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的無措隻因為她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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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依然一直都不做聲,無比的安靜,仿佛隻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似的,直到醫生要把她手中的相冊抽出來的時候,她才像驀地回過神來似的,雙手緊緊的拽著相冊,“不要!”
“不是要拿走它,隻是想要看看你手上的傷。”易瑾離柔聲道,“阿姐,把這個給我,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你手上的傷,好嗎”
這一聲阿姐,終於令得她的目光轉向了他,“阿……瑾。”她喃喃著道。
“是我。”他應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的唇顫著,眼中那止住的淚水,又一次的湧了出來,“被燒了,和媽媽一起的相冊,被燒了。”
她的聲音哽咽,那卷翹的睫毛每一次的扇動,都仿佛帶出了更多的淚水。
易瑾離怔了怔,這本半焦黑的冊子……這是她和她母親的相冊嗎
他們共同生活的那段時間,足以讓他明白,她母親在她的心中有多重要了。
而此刻,醫生總算是可以趁機查看淩依然的雙手了,在看到後,立刻開始給淩依然處理被灼燙到的地方,清理創麵,然後包紮。
她的手背上上次的淤傷還沒好,這下子,卻又是傷上加傷,兩隻手的指尖,全都裹上了紗布。
而在這過程中,淩依然卻是一聲不吭,仿佛不覺得痛似的。但是她越是這樣,卻反而更加的讓人心疼。
易瑾離拿出了隨身的帕子,擦拭著淩依然臉上的淚水,“別哭了……”
她的眼淚,讓她難受,也讓他無奈。即使他可以在深城翻雲覆雨,但是對於她這個和她母親的相冊吧,他卻是用再多的錢,都沒辦法讓這些恢複如初。
這時候,他能做的隻不過是拭去她的眼淚而已……
“是有些燙傷,但是好在不嚴重,隻是雙手不能碰水,每天需要換一次藥。”醫生道。
“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易瑾離問道。
“都隻是表皮傷,沒有傷到神經和肌肉,但是恐怕會留點疤。”醫生道。
易瑾離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等手上包紮好之後,淩依然又堅持把那半焦黑的相冊重新捧在了懷中,就像是抱著她的寶貝似的。
易瑾離緊抿著薄唇,再次抱起了淩依然,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急診室,回到了車上。
“不用擔心會留疤,等你手上的傷好一些了,我會再找專家幫你做祛疤處理。”他道。
她慢慢的抬起頭,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隻是她的眼神,卻像是在漸漸的恢複著清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道,“抱歉,我剛才失態了。”
今晚,她竟然在痛苦的時候,把他當成了以前的“阿瑾”,對著他痛哭著……
是因為太痛苦了嗎所以才會讓思維混亂了
“沒有什麽抱不抱歉的,在我麵前,你永遠都可以毫無顧忌的失態。”他道。
她的鼻子驀地一酸,那才止住的眼淚,刷得一下子,又湧了出來。
“如果你真的想要哭的話,那麽就哭好了,阿姐。”他的指尖拂過她的眼底。
這一聲“阿姐”,就像是一把鑰匙似的,把她之前壓抑封鎖住的那份痛苦,傷心,全部都給打開了。
再也抑製不住此刻的情緒,淩依然“哇”的一聲,終於哭出了聲音。
有多久,她不曾這樣嚎啕大哭著,有多久,她知道,即使她哭得再大聲,即使掉再多的眼淚,都沒有用,她所能依靠的,隻有她自己而已,眼淚不過是不值錢的東西罷了。
可是此刻,聽著他喊著她“阿姐”,卻讓她想到了母親,想到了母親肚子裏那個已經成型的,卻不曾喊過她一聲“阿姐”的弟弟。
如果當初,母親和弟弟沒有離開,那麽現在的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麽孤獨了,是不是也會有真正的家人
淩依然的這一聲大哭,倒是讓易瑾離嚇了一跳,如果說,剛才她咬著唇,默默落淚,是讓他心疼的話,那麽這一刻,他卻是不知所措到了極點,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看著她大顆大顆地淚珠不斷地湧出來,他渾身都變得僵硬無比,好像身體的血液,每一根神經,都在凝固凍結著。
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無措的感覺,即使當初,母親丟下他和父親離開的時候,以及當父親凍死在雪地裏的時候,他有的隻是心冷,可悲而已。
卻不會有這樣的無措。
可是現在,麵對著這樣大哭的他,他卻是感受著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明明希望她不要這樣的痛苦,但是身體卻僵硬的好似做不出反應來。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臉埋在他的胸口處,不斷地大哭著。
淚水,浸透著他胸口處的布料,仿佛也沁進了自己的身體裏,順著血液的流動,湧進了心髒處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易瑾離這才抬起有些僵硬的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
如果她真的那麽壓抑,那麽痛苦的話,那麽她可以哭,但是……隻可以在他的麵前哭,不想讓她哭泣傷心脆弱的模樣被別人看到。
他對她獨占的欲念,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變得越來越深了。
當車子開到了易宅之後,司機恭敬地下了車,而易瑾離卻並沒有下車,隻是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摟著淩依然,隻為了要讓她哭個夠。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哭聲終於漸漸的止息了,他低頭一看,卻是她已經哭得睡了過去。
滿臉的淚痕,眼睛處已經哭得一片紅腫了,而她的那雙手上,十指都纏著白色的紗布。
這樣的她,看上去是那麽地惹人憐惜。
倏然,有手機的聲音響起,卻是她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在響。易瑾離看著手機來電顯示上的“秦漣漪”三個字,微微蹙眉,然後按下了接聽按鈕。
“喂,依然嗎你今天怎麽不在家啊是加班嗎”秦漣漪的聲音從手機的那一頭傳來。
“她現在不住那邊,還有,她現在已經睡了,如果你有什麽事兒的話,明天再打過來。”易瑾離道,聲音卻是刻意地壓低,深怕會驚醒了那已經睡著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