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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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馥餘光裏看見了不遠處的文瑾,眸子裏有詭譎的光稍瞬即逝,便軟聲道:“君上,你真的要因為愧疚和虧欠而娶文姐姐嗎娶二個妻子傳出去名聲多不好呀。您為了優先救我保障國運不受威脅而將張院判給了我,導致文姐姐的龍鳳胎流產,您覺得虧欠她,要對她負責和彌補。
可是您根本不愛她,對不對為了責任,便要毀掉自己的名聲嗎不如臣妾主動讓位給文姐姐吧,臣妾不願意君上擔上寵妾滅妻的名聲。”
傅景桁將手握在端木馥的肩頭,把她推遠,“端木!你在說什麽朕沒有要昭告天下二個妻子之名。你文姐姐要的也從不是昭告天下,或者毀掉朕的名聲,她隻是要一個溫暖的小家。阿嬤在盯著朕,朕出於責任也好,愧疚也好,是一定會娶她的,阿嬤也希望朕娶她,她跟了朕多年,朕該給她一個名分!”
“可是文姐姐失心瘋了。她不能再給您任何幫助,她是您的負擔和拖累了。她還經常發夢時拿簪子傷害您。並且和您並不一心。她心裏不單有義父文廣,隻怕還有義兄蔣懷州,是否還有大盈南宮玦。”
端木馥賣力地挑起皇帝的疑心,擔憂道:“這些日子您為了照顧她的情緒,叫滿後宮都陪她演戲,假裝她是孕婦。您國事操勞,還要照顧病人,也很累吧臣妾和太後都很擔心您的龍體。”
傅景桁沉聲道:“同富貴,共患難。這是朕欠她的,並不累。”
文瑾靜靜地立在雨幕下。
出於責任和愧疚。
失心瘋。
負擔和拖累。
根本不愛她。
端木馥的這些字眼鑽入文瑾的耳中,極為刺耳。哪一句都足夠使文瑾絕望。
好奇過。
朕欠她的。
阿嬤希望朕娶她。
皇帝的話更顯得勉強了。
文瑾握著傘的手緩緩地鬆了,流產的回憶如利箭穿過腦海,她記起了自己的二個小孩並沒有保住之事,也記起了孩子被皇帝安葬在皇陵內的事情,她小腹上隻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小枕頭罷了。
如大夢一場,突然清醒了,還是要站起來的,不可以假裝寶寶還在躲在他懷裏繼續逃避了。
阿娘曾說,瑾,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嗨喲,今夜裏約了老薛去綁架婁淑彩的,居然爽約了。希望老薛帶了傘,沒有如她一般被淋濕透。
紙傘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被風吹了幾滾,去了廊底下。
傅景桁看見了雨傘,隨即便望向雨裏的文瑾,他愣了下,隨即念起她藏在心裏的文廣,眼底也冷了。
隔著雨絲,他推開端木馥,與文瑾相望,將龍靴往廊前逼了一步,又止步了,深望著她嬌美的容顏,顫聲叫她:“蘇文瑾”
文瑾的發絲很快被雨水淋濕,澆的她瑟瑟發抖,她慘然一笑。
“我們的長雲和長寧死掉了。大家都知道。獨我不知道。該告訴我的,那樣我也不至於帶著小枕頭招搖過市成為全後宮眼裏的小瘋子呀,逢人就說請人吃喜糖,現在想來多尷尬。隻是好可惜,你又不能感受寶寶胎動了。還有,好對不起,我沒有親口供出我老爹下落取悅您。"
"嗯。"
“大王。”她軟聲叫他。
"你說。"傅說。
“下雨了,我的傘掉了在你腳邊,幫幫我撿起來好麽”
傅景桁心中抽痛,“文,朕不低頭的。自己撿。嗯”
文瑾雙手打顫。
傅景桁厲目睇了眼端木馥,低聲怒道:“你看見她來了才說那些責任、虧欠的話”
端木馥倏地跪地,“臣妾不知姐姐來了,如果看見,怎麽可能會說這些,不是有意讓姐姐知曉她流產讓她難過的。臣妾回去便自刎謝罪!”
心想君上哪裏舍得聖女死,國運緊要不是麽,就趁七夕自刎,那天君上不是要陪姐姐回家見爹娘麽。
傅景桁冷冷哼了一聲,對端木馥升起嫌惡之感,隨即睇著文瑾那無助的麵龐,小聲說:“不單是虧欠。”
“我沒事,謝謝你安慰我。好抱歉流產後我生病了,瘋瘋癲癲一個多月,給你添了好多麻煩。我現下都好了。”雨水很急,文瑾很快被淋濕透了,她與他微笑,“你的折子忘在中宮了。給你送來了。使牛皮布包著,折子沒打濕,你的東西,我都好用心保護的。”
說著,文瑾過到廊下,從衣襟小心掏出折子,她細心地用牛皮布包著,保護得很好,折子沒濕。
“沒濕。你對朕是一直好用心。”傅景桁將折子接下,“你聽到多少”
“從她說愛你開始,到你因為愧疚和虧欠以及責任而不得不勉強娶我,到你為了讓阿嬤開心而娶我。到你對她好奇過,都聽見了。”
文瑾對傅景桁俯身行禮,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眶紅的厲害。
“不必愧疚。我自己選擇回宮來的,所有後果我自己可以承擔,她說得不錯,一個男人不能娶二個媳婦兒的。君上不必冒著名聲掃地的風險娶我。我向往過一皇二後,但理智下來,又覺得不妥,我阿娘不會準我破壞旁人夫妻和睦的。我自己也不能那麽做。”
傅景桁問,“你仍認為隻是愧疚和責任”
文瑾已經疲憊了,“好謝謝你下江南尋回我阿娘,你受的傷我終身感激。好謝謝你將身家都補償我,但我不能要,我自己有收入。瑾兒知道大王是真的在補償。我覺得以前雖痛,卻美好,我不後悔我轟轟烈烈的付出過,起碼我嚐試了,努力了。但我想我們就到這裏吧。瑾兒不能繼續拖累您了。天佑廣黎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我們就到這裏吧。”傅景桁重複著她的話,猛地有寒意自背脊竄上來,“到哪裏”
“到仲夏夜裏你與端木夫妻和睦;到仲夏夜裏,蘇文瑾在小佛堂前取下小枕頭,到蘇文瑾已經不能生養甚至不再是完整的女人,到這裏吧,趁彼此還都體麵,趁我阿娘還不知我在外幹的蠢事。”
文瑾從小腹揪下來小枕頭,也揪掉了自己對生活多年的皇宮之留戀,還有揪掉自己愛到失去自我的男人的癡纏。她是自尊自愛的蘇文瑾,她不需要人因為可憐她而娶她的,她並不缺人娶她。
她需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要從哪裏開始呢。
從轉身離開小佛堂,開始嗎離開他哪怕在擁著別的女人時,仍對她宛若飽含深情的目光吧。
但說真的,轉身,挺難的,離開他,需要好大勇氣。
哦,首先,把掉落的雨傘撿起來。
文瑾深吸口氣,把自己遺落的傘撿起來,如撿起來自己過去一點一點丟掉的骨氣和尊嚴。
傅景桁內心裏莫名的怕,這麽多年,文瑾一直堅定不移的跟著他,疑她也好,傷她也罷,她都無怨無悔,她說出來我們就到這裏吧幾個字,使他莫名的慌了,他沒見過這樣的她,是攢夠失望了吧。
他低聲道:“文別鬧。朕國事勞心,沒心情。"
"嗯。好。我靜悄悄的,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