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於兩個審訊室，雖然有一種遊走在平行時空中的興奮和神秘感，但是漸漸地，次數多了，陳一帆感覺到有一些索然。

    再一次，他跟李思逸重複著剛剛在另一個審訊室裏說過的話，麵對著他的誘惑，李思逸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背叛威廉的，而且我知道，他也不會背叛我。”

    陳一帆覺得很有趣，因為他在李思逸堅決的眼神裏，分明看到了一絲悲情。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那邊有一大群大牌律師，那些人最擅長的，就是掌握委托人的內心。現在的每一刻，他們都可能摧毀他的防線，挫敗他的意誌。”

    李思逸輕蔑地看著他：

    “我不會相信你的。”她認真地說，盡管眼睛裏閃著淚光。

    陳一帆笑笑，他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

    “年輕人的戀愛，真是讓人感動。”他輕聲感慨著，“你以為，愛真的可以戰勝一切嗎？”

    李思逸看著他，沒有說話。

    陳一帆向前坐了起來，緊緊地盯住李思逸的眼睛：

    “可以戰勝在監獄裏度過餘生？甚至——死亡？”

    李思逸的嘴唇在顫抖，她眉頭緊鎖，別過臉去。

    冰涼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陳一帆沒有再說話，他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在門被關上的一霎那，李思逸無力地倒在了椅子上。她抬起淚眼，無助地看向她的律師安森。

    午休時間，樂韻正陪著陸威蘭坐在審訊室裏，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來電人是陸胤。

    “喂。”她一邊接起電話，一邊離開審訊室，來到警局外麵。

    “你在警局嗎？”陸胤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過來。“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老板請吃的盒飯。”樂韻笑笑說，“你呢，在公司？”

    “我在醫院，”陸胤頓了頓，“陸震霆醒了。”

    “醒了？！”樂韻又驚又喜，“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這一下，阿姨可以送一口氣了。”

    “我剛剛讓她回去休息了。陸威廉那邊情況怎麽樣？”

    “基本維持原狀。不過——”樂韻壓低了聲音，捂住話筒說：“我感覺，他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很可能隨時都會開口。”

    “好。”陸胤說道，“有什麽變化，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

    掛斷電話，樂韻並沒有馬上回去。

    盡管已經到了隆冬，但是今天的陽光很好。微微吹來的風，不但不寒冷，反而讓人有了一種清冽的感覺。

    樂韻想再待一會兒，透透氣。

    “樂律師還真會找地方，在這裏吹吹風，感覺確實不錯。”

    樂韻回頭，李驍站在她的身後。

    “李律師興致也不錯啊。”樂韻笑笑。

    “戴麵具時間久了，就得拿下來喘口氣。”

    李驍的話聽起來別有深意，樂韻不禁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怎麽？”李驍挑眉，“難道你沒有相同的感受？像我們這種整天遊走於黑白之間，隨時可能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人，懂得在適當的時機抽離，才不會忘記自己是誰。說真的，你有沒有厭惡過這份職業？”

    李驍的話，讓她一時語塞，樂韻想了想，搖搖頭：

    “沒有。”她說。

    “就算為了不得罪陸胤，老板要求我們犧牲李思逸，你也不覺得厭惡嗎？”

    “我覺得，說厭惡不太合適。人所處的地位不同，要考慮和顧及的事情也不一樣。我想，做出這個決定，他也覺得無奈吧。”

    “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家律所，可以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決定你要接什麽案子，要用什麽策略去辯護，會不會對你有很大的吸引力？”

    樂韻微微皺眉：

    “你的意思是——”

    “不妨直接告訴你，”李驍抬頭看著她，目光平靜而坦蕩，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和幾個合夥人正在籌備我們自己的律所，我們認為你是非常優秀的律師，希望你能加入。當然，在新律所裏，你依然是合夥人。我可以保證，以後，你得到的，隻會比在宗翰律師事務所更多。”

    李驍帶來的消息讓樂韻大感意外，她呆立在原地，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和陳宗翰的關係非比尋常。這對你來說，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不過——”他勾勾唇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希望沒有看錯你的人品。不論你最後做了什麽決定。我希望，目前階段，你能夠為我們保密。”

    樂韻點了點頭，她剛想說什麽，這時，陳宗翰從身後走了過來：

    “陸威廉開始動搖了，他有話跟我們說。”

    “哇，這可是好消息啊。”李驍吹了個口哨，戲劇化地說。他別有意味地看了樂韻一眼，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樂韻跟在兩人身後，覺得自己的腳步竟有些沉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