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都在前線……"
    趙金花長歎一口氣。
    "罷了，罷了……"
    前邊兄弟仨守著，後邊這兒他們守著，也挺好的。
    "小哥啊，還沒吃飯吧。"
    "大娘，不用了……我還得回去呢。"頭盔都沒有揭下來，他顯然是打算送了信就走了。
    趙金花連忙拉著他"不著急，不著急……你給那三個憨貨送信，怎麽能不吃頓飯呢。"
    "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趙金花直接決定了"吃完飯還麻煩你幫我回信呢。"
    "不麻煩，不麻煩……"
    "小哥啊，你多大啊，有沒有娶親啊"趙金花拉著這士兵嘮嗑。
    很快，兩人就嘮嗑上了。
    趙金花一拍膝蓋"征西大將軍可是大好人啊，老遠跑南邊來鎮守。"
    "小孫啊，你們是這個，都是好樣的。"趙金花豎起大拇指，那花式誇獎，誇得那士兵都不太好意思了。
    "沒有，沒有，應該的。"小孫那黝黑的臉都紅了，連忙擺手。
    趙金花讓慕二出來招呼人，自個兒去廚房裏做飯。
    她切了兩塊臘肉放進鍋裏燜，到以後飯好了，一股臘肉的香味，可好吃了。
    "來來啊，你來……幫阿奶寫信給你爹他們。"
    慕七星忙著呢，趙金花也沒讓人把他找回來。
    "阿奶，你說。"
    趙金花絮絮叨叨的。
    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讓他們保重身體，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就這些吧。"
    "阿奶，不說其他了"讓二叔帶話可不止這一些啊。
    趙金花戳了戳慕來來的腦門"笨，萬一那什麽將軍檢查了信，然後發現我讓你爹他們趕緊回來，那不比讓你爹他們在上司麵前沒有好印象麽。"
    慕來來點點頭"哦。"
    她寫了一些近期發生的事情，潭平縣的情況，阿奶跟阿爺的身體狀況，一寫就是兩三張紙，滿滿當當的。
    "好了"
    "好了！"
    慕來來將信吹了吹"阿奶，要不要問問阿爺，有沒有什麽話帶給阿爹"
    "不用，你阿爺半天放不出一個悶屁來。"趙金花直接替慕二給否了。
    吹幹之後的信折起來放到信封裏，抹上蠟封口。
    "來來，你給阿奶看看，外頭那個小孫頭頂有沒有什麽不好的兆頭。"這可是前線過來的士兵，下午就要趕著回去了，若是有什麽兆頭指不定能看出前線出了啥事。
    "好。"
    慕來來被趙金花抱起來。
    "小孫啊，這信你幫我給慕鐵柱，麻煩你了。"
    "大娘，不麻煩的。"小孫不好意思的站起來。
    鍋裏的飯香飄了出來，夾雜活著臘肉的鹹香味。
    "我去看看飯好了沒。"趙金花抱著慕來來進廚房，完了趕忙問慕來來"怎麽樣有沒有啥"
    "沒有。"慕來來搖頭。
    外頭的小孫哥頭頂幹幹淨淨的。
    "那還成。"啥都沒有最好了，反正她不求什麽大富大貴的，隻求平平安安。
    戰場上掙富貴，那可得拚命的勒，她可不想這一些。
    既然沒事，趙金花心情就愉快起來，今天是自家開火的第一天。
    "來來來，大冷天，吃熱乎飯。"
    鍋底下有薄薄一層鍋巴，用飯勺一挖哢哧響，十分的酥脆。
    小孫咽了咽口水"那我不客氣了。"
    這大米飯還有肉，米飯上油汪汪的，鹹香味撲鼻。
    "不要客氣，多吃點。"趙金花盛了滿滿一大碗。
    吃完飯，小孫並沒有停留"大娘，我得回去了。"
    "好好……"趙金花點點頭，把水囊帶給小孫。
    水囊灌滿了熱水，還不忘拿了兩張餅子塞小孫手裏"路上吃，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兩張粗糧餅。"
    小孫推遲不了，也隻能收下了：我可不是因為趙大娘的力氣大！
    怪不得慕隊長的力氣這麽大，原來是家族遺傳啊。
    趙金花將小孫送出城，小孫是騎馬來的"駕～"
    "老頭子，你手工活得停下來先，鐵樹說軍隊裏有個什麽兵器營研究，你就別忙活那玩意了。"
    "成，謝老哥找我說想尋城外幾塊田種些蔬菜糧食呢，我明天跟他去看看。"
    左鄰右舍聽到動靜出來"趙大娘……那前線的士兵走了"
