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虞楚恬死咬著唇，恨恨瞪向弄月，這丫鬟太蠢！竟連禁書和詩集都分不清！
    她忙撲了過來，秋水般的眸湧出大顆大顆淚水，抖得如篩糠般。
    怕弄月說出旁的話，她先抬手狠狠扇了弄月一巴掌，然後罵道：“你、你怎如此歹毒？為什麽要誣陷姐姐？”
    弄月本露出祈求的目光，希冀虞楚恬為自己求情，護下自己，卻想不到她會出手，而且力道這般重！
    弄月猝不及防，竟後退幾步，跌倒在地。
    懷揣在胸口的兩本話本，因這一跤，也跌了出來。
    她下意識要去拾撿，可瞥見虞楚恬嫌惡的眼神，心底霎時一寒，幹脆一動不動，任由臨近的人撿起那兩本書。
    “天哪！是《月下佳人》和《閨中秘事》！”
    “這才是明明白白的禁書啊！如今坊間都不許售賣，這丫鬟從哪兒得來的？”
    “她的心思可真歹毒，明明自己懷裏的才是禁書，居然誣陷虞大小姐！呸！”
    “她是虞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竟然看這種書，想來是為虞二小姐準備的吧……”
    “又或者，虞二小姐才是幕後指使……”
    眾人猜測著，紛紛將目光落到虞楚恬身上，眼裏流露著濃烈的鄙夷和不齒。
    虞楚恬氣得渾身亂顫，從未遭受過這般數落和譴責，那目光如銀針飛刀，一寸寸割裂著她的肌膚，令她痛得心神俱裂。
    不！不行！她不能承受這個罵名！
    虞楚恬瘋了般撲到弄月麵前，尖利的指甲陷進弄月的胳膊，下死力搖晃著她，高聲質問：“弄月！你自己做的醃臢事，可不許賴到我身上！我若知道你是這麽個淫蕩的女子，絕不會收你做我的貼身丫鬟！”
    弄月被她掐得疼痛不已，見虞楚恬絲毫沒有護她的意頭，心裏一發狠，想著幹脆把真相喊出來算了，“二小姐，這不是——”
    隻是，她的話還隻喊出了半截，後麵的就戛然而止。
    因虞楚恬湊在她耳邊，陰冷地低語，“好好想想你的父母。”
    弄月是家生子，若是說出些不利她的話，弄月一家子，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聽了這話，弄月的舌頭仿佛被人拔了去，竟再也說不出口，麵色由紅轉白，無比頹喪而絕望地垂下了腦袋。
    “姐姐，這丫鬟心思太歹毒，她……她想著誣陷你，然後嫁禍到我身上！”
    虞楚恬嚶嚶哭著，白皙的臉瞬間劃過長長的淚痕，淚珠一顆顆滾落，竟如決堤的洪水。
    “姐姐，你一定要信我，你是我最敬重的姐姐，我怎會讓這奴才對付你？你一定要信我啊……”
    她哭得傷心極了，一雙明亮的眸子也變得紅腫不堪，卻還是不放棄地攥著虞維音的手臂，在得不到虞維音的回答時，她雙膝一彎，猛地跪倒在地。
    “姐姐，求你信我！”
    虞維音眸中掠過複雜的情緒，斂眉問：“果真與你無關？”
    虞楚恬猛地點頭，信誓旦旦，“真的真的！若是我讓這奴才做的，那便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為了獲得虞維音的信任，竟臉不紅心不跳，一眼不眨地發了毒誓，就連弄月都慌了神。
    “二小姐……”
    “別叫我二小姐，我沒有你這樣放蕩狠毒的丫鬟！”
    虞楚恬怒聲打斷她，迫不及待要與她割席，冷冰冰道：“你做出這樣的惡事，連我好端端一個小姐，也被你給帶累壞了！”
    說著，虞楚恬似無比委屈，又像是受了天大的騙，竟伏地痛哭起來。
    虞維音麵上露出關切的神情，心底乍然一陣惡心。
    這虞楚恬的演技真是越來越精湛了，自導自演，還發下一連串毒誓，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快速掃了一下四周，見原本看熱鬧的眾人，聽虞楚恬哭得慘痛，竟又開始心疼。
    虞維音悄然握緊雙拳，靜默半晌，唇角攢出一抹溫和的笑，扶起虞楚恬，“妹妹，此事既然與你無關，就起來吧。”
    掃過呆滯的弄月，眸中掠過一抹寒光，“這種心術不正的奴仆，還是趕出虞府為好。”
    虞楚恬連連點頭，再不看弄月一眼，“姐姐說得對，這種人，我絕不會讓她再留下。”
    聽到虞楚恬毫不留情的話語，弄月陡然醒轉，忽然朝虞楚恬磕頭，“二小姐！二小姐！都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奴婢一家都在虞府，奴婢求您別趕我出府啊！”
    “弄月，這事我可做不了主，待我回府稟告我娘，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二小姐……奴婢，奴婢求您……”
    虞楚恬卻將背調轉開來，再也未答話。
    經過這件事，一行人對烤炙活動也興致缺缺，隨意客套了幾句，便各自分別。
    臨行前，徐鶯珂拉過虞維音的手臂，俯身在她耳畔叮囑，“你還是小心些，我看你這個庶妹沒那麽簡單。”
    聽出她話裏的關懷，虞維音心內一陣感動，卻是笑著點頭，“放心，我沒那麽弱，不至於對付不了她。”
    “好，要是需要幫忙，隨時來徐府找我。我娘可是經驗十足，也許能傳授你一二！”
    最後一句，徐鶯珂說得無比得意。
    她父親娶了五個妾侍，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但還不是敗在她娘的手下麽？如今服服帖帖的，別提多溫順了。
    虞維音不置可否，目光下意識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虞楚恬身上。
    虞楚恬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但絞著手帕的雙手，因過度用力而顯得猙獰。
    看來，接下來虞府該不得安寧了。
    自曲水流觴後，虞維音的名聲漸漸轉好，有徐鶯珂時不時邀約，桐城富庶女子見狀，都爭先來巴結，虞維音忙得應接不暇。
    她這次狠狠出了上一世的惡氣，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杳香更是對自家小姐欽佩不已。
    “小姐，您怎麽想出那個點子的？讓二小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把自個兒的心腹丫鬟都攆了出去，您沒看見二小姐那張臉，別提多憋屈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們不肯放過我，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虞維音叮囑，“這次跟她直麵爭執，往後她們定會使出旁的邪門歪招，邵漠、杳香，切記盯好她們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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