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的語氣如此冷漠，神色這般肅然，稱呼她時嗓音毫無一絲溫情，這……
    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少爺啊！
    薑秋思跟柳婉，也全都繃緊了一顆心，一聲大氣都不敢發出。
    山陽公主很快召來煙兒跟汪仁，那兩人在她的禦苑待了不過短短五六日，已瘦了許多，眼神一對上公主，立刻瑟縮垂下，急忙上前行禮。
    “奴婢煙兒參見公主殿下！”
    “奴才汪仁參見公主殿下！”
    這些日子，在公主身邊，他們受盡了各種磨折，連最低賤的奴才幹的活，都包攬了。
    再者，公主殿下在情事上怪癖又多，讓安禦醫研製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藥物。
    可她是公主，金枝玉葉，於是那些試藥的任務，也就全落在了煙兒跟汪仁身上。
    煙兒跟汪仁經此一遭，身子虧空厲害，對這位山陽公主是又怕又恨，連看她一眼，心口就要惶然僵窒一下。
    “煙兒、汪仁，你們來說說，可見過少夫人對永樂小姐做過什麽惡事嗎？”
    山陽公主神色帶笑，慢悠悠開口。
    “可要想好了再說，這可幹係到少夫人的清譽。”
    煙兒心內發苦，即便她不提醒，他們在事已敗露的關頭上，也不敢再與虞維音為敵。
    當下，便堅定說道：“稟公主殿下，少夫人待永樂小姐甚好，奴婢在鳳棲院並未看到什麽異事！”
    汪仁也猛地點頭。
    “少夫人一心為小姐，奴才也沒看見有什麽不妥。”
    盧楚楚聽罷，腦中似被雷劈了般，轟然炸開。
    “煙兒！汪仁！你們再好好想想看啊！”
    她幾乎急得跳腳，連眼眶都要急紅了，“隻有少夫人跟永樂相處最久，若不是少夫人動的手腳，永樂怎麽會這樣虛弱？”
    “盧姨娘，永樂小姐虛弱的原因，您不是很清楚嗎？如今為何問奴婢呢？”
    煙兒冷不防說出這樣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山陽公主唇邊噙著抹笑，問：“煙兒，你這話說得，好似其中有什麽隱情，可莫要讓人誤會啊！”
    煙兒聽她發問，將脊背伏得更低，一字一句道：“回公主殿下，回少爺、少夫人，其實……其實永樂小姐身子虛弱，是幾位姨娘一同做的手腳。她們命奴婢給小姐下毒葛藤，小姐才會漸漸變得奄奄沒有精神……”
    “簡直是胡扯！胡說八道！”
    盧楚楚高聲嗬斥，急得雙目通紅。
    薑秋思和柳婉也被震得魂飛魄散，殘害翟府子嗣這麽嚴重的事，煙兒竟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一旦她們應罪，被逐出府是小事，更恐怖的怕是會連累娘家人受罪！
    柳婉駭得渾身發顫，薑秋思急忙攙住她，咬牙強裝鎮定。
    “煙兒！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空口白牙說這樣的話來冤枉我們，又是誰在背後指使你的？”
    “薑姨娘，是誰指使奴婢做下這些事，您應該心知肚明。”
    煙兒暗自攥緊了衣袖。
    “您、盧姨娘，還有柳姨娘，你們三人狼狽為奸，讓奴婢把毒葛藤給永樂小姐服下好嫁禍給少夫人，你們敢做為何不敢承認了？”
    滿室嘩然。
    在場的賓客全都悚然而驚，不敢置信地看向盧楚楚等人。
    “真想不到！永樂小姐不是盧姨娘的親女兒嗎？虎毒還不食子呢，她怎麽會下這樣大的狠心？”
    “是啊，為了陷害少夫人，她們幾個簡直是太沒王法了！”
    盧楚楚喉間似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尖銳的痛自口內湧出來，她急忙抬頭去尋翟禎安，到這時，她才真正害怕起來。
    “少爺！少爺您要相信妾身，永樂是妾身的親女兒，妾身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三兩步跑過去，途中狠狠趔趄了一下，也沒停下，急忙地伸手攥住了翟禎安的衣袖。
    “少爺，少爺您說話啊，您是相信妾身的，對嗎？妾身沒有理由做出這樣的事來！”
    薑秋思跟柳婉不住點頭，也跟上前跪倒在地。
    “少爺，煙兒等人都是少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婢，此事不能僅聽她們的一麵之詞，興許，興許永樂身子虛弱另有原因……”
    翟禎安嘲諷地勾起唇角，任由她們攥著自己的袖擺，卻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猛地一甩手，幾個人紛紛抓了個空，全都撲倒在地上。
    薑秋思心中一涼，頓時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冷。
    這一步，她們真的走錯了。
    一棋錯，則滿盤皆輸。
    “夫人，盧氏等人口口聲聲，話裏話外，都將矛頭指向你，認定了你對永樂動了手腳，你到如今就沒什麽要說的嗎？”
    翟禎安看向虞維音。
    今日的場麵一度混亂，賓客亂嚷，議論聲紛紛竄入耳中，讓人心生煩躁。
    就連他，饒是見慣了大場麵，麵對如此喧鬧的境況，也覺得額頭突突地疼，但坐在席位上的那個女人，卻仍淡然處之。
    即便她就是此番事件的矛頭。
    她懷內抱著永樂，玉般白皙的麵龐，冰雪般沉靜，身上的豆綠色錦裙，華光輝耀，雖一句話都沒說，但驀然給人不敢小覷的心理。
    即便是矜貴的山陽公主在此，眾人也忍不住將目光，一再落到虞維音身上。
    她美麗沉著，比山陽公主，更似有公主的氣度。
    “夫君，說來慚愧。永樂身子虛弱，妾身的確有責任，是妾身沒能及時察覺盧氏等人的陰謀，才會害得永樂險些喪命。”
    虞維音歉然開口，溪水般清澈悅耳的嗓音，一瞬間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山陽公主也忍不住抬起了眼瞼，打量著那位姿容不凡的少夫人。
    “依你說，此事倒像是有隱情了？”
    虞維音慢慢起身，將懷中的孩子交到碧瓷手中，這才雙手交疊於前，朝公主行了深深的斂袂禮，說道。
    “稟公主殿下，妾身不久前便發覺永樂精神不濟，是以讓府中醫官雍尚為永樂把脈，診出永樂不僅中了毒葛藤，還被人在手腕間種下了足以致命的蠱蠍。”
    “蠱蠍？！”
    山陽公主獵奇，聽過這東西，眼眸透出一絲光亮，“這可是南疆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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