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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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為了救兒子損失大半鮮血,不過她是開心的,自孩子三歲,她一去寒山二十年,把兒子一人撇下在冷宮,不曾陪伴兒子太多,這時不要說給一半的血,給命都可以,兒子兒媳這些年兩個小孩一起成長起來,的確摸爬滾打,過得不容易。

    這時憂心忡忡道:“既然脈息強健,如何昏迷近四個月了,卻不曾醒來許先生給斷斷幾時可以醒來終日裏吃喝都是小勺滴喂,便溺這些也得多人攙扶,可憐見的,他哪裏這般狼狽過。”

    “大王常年承壓,理政辛苦,身體內耗虧空嚴重,加上換血,身體需要適應,過於虛弱了,是以一時不能清醒。但也就這一二日了吧。”

    許方海說著,頓了頓,“一場生死,他自己也需要有醒來的**才行,他這麽年輕卻活的那麽累,睡著了多輕鬆,不都說死了就一了百了,人一旦睡著了,或許就不願意醒來了。太後娘娘多同他說說話吧。”

    “他媳婦若在,同他說說話倒還好些。”太後說著心傷不已,“奈何哀家的兒媳也不知所蹤。一直盼他醒來,現下他眼見醒來,又怕他要人,哀家給不出來,又不知他會怎麽發作。”

    許方海心想這一家老小心裏眼裏就沒許妍啊,叫許妍來和皇帝說話就不行

    太後歎口氣,“他是否有可能失去記憶一時記不得他妻子這樣哀家也有時間尋回他的妻子呢。”

    “草民是放了聖上的血,並沒有抽走聖上的腦髓,所以他不會失憶。而且您老不是聽見了,他叫了八千多遍他妻子的名諱了。明顯是沒有失憶的嘛。一醒來一定第一時間要找的。”所以,許妍到底算什麽嗯可有可無的物件麽“聖上醒了,要靜養,不可動氣動怒不可勞累,不然身子受不住。”

    太後叫來老莫,“莫乾,千嬋他們今兒可有從大盈來信,可有瑾兒的下落了找了三個多月了,可有點用處吧,你主子眼看醒了,別叫他罵人沒用了!”

    老莫搖頭,苦大仇深,“十來天沒消息傳過來了。許是仍未找見人。不知大盈那邊將人藏在何處,咱家再去叫人催問。”

    夏太後搓了搓手,竟是出了兩手冷汗。

    傅景桁眉心蹙著,清俊的麵龐極為蒼白,他混混沌沌陷入一場夢靨。

    夢境裏,是在妻子中宮的院落裏,他仿佛看見一雙龍鳳胎在玩沙土,兩三歲的樣子,小姐弟倆背對著他,光著腳丫坐在沙坑裏,在和文瑾的狗狗阿大玩耍,薛老太太坐在椅上打著圓扇在看著一雙龍鳳和阿大玩兒。

    應該是春季裏,陽光很好。傅景桁看著這場景,覺得挺溫馨。隻是諸人都背對著他,不得見麵龐,他又潛意識裏覺得這些人是否都已經故去了,還是他記錯了,或者他自己也已經故去了。

    “太奶,太奶,阿爹來了嗎”小姐姐長寧背對著傅景桁問著薛老太太,“阿爹一次都沒抱過長寧。阿爹不喜歡長寧麽。”

    長雲小皇子問太奶,“阿爹是不是會來陪我們玩兒了,太奶”

    薛老太太亦背對著傅景桁,她慈愛道:“來了,你們的爹爹來了,你們回頭就可以看見你們爹爹了。”

    傅景桁心頭一動。

    龍鳳胎聞言便回了頭,長雲長寧好生漂亮的一雙姐弟,他們笑著對爹爹伸出手來,“阿爹抱抱,阿爹永遠不要離開我們了!和我們還有太奶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為父永遠不離開你們。”傅景桁望見一雙龍鳳伸手要他抱,他便步至院中,阿大繞著他的腳來回轉,他眼見著就要將小姐弟倆抱在懷裏。

