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是轉瞬間，他便又恢複了常態。
    於他而言，見過的女人多於牛毛，美麗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他需要的是一個得力正妻，臉麵不是最重要的。
    虞維音感受到他在不動聲色地打量，盡量壓下心中的不快，開口。
    “這次柴醫官跟陳穩婆的事，多虧了翟公子鼎力相助，維音感激不盡。”
    “不過是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翟公子幫我已不是一次了，這份恩情，維音會記在心內，今後若是有需要，虞府必定願意跟陶城織造府達成生意往來。”
    她說得懇切，將話轉到生意上，以此試探他的目的。
    “虞小姐，你若真心想要還我這份恩情，我如今倒是有樁很好的生意，想找你洽談。”
    翟禎安揚開手中的金鑲玉烏木扇，烏黑長發灑落在紅衫上，無形中增添了些許旖旎氛圍。
    如果隻是生意事，她自然很樂意促成，可看他眼底眉梢的神色，總覺事情沒這麽簡單。
    虞維音不由心中一緊，麵上卻微微含笑。
    “既是生意，自然有利可圖，互惠互利的事情何樂不為？翟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虞小姐，實不相瞞，此次來桐城，除卻要跟虞府談絲綢生意，更重要的，是奉父命前來提親。”
    翟禎安稍微停頓，察看虞維音的神色。
    見她聽到後一句時，臉頰閃現一絲微不可察的慌亂，他不禁好笑。
    嫁給他，不知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她居然慌？
    “虞小姐，你我都是商人的子女，自然該知道，門當戶對的道理。若是你我聯姻，將來虞府水漲船高，莊中絲綢便可直接供應給陶城織造府。永興綢緞莊和虞記繡坊的生意，將會比現在更興隆。
    “而你，便是織造府的少奶奶，身份尊顯，無論是府中事務，還是府外業務，你都能參與決斷。至於虞老爺，隻要他願意，我也可以將他接到陶城翟府奉養，讓他安享晚年。”
    虞維音沒說話，垂著頭，盯著杯中被泡得舒展開的淡綠色茶葉。
    執著白瓷盞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滑膩的杯沿，若有所思。
    “虞小姐，論家世、人品、門第，我翟禎安足以匹配你。”
    翟禎安語氣篤定，目中露出些許不耐，看向麵前沉默的女子。
    虞維音微微抬起頭，唇邊露出一個了然的笑，“聽起來，這實在是樁很不錯的生意。”
    連親事都可以當做買賣般對待，翟府的真情有幾分，可想而知。
    翟禎安聽她語氣和緩，隻當她心動了，繼續道：“既然你沒有異議，那我改日便央姨父前去虞府提親。”
    “翟公子怕是誤會了。”
    敲冰戛玉的聲音響起，翟禎安眉間不自覺皺起。
    “虞小姐，你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大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我想翟公子身邊，必定不缺女人環繞，換作其他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樂意嫁與翟公子為妻。隻是，維音有自知之明，隻是小小商賈之女，不識禮儀，怕是應付不了貴府的人際往來。維音也不敢高攀，望翟公子另擇賢妻。”
    翟禎安斂下眸中的笑意。
    “虞小姐，你不必拿話敷衍我，直接告訴我你的條件。”
    簡直是傲慢到無禮！
    虞維音忍住心中的不快，斟酌著道：“翟公子，你我雖都是商賈子女，但你我對親事的看法截然不同。在你來看，嫁娶無非是生意，而在我看來，沒有感情基礎的婚事，是無法長久的。”
    盡管，她以前也想過找個商人之子成婚，卻沒想過將婚事當做一樁生意來做。
    “感情基礎？你怎知道，我們不會日久生情？”
    “翟公子，維音目今無力高攀，還望公子及時放手，另選淑女作配。”
    見她要起身，翟禎安伸手按住她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青筋隱現，虞維音一時掙脫不開。
    “虞小姐，你我的話還沒說完，別著急走。”
    那雙狹長的眸子，隱了所有笑意，看起來便隻剩下寒徹的冷靜。
    虞維音不想驚動邵漠，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也就坐了下來，盯著他搭在自己腕上的手。
    “鬆開。”
    翟禎安放開她，往後一靠，懶洋洋開口道：“虞小姐，你若是嫁給我，好處隻有更多，你不會吃虧。”
    “哦？那我倒是好奇，你為何這般執著要娶我？翟老爺又因何對我印象良好？”
    既然翟禎安不肯放手，她隻能挖掘出他背後的目的。
    “若是我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盡力幫你們，何必一定要成親？”
    “你有勇有謀，經商手段又高明，還同我一般都是商賈子女。短短一年間，你的名聲傳到陶城，城內許多商賈公子哥兒都想娶你為妻。你覺得，我有什麽理由放棄？”
    虞維音思忖一番，良久開口。
    “翟公子，既然你這般執著，我不得不告訴你實話，我隻想擇一人以終老，明白麽？”
    徐鶯珂在信中，已告知她，翟禎安府邸有妾室眾多，如此風流成性的人，她如何能接受？
    翟禎安聽罷，眸底湧出嘲諷的笑意。
    “虞小姐，你看看大陳的男子，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但凡手裏有幾個錢的人，哪家哪戶沒納一兩個妾室？而那些沒納妾的人家，是他們不想納嗎？是因為窮啊！”
    將手中的金鑲玉烏木扇一闔，他繼續道。
    “翟府乃皇商，我的身份擺在這裏，怎能沒有妾室裝點門麵？我如今是以正妻之位來聘娶你，那些妾再怎樣，也都是服侍你的奴婢罷了，你何必糾結這個？你隻需要好好想想，嫁給我之後，你能得到的好處，而非糾結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中。”
    “這對你是小事，對我而言，事關重大。”
    虞維音冷笑，“是你做不到一心一意對人，並非所有男子都做不到。”
    “我說過，不納妾的男子，隻是因為窮。”
    翟禎安狹長的眸，再度湧出嘲諷之意，“就連你爹，自詡對亡妻深情，還不是納了梁氏為妾？”
    虞維音忍無可忍，再度起身，冷冷道。
    “你不必拿我爹說事，我今日來茶館赴約，隻是為了跟你談生意上的往來，至於婚姻大事，並非兒戲。維音姿色平平，恐怕配不上翟公子，您還是另覓佳偶吧！”
    一個梁氏就已夠她受的，她是嫌自己命長，要嫁進翟府繼續跟妾室勾心鬥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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