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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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桁原本拉開弓箭,箭矢繃在指間,照著那白毛狐狸方向便要射箭。
細雨朦朧裏,他卻望見了這個月來在籌備出嫁的蘇文瑾,他裝大度給她準備嫁妝準備了一個月了,快破功裝不下去了,忍不住要求求她回家陪他,又獨守空房一個月了,他最是怕孤單。
她始終不肯低頭的,一個月開五家酒樓生活安排得非常充實,晾他一個月,他深受冷落。
那天她說要他陪她打胎,簡直令人自閉!
她身上白色衣衫沾滿泥汙,與她懷中小狐狸一般無助,仿佛他每次望見她,她都是這樣楚楚可憐,她也望著他的方向,她欲言又止,她仿佛在人生的一個轉折點,遇到了不可克服的困難,無法抉擇了起來。
傅景桁將弓箭擱在身側,驅馬來到文瑾身邊,“摔跤了髒兮兮。”
“嗯。草地好滑。我進來狩獵場時摔了一跤。”文瑾頷首,往他邁了半步,又退了大半步,一句我想回來你身邊當真好難說出口。
“摔疼了”傅又問。
“嗯。本來不疼。你一問,就委屈上了,神奇,再問就哭了。”文瑾說完,垂下眸子,黯然道:“膝蓋破皮有點疼。”
“晚點上藥。怎麽了,看著心情不好。和小蔣吵架了”傅景桁猜測著,“因為我他受不住一家子給朕做傭人伺候女人孩子了,終於像個男人了。原還想大理寺有容乃大。”
“沒吵”文瑾沒有說,睇了眼那邊西宮的鼓鼓的孕肚,六個多月了,喉嚨酸:“她可別摔了。”
傅景桁明白她難以啟齒與蔣的私事,這時人多,他亦沒有多問,察覺她看了看西宮,“她摔就摔了,別刺撓我。沒完了。說正事。準備告婁氏了”
“嗯。正事不想說。說你西邊又添了幾個”文瑾見他就想起他娶別人的事情,挑釁他,簡直停不下來。
傅冷著麵龐,沒作聲,許久道:“我惹你了見我就刺激我。我看你是想我了。和娘親團圓開心麽,有娘親好不好。”
“開心。不然不理你的。還不是你尋回我娘。”文瑾抿了抿唇,許久問他,“你傷了哪裏”
傅景桁下馬來,深深凝她一眼,“那裏。”
文瑾耳尖微熱,別開了麵頰,“九九千歲。這下再沒人會懷孕了。”
“嗯。清淨了。你也清淨了。都不用爭了。”傅沒所謂地應了聲,眉骨直跳,想堵她嘴,沒人敢對他這樣講話。
匆匆趕來的隨行太醫將南藩王傅昶來醫治,所幸沒有生命之憂。
傅昶幽幽轉醒,手臂骨折,不免抱著手臂痛呼,生氣地怒目看著文瑾,賤人,膽敢設計本王,他起身四下裏走動,萬幸沒有傷及要害,他搭手在無影手上,惡毒道:“彪子,去安排人私下裏教訓她,套頭打一頓,上回你踢得她腹中兒子殘廢真是便宜了她,該踢死她才是!”
無影已經習慣被叫彪子,角色扮演非常歡樂,彪子是傅昶安排在君上軍機處裏的內鬼,被君上與皇門大街某知名小樹林內嘎了,“交給小的吧。”小的一定跪下謝謝瑾主兒幫君上解了難。
婁太後籲了口氣,氣憤道:“文瑾,是你的雨傘嗎!哀家看你是故意陷害你傅昶哥哥。”
文瑾頗為無辜道:“沒有呀,大姨媽。風大吹了傘,這是一場意外。再有,那並不是我的傘,我可不曉得那是誰的傘呢。”
婁太後是婁淑彩的姐,按輩份是文瑾的繼姨母。叫她大姨媽沒錯。
“不承認!哀家眼睜睜看著傘從你的方向飛到昶兒的馬匹的!兩隻眼都看見了!”婁淑靜厲聲道,“前日裏國子監你害我婁家滿門給你弟道歉,今日清晨裏你揪著你二娘頭發往門外拽,半下午你就害你昶哥墜馬!你存心和婁家對著幹!”
