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連夜

字數:3965   加入書籤

A+A-




    “有些瘸能治嗎事關小孩兒一生,大夫大夫”說著,文瑾便拉住了府醫的衣袖。
    府醫看了看文瑾,理解一位新手母親的無助,她歎了口氣,不忍心讓她希望破滅,“應該能。”
    “應該”大夫不確定但是善意的字眼使文瑾聽後立刻心中如被刀絞,她眼眶發酸,打開繈褓去看了看小孩左邊膝蓋,的確有些不自然彎曲,不似尋常人是直直的,恐怕是那日被刺客所踢二腳所留下的病灶,文瑾心中難過至極。
    她給傅生了一個有腿疾的寶寶。
    傅景桁會厭惡長林麽。
    不過她不必擔憂這個,因為傅不會知道寶寶的存在的。她不敢帶著寶寶出現在他麵前令他蒙羞的,接受皇室的冷眼的,她膽小,那些人攻擊她,她還能忍受,若是攻擊長林,她是一個字都受不住的。
    “嗯。”府醫說。
    “哦,我知道了。”文瑾說。
    府醫說道:“這屬於胎裏帶出來的病,抱歉,我不曉得能不能治好。得細心護理,給小孩兒按摩,做康複這些。隻能說盡力試試吧。”
    “嗯。”文瑾沒有多說了。
    蔣懷州吩咐府醫道:“以後精心護理小孩兒。”
    府醫應了,“是,蔣爺。”
    “蔣兄,傅會喜歡長林嗎。”文瑾喃喃地問著。
    蔣懷州考慮了下措辭,沒有幫傅說好話,他是男人,也有私心,他也希望留住瑾兒,“君上是人君,恐怕容不下這樣的長林。”
    “這樣的長林。”文瑾又低下頭看了看兒子的左膝,便被無助,慌亂所籠罩,“謝謝你避免用殘疾二字形容長林。”
    蔣懷州靜靜看著文瑾,沒有說話。
    文瑾細細地看著兒子許久,粉粉的皮膚,琥珀色的瞳仁,真的好漂亮嬰孩。
    “好可愛,下頜長得像你。”蔣懷州用手摸了摸長林的臉頰,“你放心,我找專人加強護理,這點小毛病,會治好的。長林長大就會好起來的,一定可以像正常小孩子一樣走路的。”
    “嗯。哥,謝謝你。我這時候真的需要人幫忙。不然義父讓我引產,我自己根本無暇去找死嬰搪塞義父。”文瑾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對不起,我利用你。”
    “傻瓜。你太善良了。”蔣懷州把文瑾母子又半擁在懷裏,“何必將利用二字說出來。我心甘情願的。我知道你深愛著傅。如果除了他,你隻會想起我,我就知足了。”
    文瑾沒有拒絕蔣懷州的善意,她當下太無助了,她瞞著薛鄺,瞞著奶奶,瞞著義父,甚至瞞著傅,偷偷生了一個孩子,並且孩子並不健康。私生子。
    她偎在蔣懷州的懷裏,瘋狂思念著傅景桁,多麽希望他此刻在她身邊陪伴她,告訴她,他並不嫌棄長林的腿疾,然後告訴身邊友人,他的乖乖給他生了個四斤重的兒子。
    文瑾在蔣卿的懷裏猶如在流浪。
    門外蔣的心腹回稟道:“蔣爺,找到一名死嬰,偏遠村子裏有個婦人生下雙胞胎,死了一個男嬰,丟在亂葬崗不要了的,小的撿回來了。”
    蔣懷州聞言說道,“去給文王送去吧。便說是瑾兒誕下的龍嗣。就是了。別露出馬腳。”
    “是。爺放心。”心腹抱著死嬰上文府呈給了文王爺。
    文王爺將死嬰接下,於院中一把火把死嬰燒了,燒龍子玩兒,解氣至極,之前被傅占據糧儲的氣,算是平複了。