    "走了。"
    幾個跟趙金花熟悉的婦人走前來"趙大娘，是不是前線有啥消息了"
    "我們不會又要逃難吧"
    "是不是敵人又打過來了"
    趙金花擺了擺手。
    "你們別擔心，征西大軍可厲害的呢，一定能把敵人趕走的，咱們安安心心的。"
    "真的啊"
    "當然啊，那小兄弟說，咱們平州過去的豫州，咱們大軍都打過去了，要把豫州收回來了呢。"
    慕來來眨了眨眼睛。
    那小孫說了嗎
    難道阿爹的信裏說了，她漏了
    慕來來回憶了一下，好像也沒有說吧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大家眼睛都有光了。
    都是潭平縣的百姓，落葉歸根這個理，去哪兒始終都是自己家裏好。
    好不容易安定了半個月，自然不想顛沛流離。
    "當然是真的啊。"趙金花連忙保證"你們就別擔心了。"
    得了好消息，大家夥兒臉上都帶著喜意，日子更有盼頭了。
    "趙大娘，吃飯了沒，到我家吃飯咯。"
    趙金花擺擺手"我吃了，你們趕緊回去吃飯吧……"
    "誒，家裏的娃娃還沒回來呢，等孩子回來一起吃。"
    果然，不會兒就聽到孩子的聲音。
    "下次你小心點。"
    "就是，把褲衩子都摔破了。"
    嘰嘰喳喳的，剛開始聽得不是很真切，後麵就越發的清晰了。
    "回來了，回來了……"
    領頭的是王寶。
    王寶背著一簍柴火，後麵還帶著十個孩子，還是慕來來給他分配的那幾個。
    他們背簍也都是滿的。
    雖然不是吃大鍋飯了，但是住得近的，相互幫助。
    謝家一個老人兩個小孩，蔣家一個漢子帶著個小孩，兩家搭夥。
    蔣家的小孩就去謝家吃中飯，蔣家漢子則忙著賺口糧。
    別家也有這樣的，畢竟大家都想著多賺點糧食，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呢，都賺點口糧，過年也沒那麽的寒酸。
    傍晚，趙金花鎖了門，提了飯。
    "走，去縣衙。"
    雖然城東分了院子，但是慕家一家子都是住在縣衙裏。
    隻不過沒有在縣衙裏開火而已。
    "七星，咱們還要清理城南區麽"
    慕七星吃著飯，趙金花覺得現在主要的是分田種地。
    "要的。"
    "咱們人就隻有這麽多，城東已經夠大了……"
    慕七星揉了揉太陽穴"嗯，我知道……"
    城南區雖然挨著城東，由於縣衙就在城南，所以屬於潭平縣的中心。
    縣衙裏堆著糧食，一家子都在縣衙睡的，自己還得睡在糧食邊邊上。
    "阿奶，縣衙裏有糧食呢。"
    趙金花被慕來來這麽一說，也明白過來了。
    "那七星有沒有考慮分田，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糧食，而不能做吃山空，得種田。"
    慕七星點點頭"我考慮了。"
    "既然城南要清理，你就忙你的！"趙金花一拍桌子"明天我跟你阿爺帶著幾個老頭到城東郊區外看看有沒有良田。巡視清楚之後，咱們再商量。"
    "麻煩阿奶跟阿爺了。"
    "這有什麽的。"趙金花擺了擺手。
    "咱們這兒人肯定會多起來的。"她拍了拍慕七星的肩膀"你別太擔心，身體比較重要。"
    "嗯。"慕七星點點頭。
    還好有阿奶！
    "來來，跟阿奶還是跟你哥"
    "當然是阿奶啦。"
    當阿奶的跟屁蟲。
    "走，我們出發了。"
    趙金花給慕來來穿戴好。
    "嗯要變天了。"天空雲層很厚，北風呼呼的刮著，好像一晚上而已，氣溫就極速下降。
    "希望不要下雨。"趙金花念了兩聲佛。
    要是下雨了，幹啥都麻煩。
    "來來，你要不在縣衙裏"要是下雨著涼了，那就遭老罪了。
    趙金花不想讓慕來來跟著去。
    "阿奶，不會下雨的。"
    "為啥"趙金花摸了摸頭頂。
    "因為阿奶沒有落湯雞啊。"慕來來笑眯眯的。
    趙金花抬手拍了一下慕來來"你這個狹促鬼。"
    工具都是不缺，畢竟各家都有，趙金花跟慕二背了個鋤頭，慕來來也拿了個小鋤頭。
    大家夥兒已經在東門聚集了，都是五六十的老頭子，身旁帶著不少小孩。
    "謝老哥……"
