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樂雲和安黛青都在安冉的家裏，希望能夠找出一些對他們有利的證據，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這也很合理，”安黛青對樂韻說，“畢竟為了離婚，馬曉峰已經和安冉分居一段時間了。共同生活的痕跡隻可能越來越少。”
    樂韻表示讚同，“是啊，偌大的房子，直讓人覺得死氣沉沉，寂寞得可怕。”
    接著，她轉向安冉：“安女士，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麽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安冉搖搖頭，“不可能。”她有些生氣地爭辯道：
    “雖然我們已經分居一段時間了，但是你們相信我，如果他曾經立過類似反對無謂延長生命的遺囑，我作為他的合法妻子，是不會不知道的。”
    “當然，我絕對相信，生活在一起這麽多年，你們彼此之間是有這種默契的。”樂韻坐在她身邊，安慰道。
    “其實，也難怪你們會有這樣的疑問。”安冉的唇角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這麽長時間了，我居然一點兒都不知道，他不光在外麵有女人，還連孩子都生了。我真是太愚蠢了。”
    “你別這麽想，安女士。”樂韻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很難不對她共情：
    “如果馬先生打定主意要瞞著你，你確實很難知道。而且，無論是法律還是道德上，犯錯的都是他們，你不需要這樣責備自己。當務之急，是想辦法保護你應得的利益，這也是我們一再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有用資料的原因。”
    “謝謝你們。”安冉感激地說，聲音有些哽咽，她欣賞地看向樂韻：“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也一直在用你的經曆來鼓勵自己。”
    樂韻報以一笑，伸手輕拍了她的肩膀。
    沒想到自己不願意再回想的往事，居然會對別人有這樣的啟發作用。
    “我想起來了！”安冉突然說，“我記得有一次寫年會講話稿的時候，他曾經說過，想把自己冷凍起來，等到未來的科技水平足夠發達時，再將他解凍。這樣，他就可以在一個更加神奇的世界裏，開啟新的人生體驗。這算是證據嗎？”
    “當然，這是個相當不錯的證據。”安黛青說，“不過，前提是，我得找到他演講的書麵材料，或者是視頻材料才行。”
    “他公司的電腦裏應該有。”安冉說，“我這就聯係閆昊，讓他去找找。”
    “能說出這樣話的人，應該是絕對不會希望醫生拔掉他身上的生命維持機器的。”樂韻思索著說，“安女士，你好好休息一下，準備應付明天的開庭。我和黛青這就去馬先生的公司，除了搜集證據之外，可能還需要跟這位閆昊助理好好談談。如果有必要，我會申請，讓他出庭作證。”
    “好的，那就辛苦你們了。”安冉說。
    閆昊跟兩人約好，在馬曉峰的辦公室裏見麵。
    走到辦公室門口，樂韻發現，門是虛掩的。她剛準備要敲門，安黛青就製止了她。
    她示意樂韻閃開，接著將耳朵貼近門，沒聽到什麽。
    下一秒，樂韻被安黛青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啪”的一聲，安黛青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眼前的景象，更是讓樂韻大吃一驚：大概是被驚到了，閆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正氣勢十足地坐在馬曉峰的辦公椅上。
    “閆助理，你好。”安黛青斜睨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閆昊這才緩過神來，趕緊從座椅上彈起來，向兩人伸出雙手：“兩位是宗翰律師事務所的樂律師和安小姐吧。快請坐！”
    樂韻和安黛青相視一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閆昊將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兩位嚐嚐我們公司的咖啡，味道還是不錯的。”
    “閆助理不必客氣了，”樂韻禮貌地勾勾唇角，“我和黛青來，是想請你幫我們找一些有用的資料。”
    “年會視頻和講話稿是吧，”閆昊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個u盤，遞給樂韻，“我已經全部都拷貝到這裏了。希望能幫得上忙。”
    “謝謝，一定可以。”樂韻伸手，將u盤接了過來，放進包裏。
    “閆助理，據你了解，你的老板馬先生，他是對一個對生命極其眷戀的人嗎？”樂韻接著問。
    “據我了解，是的。不過，這也很難說，”閆昊聳聳肩，“相信樂律師也明白，人是很善變的，哪怕是當下最堅定的追求，下一秒，也有可能改變。
    “這個當然，”樂韻讚同地點點頭，“據你了解，馬先生是不是曾經在別人麵前說過，或者私下裏簽署過，類似反對無意義延長生命的聲明，或者是遺囑？”
    “不會。”閆昊回答地很肯定，“如果馬先生有這方麵的需要，他絕對會通過律師來完成。”
    “閆助理，您方不方便給我留下您的聯係方式。”樂韻很客氣地說道：“因為這件案子，可能會需要你出庭作證，我們也許會幫你做證人預演。”
    “沒問題。”說這，閆昊從名片夾裏取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樂韻，“我跟隨馬先生這麽多年，他一向待我不薄。我也希望能為他盡一份力。”
    兩人離開馬曉峰的公司。
    “我肯定，這個助理有問題。”安黛青皺著眉，邊係安全帶，邊對樂韻說。
    “我也覺得，今天的他，跟那天在醫院裏的，不像是同一個人。”樂韻表示讚同。
    “先回去看資料吧。”安黛青發動汽車，“關於這閆昊，我還想再查查。”
    說話間，車子開上了大路，朝著宗翰律師事務所開去。
    樂韻坐在辦公桌前，將u盤插入電腦，看是查看年會的視頻資料。
    屏幕上，出現了馬曉峰的身影，他衣冠楚楚，在員工的掌聲中，走上台來，開始慷慨激昂的年終致辭。
    樂韻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下重要的時間節點。
    看煩了馬曉峰道貌岸然的臉，她的注意力，開始轉向觀眾席。突然，在一個角落裏，一閃而過的鏡頭卻引起了樂韻的注意。
    她用視頻工具將局部放大，將播放速度調慢，一幀一幀地放映過去，然後，她按下了定格：
    鏡頭裏，閆昊正俯下身子，在安冉身邊耳語，兩人的舉動很是親密。
    放大的鏡頭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兩人的手，在桌下緊緊相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