    長寧公主軟聲說:“阿爹抱抱。”

    長雲皇子也說,“我也要阿爹抱抱。”

    傅景桁緩緩蹲低身子,指尖將觸及兩個小家夥的手,兩個小家夥便將手臂向父親抱來,要拖著下沙坑陪他們一起玩。

    傅景桁忽然聽見身後臥寢內有嚶嚶低泣聲,是妻子的嗓音,他便將手一頓,沒有去抱一雙龍鳳,而是步至臥寢窗畔。

    從花梨木小窗望進去,又仿佛身處舊園水榭,但見室內漆黑,妻子一人孤零零坐在遠處窗下,如被束縛了靈魂,她手中捧著夜明珠,口中說著:“大王,我想回家,我一個人好害怕...沒有人知道我在哪裏...”

    身後長雲長寧在說:“爹爹抱抱...爹爹如何不陪我們玩沙土”

    傅景桁立在廊下,竟一時兩難不知如何取舍,既想去擁抱一雙龍鳳彌補遺憾,又希望將妻子從漆黑的水榭屋子帶出來擁在懷中安慰。

    薛老太太言道:“回去吧。瑾兒一個人害怕。老身帶長雲長寧去別處玩。”

    傅景桁聞聲急忙回首,竟不見了薛老太太和一雙龍鳳胎,沙坑處哪裏還有任何蹤跡。

    他再回首望向臥寢,妻子仍在窗下手捧著夜明珠在低泣,她說:“大王,我想回家...沒有人帶我回家...大王不是說要同瑾兒到白發蒼蒼麽...大王為什麽丟下瑾兒一個人先走了..”

    “乖乖,你不是就在家裏麽,你如何哭了,你...在發癔症麽...朕在這裏的,朕沒有丟下你一個人...”

    他推開了木門,將龍靴邁入室內,然無論他走多久,都沒有辦法靠近妻子,他伸手欲觸碰妻子的麵龐寬慰她,卻無法觸及她的肌膚,他如原地踏步,妻子就在那裏,卻猶如隔著萬水千山,他根本無法觸及,她看起來好無助,她在黑黑的屋子裏好生孤單,他心中焦急不已,他急聲道:“蘇文瑾...朕在你麵前,你...如何如看不見朕...抬起頭來...”

    傅景桁越發急躁,他不知呼喚了多少遍妻子的名諱,可她如聽不見他的聲音,他不住地朝妻子靠近,不住地呼喚她的名諱,卻得不到她任何的回應,他呼喚的嗓子都作痛了也於事無補。

    文瑾仍孤零零坐在窗下,捧著夜明珠不朝他看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哭累了便睡著了。

    “蘇文瑾!”傅景桁猛地驚坐起身來,仍自劇烈的喘息,醒來才知眼眶也濕濡了,心悸使他惶惶難安,心髒跳得飛快,如快從胸膛跳出來了。

    身上的被褥滑落,他裏衣鬆鬆地係在身上,麥色肌理上布滿了冷汗,已是汗濕衣襟。

    一場大夢,腳踏陰陽,醒來已是太上皇。

    岔路口上妻子的哭聲喚回了他,他環顧四周,望見了夏太後,老莫,張亭荺以及他並不識得的許方海,屋內仆從丫鬟更是不少,卻獨獨沒有瞧見自己的妻子,他醒來第一眼沒有看見妻子,加重了他的不安和心悸的感受。

    “醒了,醒了!君上醒了!”老莫見人醒了,先紅了眼睛,撲在龍床前,哽著嗓子道:“爺,四個月了,您終於醒了。咱們都急死了。您如發夢一般,不住地叫主兒的名字,可是如何也醒不來。”

    “皇後人呢怎麽不見”傅景桁嗓子沙啞的問道。

    眾人麵色一怔,竟一時沒人作答。

    太後先壓著心虛說道:"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親娘。昏迷四個月,頭一句就問媳婦兒呢。給你社稷的母親就不作數了。"

    傅景桁俊臉微熱,這才喚道:“母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