    "慕老弟，趙妹子。"
    大家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走。
    四個城門，修繕了一下，關了兩個城門，隻剩東門和南門，城門有人守著，若是有人來潭平了，還能第一時間通知他。
    "趙大娘，你們去哪啊"
    守門的是個瘦小的漢子。
    原本他不夠資格的，畢竟太過瘦小了。
    隻不過他跑的賊快，所以破格用上了。
    "是毛子啊，去郊外看看有沒有良田。"
    "要不要我一起去啊"
    "你去啥，看好城門咯，我們走不遠。"趙金花擺擺手，指了指不遠處。
    毛子個子矮，脖子伸長，點了點頭"好嘞。"
    "大姐頭。"
    "謝怡，你有事嗎"慕來來握著鋤頭，小腦袋一偏，躲開了謝怡突然伸出過來的手。
    謝怡細長跟雞爪子一樣的手收了起來，她仿佛愣了一下神，搖了搖頭"沒事。"
    "大姐頭，我們什麽時候再找寶藏啊"
    "下次我一定第一個找到。"
    "我才第一個嘞。"
    幾個小孩擠在一塊，然後挨著慕來來，七嘴八舌的說道。
    "快了。"城南區清理出來，那可是潭平縣中心，商賈富戶都居住在城南區。
    "那一定要叫我啊。"
    "叫我，叫我。"
    都是年歲六七的小孩。
    生怕慕來來不叫他們。
    "都叫。"
    "哎呀，你踩到我了。"
    "我沒有。"
    得了慕來來的回應之後，他們打打鬧鬧的追逐跑開了。
    慕來來側目看了一眼謝怡"你有話跟我說"
    這半個多月，慕來來並沒有見過謝怡。
    應該說謝怡一直再躲著她。
    "沒有。"
    謝怡跟慕來來拉開了距離。
    慕來來懷疑謝怡身上有大花曾經擁有的所謂氣運係統。
    但是謝怡頭頂並沒有黑霧，她幹幹淨淨的很。
    這讓慕來來的懷疑沒有根據，所以慕來來也不確定謝怡有沒有問題。
    若是謝怡沒問題，當時在衙門裏，她的舉動確實很奇怪。
    "都是良田啊。"
    兩刻鍾的腳程，大家就看到了一片良田。
    看著有百畝的樣子。
    趙金花看著被糟蹋的良田"喪良心的蠻子，居然這麽糟蹋糧食。"
    這些稻子在蠻子入侵的時候應該還沒有成熟，但是蠻子卻沒有放過，就算是浪費也好，都要毀了。
    所以這些稻子的稻穗是幹癟的，大多數什麽踐踏，腐爛在了田裏。
    看著被糟蹋的百畝良田，所有老頭都紅了眼眶，嘴裏念叨著"天殺的蠻子……"
    "走，大概丈量一下這裏的良田數量。"趙金花十分的心疼，但是這都已經過去了。
    "好好好。"
    大家分工。
    都是老一輩農民了。
    目測估摸那可是信手拈來。
    估算登記好之後，一群人也沒有空手而回。
    一旁的矮山也去尋了一遍，撿了不少柴火，發現一片竹林，倒是挖了不少冬筍。
    實際沒那麽多，慕來來偷偷添了好一些。
    大家分了分，每戶能分個兩條這樣。
    "來來，把你畫的給你哥。"
    慕來來把畫好的良田分布和路線遞給慕七星。
    "我跟你說，大家住在靠東門的胡同，所以出城門到田裏也隻不過需要兩刻鍾的腳程而已。"
    趙金花指著那良田說道。
    "丈量了一下，估摸有一百二十畝，連在一塊的。"
    "阿奶，還好有你。"
    趙金花擺了擺手"你別說來這一套，趕忙給人分田。"
    "好好好。"慕七星點點頭。
    "哥，咱們今天有冬筍吃，冬筍炒臘肉，可香了。"慕來來指了指一旁剝冬筍的慕二。
    慕七星咽了咽口水"怎麽還有冬筍。"
    "東門郊區外的山離得不遠，過年前多去兩趟，估摸還能打點肉回來。"慕來來解釋一番"我可以哦。"
    "你可以個頭。"趙金花敲了敲慕來來的腦袋"不準亂跑。"
    既然田丈量好了，慕七星第二天就打算給人劃田。
    慕七星的打算是按人頭劃分，不拘束男女。
    "這是不是不妥"
    有人提出異議。
    是郡守派來的護衛隊。
    趙三拳離開還沒回來，目前護衛隊僅剩三人。
    "為何不妥"
    "慕秀才，按丁分田，我同意，但是按人頭分就不可。"護衛隊裏最斯文白淨的，叫朱吉祥。
    安丁！
    意味著女性不能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