庭上，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借口，浪費所有人的時間，和納稅人的金錢，即使馬曉峰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也不例外。我給你10分鍾時間，如果10分鍾以後，我沒有在法庭上見到他，他將被控告藐視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