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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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這小子說的話?杳香愈發來氣,不僅不懂規矩,還不自稱“奴才”,真是豈有此理!
她正想要好好教訓他一番,虞維音道:“你進來說話。”
“小姐,他太無禮了!”杳香不滿地抗議。
“在棲芳院,無妨,你去吧。”
虞維音重活一世,已不在意這些虛禮,加之上輩子給她收屍的人是邵漠,她心裏對邵漠,多了幾分情義。
杳香臨走前,還忍不住瞪了邵漠一眼。
哎呀,還從未見過小姐對誰這般俯就呢?
那邵漠難不成是救了小姐的命,或是迷住了小姐,才讓小姐這般溫柔以待?
那日出門,小姐在茶館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就隻是為了邵漠嗎?
杳香踏出府外,腦海浮現邵漠俊冷的麵龐,又趕忙一搖頭,怎麽可能?
那不過是個跟她一般低賤的奴才嘛!
邵漠垂首走到虞維音麵前,猶豫著,又要跪下,虞維音阻止他,“站著說話就好。”
“我院中如今缺個侍衛,你可願意做我的貼身侍衛?”她問。
邵漠冰眸湧過一絲詫異,“小姐,我隻有一身蠻力,不會武功。”
想起在黃雀街,虞維音不惜與徐府小姐爭執,再四要買下他,為的便是讓他做她的侍衛麽?
以她的身份,是不缺武功高強的侍衛,怎會單單挑中他?
薄唇緊抿,堅毅的下頜咬緊,心中有團迷霧在蔓延、擴散。
虞維音的名聲,他是聽過的,驕縱跋扈,不可一世,對待下人亦沒有笑臉。
可麵前的女子,岱眉星目,鳳眸瀲灩,冰機豔骨如同九天玄女,與傳聞所言毫不相幹。
初見時她說話的語氣,淡然的神情,也與“跋扈”二字沒有絲毫聯係。更遑論,在他喉中哽塞時,是她主動遞過一盞茶。
跋扈的女子,會有這般細心體貼的一麵?
邵漠在心中暗自忖度,黑眸微沉,探向虞維音,沒放過她臉上細微表情。
虞維音見了邵漠,心中感念他不忘主的恩情,便朝他友善一笑,“不會武功不用怕,我會找武師教你,你隻需好好學便可。”
那笑容,似三月春花爛漫,能消融萬丈冰雪,邵漠心底的疑團更甚,陡然間想到什麽,霎時渾身緊繃,麵色比先時更冷硬。
早聽說過,富家女子慣會養男寵,看中了眼便安插在身邊做侍衛,好行那苟且之事。
想到這裏,邵漠頓覺滿腔火燒火燎地灼痛,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雖貧窮,豈能自甘成為虞維音的玩物?
念及此,連雙拳都忍不住緊攥,可又無法拒絕她的提議。
虞維音給了他食物,救了他母親,於他有恩,他做不出忘恩負義之為。
另外,她如今也沒具體說讓他做“男寵”的話,也許是他想多了,不如暫時在虞府安居,等她露出真麵目,他再另做打算。
學一身武藝,於他也沒什麽壞事。
將思維縷順,那充斥胸口的怒氣漸漸平順,邵漠低眸垂首,“是。”
虞維音見他這番模樣,倒是有幾分不解,先前聽她說要找武師教他練武,他好似憤憤不願,可隻是轉瞬間,又恢複往日的漠然。
她未多想,隻當他是初來虞府,尚未適應府邸的生活,拂了拂略褶皺的裙衫,她道:“去吧,曲水流觴那日,你也跟著。”
邵漠應聲而去,腳步沉穩有力,背影堅實,如巍峨的山巒。
休養一段時間,倒是將初時的柔弱全都去得一幹二淨了。
虞維音繼續將目光放在詩集上,接連幾日,她都在默默背詩。
如今她的選擇已有了改變,不知這世界的事件,是否會隨著她的改變,而有所改變?
總不會,像過去那般一成不變吧?
以防萬一,她不敢敷衍,那關乎到她的自尊問題。
再受一回上輩子那種氣,任誰都不能接受。
虞維音開始下狠功夫,西席先生授課時,她亦比往常更認真,倒讓那先生著實刮目相看。
挨到曲水流觴前一晚,虞維音已背了幾十首詩詞歌賦,又認真在腦中回想,上一世曲水流觴的場景。
在哪裏摔倒,就要在哪裏爬起來,這一回她不能出一點差錯。
杳香提著宮燈穿過院落,麵容急切,眼裏含著焦灼的怒火,步伐走得匆匆,因急促,好幾次險些踩空。
等她敲開虞維音的廂房,那怒意中愈發含了怨恨,“小姐,梁姨娘和二小姐真不是人!”
虞維音正坐在窗邊看書,適才透過窗外,便看見她踉蹌的步伐,又見她手中緊握著冷香露和白瓷瓶,心如石頭倏然沉下,連嗓音都帶了幾分蒼茫。
“杳香,何事如此驚慌?”
“小姐,這藥使不得!”
杳香氣紅了一張臉,澄澈的眼眸裏閃動著淚花。
“我問過醫館的館主,他說這兩種藥本沒問題,但若是摻雜一起用,反倒會激得皮膚潰爛流膿,嚴重甚至會毀容!”
虞維音將手中書卷撤下,唇邊卻浮起一抹冷笑,果然是那藥有問題。
“今日見爹爹歡欣,我本想著,若是她們不再步步緊逼,就此罷手,那便算兩全其美。可是……
“狗改不了吃屎,既然她們這般喜歡鬥,那我也隻能奉陪到底了!”
隻是,她已不再是原來那個驕縱無腦,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虞維音了!
“小姐,我真想不到,二小姐看著柔弱無辜,居然有那般惡毒的想法?她們竟想毀了您的臉!”杳香一陣後怕,“幸好您讓奴婢去查這藥,否則用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再細想,麵色都忍不住發白,“小姐,二小姐敢這樣對您,那明日的曲水流觴……”
肯定沒那麽簡單!二小姐一定還會使別的招數對付小姐!
幽然的目光落在虛空處,她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有何可懼?
望見杳香關切的眼神,虞維音溫聲道:“不必怕,你明日陪在我身側,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法子應對。”
奴仆兩人再絮了幾句話,便都熄燈就寢。
虞維音閉目斂神,於黑暗中,愈發覺得心口惶痛。
哪怕已經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她仍覺得唇齒打顫,那些記憶似濃濃黑霧,將她如困獸般牢牢鎖住。
人性的陰暗麵,令她胸口發寒,她隻能蜷縮著,用力抱緊身子,才能抵抗心底的冷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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