    龍寢籠罩在朝陽裏,龍床上男人眉目如畫,眼睫輕輕顫動著。
    “痛”
    傅景桁扶著犯痛的額心蘇醒了來,思緒回籠,文瑾在戲樓與他接吻時,在她耳後下藥致使他被迷昏失去知覺,等諸多事情湧入腦海之中。
    他倏地坐起身來,看看天色,已經是翌日清早辰時,他伸手撫摸了下身邊原本屬於文瑾的位置,涼涼的,並沒有溫度,他心底升起了莫名的煩躁。
    “朕睡了多久”傅景桁坐在床邊,身上褻衣慵懶地披在身上,他低聲詢問著那邊的老莫。
    老莫馬上躬身道:“從昨夜奴才將您從戲樓帶回,到現在,已有六個時辰。藥下得有點重。”
    “文瑾呢”傅景桁詢問著。
    老莫低著頭,不敢說話。
    “朕問你文瑾呢!”傅景桁將手捶在桌麵,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老莫仍不言。
    傅景桁問,“瑾丫頭去阿嬤那裏問早安了”
    “沒有”
    “去花園散步了”傅景桁又問。
    “也也沒有。”
    “所以,文瑾在朕的禦林軍眼皮子底下,溜了!”傅景桁怒道。
    老莫冷汗浸透衣衫,“是。不是禦林軍沒發現。是有高層命令不準攔。”
    “嗯。高層,稍後再說高層。”傅景桁的心髒開始不適,“先說她可有行蹤告訴朕她的去向。朕以為她另覓港灣了。你需要告訴朕,是朕疑心太重,她隻是躲在角落等朕去哄她回來罷了!”
    “啟稟君上,瑾主兒她把您迷暈之後,回了文府,從文府死牢營救了蔣懷州,隨後”老莫說著便停了下來,再不敢繼續說下去。
    “嗯,給朕下藥,把朕如傻瓜一樣留在戲樓。然後去營救蔣懷州。好。”傅景桁將手壓在胸口,自胸腹緩緩升上來難以忽視的痛感,“然後呢,繼續講。”
    老莫歎口氣,緩緩說道:“然後依據探子所報,瑾主兒營救蔣卿成功,與蔣卿一同回了蔣府。”
    傅景桁立起身來,步至小窗,“嗯,與小蔣回府了。繼續,還有什麽”
    老莫暗暗睇了眼君上陰霾的神色,“連連夜引產做掉了您的孩子。”
    傅景桁的背脊僵住了,“七個月,引產。沒事老莫,你後麵還有話,你繼續和朕講。”
    -我要把孩子引產,我要嫁給別人。我不給皇上做乖乖了。我要做別人的乖乖了。-
    -你一次胎動都沒感覺到過。我要把孩子引產了,屍首也不讓你見。往後我給小蔣生孩去找老薛提親,告訴我奶奶我懷孕了是他的種,我的孩子叫小蔣阿爹,叫我阿娘,在屋裏屋外,隨時隨地都可以叫他阿爹。-
    文瑾說過的話在傅景桁耳邊響起。
    老莫倏地跪倒在地,“蔣懷州讓他的心腹將死胎交給了文廣,文廣一把火把龍子燒了!火燒了一夜。”
    “火燒了一夜。”傅景桁機械地重複著老莫的話,健碩的身體倏地靠在了窗欞之上,眼底冷意漸漸蔓延。
    莫乾輕輕應道:“是的,君上。咱家在想,許是瑾主兒當真不喜愛與您一起生活了。畢竟您曾經那般羞辱、不信任瑾主兒,又吝賜名分,瑾主兒大了,耗不下去了。”
    “被火燒了一夜的,是個女孩兒,還是個男孩兒”傅景桁垂著眸子看著地麵,神情哀傷,“蘇文瑾她給引產打下來的,是個女孩兒,還是個男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