“你都知道我為人了,不是所有長輩我都尊敬的。我很可能會拽著您頭發往外拽的。我間歇性發作。別激我。”文瑾笑言,認真地完成著自己扳倒婁家的光榮曆史任務,與大姨媽胡攪蠻纏,“從我的方向飛過去就是我的傘了寫我名字了除了你還有誰看見了莫誣賴我。昶大哥哥的馬還嚇到我了呢。嚇得我三魂丟了五魄,我得叫薛大人找人叫魂的。哎喲,頭昏。”
“昶大哥哥”傅不知什麽調調,眼角睇向文瑾,低聲道:“朕給你叫魂。”
“南藩王!”文瑾糾正,脖子瑟縮了下,西風勁猛,冷颼颼的。
婁淑靜憤怒不已,叫丫鬟把傘拿來,看了以後當真沒有名字,“文瑾,好你個牙尖嘴利的!狡辯!”
夏苒霜這時緩緩步來,慈和道:“淑靜,要麽說這人不能太心急,得看清楚前路才是。那麽大雨傘,昶兒急於取勝竟沒有看見呢。哀家便沒有看見那傘是瑾兒這邊過去的。馥兒,你瞧見了嗎”
端木馥亦微笑道:“回您的話,馥兒也沒有看見。都說貪多嚼不爛。太想取勝,反而弄巧成拙了,昶大哥哥。”
傅景桁見母親與西宮一致對外說話在路,沒有不知重點的難為文瑾,便沒作聲,比踢死小狗那日做派正當些。
文瑾一怔,西宮叫昶大哥哥,傅忘記陰陽怪氣了,沒有反應的
她明晰這二人話裏助自己,倒不是真的幫助自己,而是正巧自己幫夏太後打壓了婁淑靜而已。
婁淑靜不依,“君上,這雨傘之事,必須徹查!傷害藩王乃是重罪。若是縱容此等行為,豈不是助長不正之風!這次隻是手臂骨折,下次保不齊就墜馬栽斷了脖頸子,脖子以下不能動了!”
“傘是朕的。”他開口攬下了。
眾人意外,皇帝為了瑾主兒都會頂罪了。
文瑾心頭暖暖的。
端木馥嘴角抽了抽。
“方才隨手丟那裏去了。西風送傘一場意外,攪了狩獵的雅興。”傅景桁目光薄薄灑過文瑾眉宇,那邊南宮玦往文瑾睇了幾眼,傅不如意了,悶醋上來連帶著心情也不好,旋即睇向傅昶,寒了龍顏:“需要朕跪下給昶爺磕一個”
他倒敢跪,沒人敢受。
一句話疏離薄涼,不怒自威,在場跪了滿地。
端木馥嘴角輕顫,護得很呢,有用麽,還不是初五就成親了,好在文瑾是個不屈就的,若是肯低頭給君上伏低做小,豈不是天天在宮裏給本宮添堵!可千萬別回中宮!千拜萬拜!趕緊去做蔣夫人!
傅昶半躬了身子:“臣不敢。”
“既然是君上的傘,又是一場意外。那可是無話可說啦。”婁淑彩扶著傅昶,吩咐眾人道:“帶南藩王回宮休養。”
夏苒霜慈嚴道:“來人,送藥去給南藩王。好生養著,手臂作了殘疾,可就麻煩了。”
婁二人浩浩蕩蕩退去了,母子兩個拉著無影好一番謀劃,幾月幾日裏皇帝會單獨出行,幾月幾日裏皇帝參加什麽宴席,幾月幾日裏最適合把皇帝和太後分別拿下。直聽得無影心潮澎湃,當細作好爽。
待散場,獵場隻餘皇帝及其親信之人。
傅景桁身體再難支撐,重傷加上狩獵使他體力散盡,不由轟然倒下,他母親與西宮要上前攙扶,他眉目帶著執色,幼時淒苦始終是心底的傷痕,唯一人可撫平他傷痛,澀然道:“朕不要母親照看。蘇文瑾別走。我疼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