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她低聲嗬斥，對於他的觸碰，還是有些抗拒。
    翟禎安卻不理她，依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兀自彎了唇角，看向那兩位大夫問道：“鍾大夫、沈大夫，這藥湯可有什麽問題？”
    鍾大夫用手指沾了些藥汁，放在鼻間嗅了許久，慌地跪下道。
    “回少爺，這藥湯裏有少量紅芪，喝下後會傷肝敗胃，致人咯血，此乃毒物，幸好藥量不大，否則夫人性命難保！”
    翟老爺聽了臉色更難看，望向沈大夫道：“你又怎麽說？”
    沈大夫皺著眉頭，上次少夫人請他去織造府辨認迷魂香，他對這位少夫人的印象就很好，如今，要自如地說出口中的話也就越難。
    “這……”
    “沈大夫，有話您就直說吧。”虞維音開口道。
    “少夫人……在下不是針對您，但這碗蘇合香丸藥湯裏，的確含有紅芪。”
    “簡直是胡說八道！”
    翟老爺聽了，心內焦躁，“你們再給夫人把把脈，看夫人是否當真有中毒之症！”
    鍾沈二人上前，一一給馮氏把脈，都點頭道：“夫人脈象微弱，唇色發黑，的確有中毒之相。”
    馮母聽完這一通話，愛女心切，急忙讓人去熬製解藥，定了定心神才滿臉怒色地看向翟老爺。
    “女婿，我女兒自嫁給你，每年都要這麽病一回，今年病得連一條小命都快沒了！這件事，你說什麽都要給老身一個交代，否則我馮府也不是好欺負的！”
    她氣量素來寬宏，但眼看著自己女兒身體孱弱地躺在榻上，整顆心都仿佛被人揪在了手裏。
    “孫媳婦！你也該好好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那碗湯藥裏，會突如其來出現紅芪這樣的毒物？你為什麽要對自己的婆母做出這樣的事來？你是何居心？！”
    “娘，您不要著急！”
    徐夫人上前勸道。
    “我看著音音這些天很用心在侍奉妹妹了。也許，是別的惡仆做的手腳也不一定。”
    “咳咳……咳咳咳……”馮氏在榻上咳嗽起來，打斷了眾人的話。
    馮母回轉過神，看一眼女兒，很快便老淚縱橫，說道：“笙兒，你放心……娘親一定給你討回公道！不管是誰欺負你，娘親都不會放過他！”
    “外祖母，公爹，音音是翟府少夫人，她跟我娘無冤無仇，何故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翟禎安再度開口，平靜掃過在場的每個人，說道。
    “除非有確鑿的證據，否則豈能因一碗小小的藥湯直接給音音定罪？”
    “少爺，湯藥是少夫人親手開的方子，庖屋內又是由少夫人安排的丫鬟看守，除了少夫人，旁人也難有這個嫌棄。既然是湯藥中有問題，不如將所有人的房間都搜查一遍，看誰屋內有紅芪，誰便是下毒之人。”
    薑秋思忽然開口，緊接著素日鮮少說話的柳婉，也點頭道：“少爺，這倒是個好法子，搜一搜也好幫少夫人脫去嫌疑。”
    馮母此時一心在女兒身上，對虞維音是又驚又疑，隻想找出謀害女兒的凶手，就道：“就這麽辦！趁著這時節，怕凶手也沒那麽快收拾了毒物，快些讓人去搜一搜！”
    馮公到此時，聽妻子著急，也開始擔憂起來。
    又見榻上的馮氏即便服了解藥，依然似一副病弱模樣，也不由得催逼起來。
    “女婿、外孫，如今想要找出凶手，也隻能一個一個地搜了！”
    翟老爺心中覺出不對勁，卻被馮公馮母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個滿心煩亂，不得不點頭。
    虞維音並未做欺心事，隻覺自己也沒什麽好怕的，但到了這時，不知什麽緣由，隻覺得心口怦怦直跳，說不出的怪異。
    翟禎安瞥她一眼，氣定神閑地道：“怕怎地？看他們能搜出些什麽來。”
    虞維音抿著唇不語，垂頭看著自己被他緊握著不放的嫩白小手，再度掙了掙，依然沒能掙開，沒奈何，也隻能讓他握著。
    半個時辰不到，一群婢從從室外走進，手中捧著個打開的，掩了半邊的藏青包袱，跪在地上回稟道：“老爺、少爺，奴婢們在少夫人房中搜出了這個。”
    虞維音掃了一眼，心中凜然，說道：“公爹，那包袱內裝的不過是些尋常的金創藥膏，並沒旁的東西。”
    饒是這麽說，胸口依然似被人當中一擊。
    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既然這包袱會被婢女們搜羅拿來，內裏肯定有不尋常的東西。
    呼吸不覺快了些，卻又暗自心驚，聽那婢子道：“少夫人，裏麵好似並不隻是金瘡藥……”
    馮母聽出些端倪，急忙上前奪在手中。
    雙手一扯便打開看，見裏麵好幾罐小小的青瓷藥瓶，又並著幾張鬼畫符似的符紙，才舒展開那符紙看得一眼，便覺悚然而驚，連站都險些站不穩。
    徐夫人忙地扶住她，順手就接過那符紙一看，驟然也駭得個麵容雪白。
    爾後，隻把眼神古怪地看向虞維音，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紙上是些什麽東西？”翟老爺見他們幾人驚駭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馮母氣得渾身亂顫，指著鍾沈兩位大夫道：“快！你們把那些金瘡藥也一並都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紅芪這樣的毒物！”
    此話一出，翟老爺心裏也猛地一沉，徐夫人將符紙遞過來，嗓音發顫道：“妹夫……你看看這個……”
    翟老爺接過一看，見最上一張符紙上寫的竟是詛咒馮氏早亡的話。
    往下一翻，卻是詛咒盧楚楚小產的咒語，繼續下翻，來來回回都是詛咒各院妾室的話語。
    他臉色也不由得一變，將符紙一徑遞到翟禎安手裏，凝看著虞維音問道：“音音，你也看看，這些符紙可是你做出來的？”
    虞維音聽得他語氣凝重，不覺也皺了眉頭，湊到翟禎安身旁望了一眼。
    才隻一眼，便禁不住倒抽一口氣，在心裏小小吃了一驚。
    這個招數何其熟悉！
    以前在虞府，梁氏等人不就是用巫蠱之術對付過她嗎？
    如今倒好，卻是旁人替她準備了些符紙，她成了要謀害他人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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