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意窺探私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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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懷州冒夜雨驅馬疾馳,馬蹄踏雨,自淮南一路北行。
經過二個時辰,於清早卯時三刻回到了京城他自己的府邸,將文瑾穿過的披風及羅襪短靴小心放在自己的衣櫥內,一路上這幾件衣物他用蓑衣護著,並未教雨水打濕,希望她留在衣物上的餘溫散去的慢些,再慢些。
而後蔣懷州腳步未停,徑直出府趕到京城皇門大街二號的攝政王府。
皇門大街一號是君上府邸,皇宮。
皇門大街三號是薛相府邸。
三家離得並不遠,也是數十年的老鄰居。
蔣懷州從馬背縱下,邊將身上蓑衣解下拋給守門小廝,見時候還早,便問道:“文王爺可起身了”
小廝把蓑衣抱住,小跑去幫大理寺卿將寶馬拴在馬樁子上,邊對腳步已經邁進門檻的蔣卿道:“起了。王爺在花園裏晨練,揮鞭子呢。王爺交代,若是小爺回來可直接去麵見他。”
蔣懷州步至花園,揖手朝著剛晨練完正自對著籠中畫眉逗弄的文廣行禮道:“義父。”
是了,他自幼是文廣的門徒,因文武兼修表現優異,被文廣認作義子,和瑾兒是義兄妹。
文廣扭頭過來,親手將自己的愛子扶起,他一生並沒有娶妻,膝下寂寞,認了一兒一女也得了幾分圓滿。寒山庵堂裏的女人始亂終棄欠他一個婚約,那女人就快回來了,自己奪了這江山,滅了傅景桁那野種,便娶她過門,“州兒,起身。為父正在等你,刁民可有盡數坑殺”
蔣懷州起身,束手於身側,把難民之調查經過、結果細細稟報,隨即道:“回稟義父,難民並沒有坑殺。”
“州兒用詞不當,是刁民,不是難民。”文廣糾正。
蔣懷州抿著嘴笑,頗為靦腆,卻不說話,他走訪一天,認為百姓疾苦,難民更為合適,可對義父的忠心使他並不能違抗義父之意。
“你辦事,義父素來放心。如何這次不能將事情辦得妥帖可知這些難民流匪多活一日,便會給商戶、富賈造成莫大的危害!本王庫裏的銀兩可大多來自商賈、商戶!”文廣將眉心蹙起,“而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醃臢無恥賤民偷東西,搶劫,給世道添亂,活著幹什麽!賤民死一個是少一個的。”
“啟稟義父,此次淮南之行,兒子並非唯一一個去視察民情之人。”
“還有何人,竟和本王一樣起早貪黑地關心民生”
“是君上。”
“原來是他。哼!”文廣聞言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又對籠子裏的畫眉吹吹口哨,逗了逗,才又道:“必是那毛頭小子從中阻攔,你才沒有能夠將刁民亂子坑殺他還沒斷奶呢,懂執政嗎”
“正是君上攔阻。”蔣懷州頷首,“兒與輕裝微服出行的君上在淮南南郭鎮上來福客棧邂逅。君上言道要親自處理難民之事。並命兒子回來給父親回話。”
“他要你帶什麽話給本王”文廣拎起畫眉鳥籠子打算在花園裏四下走走,呼吸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早睡早起身體好,拎著鳥籠子溜溜彎,陶冶一下閑情逸致,就是那些賤民四處搶吃搶喝讓他非常煩心,添堵。
“君上說:讓您老人家提著提著鳥籠溜溜彎,休養生息便好,侄子大了可以自立,您老人家不必再為朕朝堂的事操心了,若是有異議,您老可找當麵他商榷。”蔣懷州把原話帶到,看了看文王手中的鳥籠。
“老人家本王三十幾歲如何是老人家!他罵本王是個老不死”
文廣聽後,極為惱火。
他看了看手中鳥籠子,的確被君上說中了,自己還真就喜歡提著鳥籠打算清早裏遛彎,便又氣呼呼將畫眉鳥籠掛回了廊下鐵鉤子上。
蔣懷州擰眉,“兒子聽君上語氣中多有酸妒。仿佛和您有奪妻之恨。”
文廣不解,“你說殺父隻恨本王倒信。奪妻那個長得不如我家瑾兒的端木馥這真沒有。本王要的是他娘。”
“”蔣懷州心想是兒子冒昧了,無意窺探義父私隱,義父可真不把兒子當外人。
“君上不過得了幾個如他一樣的年輕人的擁戴,做樣子納了個蠢貨薛凝,得了薛凝父親及外祖的輔佐,便目中無人了起來!他身邊有誰,還在尿炕的小年輕沈子書胎毛沒退的磕響頭終日裏上諫瑾兒是間隙的劉迎福那個不認我的小乖乖瑾兒的大怨種薛相本王沒一個放在眼裏的。”
蔣懷州不言不語,靜靜聽義父頗為自負說話,許久問道:“義父意下當如何是好兒子也認為坑殺二萬人不妥,畢竟那是二萬條人命,每家每戶,有老人有小孩,老至耄耋,幼至繈褓”
“州兒休要婦人之仁!”文廣哼了一聲,拿出算盤來,坐在花園石凳邊打著算盤邊給蔣懷州算賬,“上年春、冬、夏都是大旱天,各地糧食產的都少。南郭鎮子周圍十幾個村落離水源遠,更是顆粒無收。你剛講多少刁民人數”
“二萬。”
“好兒子,為父給你算一筆賬吧。”文廣便繼續敲打著算盤:“二萬人,二萬張嘴,一人一天吃一斤糧食,一天便是二萬斤糧食,一個月便是六十萬斤糧食。秋季裏剛開始下雨,穀米作物下來至少又要半年光景,半年就是需要三百六十萬斤糧食。國家糧庫也叫他們吃空了去!按十文錢一斤糧食,三百六十萬斤糧食便是三萬六千兩白銀,這還不算衣服、藥材,若是算上,十萬兩白銀投下去也不聽個回響,如喂狗無異!若是十萬兩用作商戶投資,則可錢生錢,利滾利。坑殺少數窮鬼惡民,保障多數人的利益,讓國家能夠正常運作,打造太平盛世,是咱們高層領導才該做的決策呀!”
“可是沒有了百姓,也沒人買東西了啊。商賈由何賺錢”
“誰說的!那些窮鬼,你是殺不完了。殺了二萬刁民,還有萬萬刁民呢。這些窮酸鬼,下地回來就是生孩子,比豬生的都多!哪愁沒人開銷的”
“父親算的仔細。”蔣懷州緊了緊手,“兒子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