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誰能夠離開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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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韻正和陸胤窩在沙發上,蓋著同一張毯子,邊吃薯片邊看電影。
    電話響了。
    “喂,”樂韻接起了電話,眼睛還盯著投影屏幕,“黛青?”
    “樂韻,你在哪裏?可不可以一起出來喝一杯。”安黛青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暗啞,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像是哭過。
    “我在陸胤家裏,你現在在哪裏?出什麽事了?”樂韻一下子坐直了起來。
    看到樂韻的反應,陸胤及時暫停了影片。
    “我沒事,就是突然想找人一起喝酒聊天。你早點兒休息吧。晚安。”說這,安黛青就想掛斷電話。
    “等一下!”樂韻趕緊說,“黛青,你把地址發過來,我現在馬上過來。”
    “不……”
    “是朋友,就不要說不!”樂韻用不容辯駁的語氣對她說。
    猶豫片刻,安黛青才輕聲說:
    “新月吧。”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樂韻從沙發上跳起來,開始換衣服。
    “出什麽事了?”陸胤警覺到,他的一顆心不由得吊了起來。
    “黛青有點兒不對勁,她在新月吧,我要過去看看。你不用等我,早點兒休息吧。我和黛青結束後,就直接回我那裏了。”
    說話間,樂韻已經換好了大衣,準備出門。
    “等等,”陸胤叫住她,“我們一起去。”
    “一起?”樂韻有些為難。她清楚安黛青的個性,陸胤和她一起出現,反而不太方便。
    “別擔心,我送你過去,然後找一個包廂等你。等你們結束了,我們再一起送她回去。這樣,我也能放心。”
    “好吧。”樂韻點點頭,“謝謝你。”
    “傻瓜,”陸胤幫她把圍巾係好,“我們兩個人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兩個字嗎?”
    新月吧還像往常一樣,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一進門,樂韻就看到了安黛青,她正坐在吧台邊,一個人喝著酒。
    “你放心過去吧,我在二樓的包廂等你。”陸胤溫柔地囑咐道,“我不喝酒,一會兒給你們開車。”
    “好。”樂韻點點頭,跟陸胤暫別,朝著安黛青走了過去。
    “給我一杯金湯力。”樂韻對調酒師說,然後就坐在了安黛青的身邊。
    安黛青抬眼看到是她,感激地勾起唇角,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是不是很可笑?”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招呼調酒師,再來一杯。
    “誰沒有傷心地時候?”樂韻說得雲淡風輕,“你現在要是可笑的話,那前一段時間的我,是不是隻能用可悲或者可憐來形容了。”
    “樂韻,你相信命嗎?”安黛青的眼睛有些空洞地看著前方。
    “相信,也不相信。或者說,我更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所謂‘人有善念,天必從之’。”
    “像你這種從小在幸福家庭長大的人是不會明白的,”安黛青搖了搖頭,“一個人的原生家庭,就是一個人的宿命。不管你多麽拚命地跑,多麽想要逃離,始終都是逃不掉的。”
    樂韻心中一凜,認識這麽久,這是安黛青第一次說起自己過去的事。
    “我爸爸在我上大學的時候被車撞死了。當時,我正跟他一起過馬路,我隻記得一陣刹車聲過後,我的白t恤上,全是他的血。”
    安黛青的語氣裏,聽不出一丁點兒難過,平靜地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看著好友,反而是樂韻的心裏,像是被針紮一樣的疼。
    “我還記得,在爸爸的追悼會上。叔叔們讓我上台念悼詞,我站在那裏。滿腦裏想的都是他發瘋一樣地揮拳,砸向我媽媽。仿佛耳朵裏聽不到正在播放的哀樂,而是他的咒罵和媽媽的求饒。他終於死了,我和媽媽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我站在台上笑,我大聲笑,最後,他們把我硬拖了下來。”
    安黛青的聲音顫抖著,身體也跟著輕微地顫動,樂韻伸出手,緊緊地抓著她。
    “我沒事。”安黛青臉色蒼白,她將自己的酒喝完,又拿過樂韻的那杯。
    辣的酒精鎮靜著她即將崩斷的神經。
    “所以,什麽男人,什麽愛情,我統統都不相信。我隻知道把我的精力全部都放在自己身上,隻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我自私,我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安黛青自嘲地輕笑,“這樣的我,怎麽配有人喜歡?”
    “你是說,李響警官?”
    “那個傻瓜,”安黛青的語氣聽起來毫不在意,但嘴角甜蜜的笑,以及眼睛裏的淚卻光,卻將她的內心暴露無遺,“他說,我是第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真是無聊。”
    她擦擦自己的眼角。
    “既然,你心裏在意他,不妨試著和他交往看看。黛青——”樂韻看著她,心疼極了,“你這樣克製自己,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安黛青堅定地搖搖頭,“我不可以這麽自私,我不能害他。”
    樂韻了解她的個性,不再勸她。
    “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陪我喝酒。”安黛青朝她笑笑,舉起了酒杯。
    “好。”
    兩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那晚,兩人一直待到新月吧打烊才離去。
    樂韻隻喝了兩杯,安黛青則喝到酩酊大醉。陸胤幫她將安黛青扶上車,又送回了家裏。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樂韻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什麽都沒說,,隻有眼淚,一個勁兒地流淌著。
    陸胤單手扶著方向盤,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第二天,當安黛青準時出現在宗翰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她的樣子與平常並無二致。昨晚的一切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樂韻看在眼裏,心裏卻多了層擔憂。
    終於再次開庭。
    “尊敬的法官閣下,馬曉峰先生發生車禍時,已經與安冉女士達成了離婚協議,雙方已經擬好了離婚協議。當然,除了那張‘神秘消失’的簽名頁。”說到這裏,竇鵬不滿地看向李驍和樂韻,“基於以上事實,我方認為,可以清楚地認定,馬曉峰先生的真實意圖就是要擺脫他的妻子——安冉女士。因此,我懇請法庭支持我們的主張,認定我的委托人,傅晴女士為馬曉峰先生的監護人。”
    “你來。”李驍輕聲對樂韻說。
    “法官閣下,”樂韻立刻站起身,“且不論傅晴女士想成為監護人的動機,就是為了拔掉馬曉峰先生身上的生命支持儀器而使其死亡。”
    “反對!”竇鵬高聲說。
    “我撤回。”樂韻不等法官發話,先行撤回。她的目的無非是想在法庭上,將傅晴的真實意圖說出來,“正如我前麵所說,傅女士的動機,和本案無關。正如馬曉峰先生在遺囑裏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傅晴女士,也與本案無關。”
    “反對!”竇鵬再次提出抗議。
    法官不得已出言:“樂律師,請你注意你的措辭,並盡快將你的發言引入正題。”
    “抱歉,法官閣下。”樂韻微微鞠躬,表示歉意。
    很快,她站直了身體,堅定而自信地看向法官,朗聲說:“在法律上,安冉女士和馬曉峰先生的離婚協議並未生效。我的委托人,仍然是馬曉峰先生唯一合法的妻子。妻子永遠高於情婦。”
    “法官閣下,”竇鵬也站了起來,“我們有一項新的證據要提交法庭。”
    說著,他身邊的助理起身,打開了法庭的大門。
    眾人的目光,一起朝門口看去:
    傅晴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昂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