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漫天要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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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山水畫卷一般秀美的小山村,磨坊,風車,還有一個打扮成道士的金發西洋人,這畫麵讓沈烈嘴角微微抽搐起來。
    實在是過於奇葩了。
    直到那高大的西洋道士看到了眾人,趕忙快步迎了過來,向著田洪,沈烈,還有幾名錦衣衛緹騎打了個稽首。
    看著田洪等人身上穿著的大紅錦衣,這洋人似有些忐忑。
    不過一開口。
    這高大洋人竟然說出了一口流利的鳳陽官話:“貧道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田洪卻不冷不熱的應了:“免。”
    在眾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道袍洋人更加低眉順眼的恭敬道:“但不知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看著這人金發碧眼標準的打著稽首,口中吐出的流利大明官話,沈烈覺得人麻了。
    這心情,便好似看到了一個騎著豬的哈利波特在天上飛。
    再細看這戰戰兢兢的高大洋人,可真夠高的,足足有一米九十多的大個子,比眾人都高了一個頭。
    不過此人雖然身材高大,可是全身上下卻瘦巴巴的沒幾兩肉,想必在大明的日子過得不怎麽如意。
    住在山野之間,每天吃著粗茶淡飯,都餓的皮包骨頭了,看上去好慘一個洋人……
    瞧著這高大洋人瘦骨嶙峋的可憐樣子,沈烈心中釋然了,這是盛世大明,可不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清末。
    洋人在這裏沒有超國民待遇。
    這個時代的西洋傳教士來到大明,在鄉親們懷疑目光的注視下,隻能低眉順眼的裝孫子。
    甚至還不得不入鄉隨俗改信道教,以此來祈求大明皇帝仁慈的收留。
    如果態度恭敬一點,嘴甜一點,把皇帝陛下哄開心了,沒準還能混個一官半職
    說起來萬曆年間的幾個著名西洋傳教士利瑪竇,湯若望都是如此,最早從歐洲漂洋過海來到大明的傳教士叫做利瑪竇。
    利瑪竇一來到大明,為了和大明權貴套近乎,便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忽悠,他說“上帝”概念早已存在中國上古文獻中。
    還說中國傳統的“天”和“上帝”本質上與天主教所說的“唯一真神”沒有分別。
    利瑪竇本人更穿著中國傳統服飾,對大明表現的十分乖順,最後還成功地覲見皇帝,在士大夫,權貴中建立良好聲譽和關係。
    正是此人開啟了日後其他傳教士進入中國之門,也開創了日後兩百多年傳教士在中國的活動方式。
    此人一方麵用漢語傳播基督教,另一方麵用自然科學知識來博取大明人的好感。
    利瑪竇的傳教策略和方式,一直為之後跟隨他到中國的耶穌會傳教士所遵從,稱為“利瑪竇規矩”。
    傳教當然是個笑話,可是利瑪竇,湯若望這幾個西洋傳教士,對大明近代科學的影響很大。
    正是此人和徐光啟等人合譯了《幾何原本》,《同文算指》,《測量法義》等著作。
    利瑪竇還製作了一張《坤輿萬國全圖》,獻給了大明朝廷,這也是華夏曆史上第一張世界地圖。
    此人還嚐試用拉丁字母為漢語注音,也就是漢語拚音的雛形。
    書歸正傳。
    在洋道人的恭維中,沈烈與田洪二人,向著那座西洋式的小磨坊走去,一路走,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那一片苜蓿旁邊種滿的土豆。
    好大一片土豆,種在了一片貧瘠的無主荒地上,從山腳下一直種到了半山腰,大概有十幾畝的樣子。
    看著這片土豆田,沈烈心中狂喜,卻不動聲色的掩蓋住了。
    片刻後,簡陋的磨坊中。
    隨著幾人進入了磨坊,眼前景色又是一變,這磨坊通體用石頭打造,竟然還是上下兩層的。
    上層是簡陋的住處,下層是風車推動下的石碾子,正在緩緩的轉動,磨盤上堆滿了麥子。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擺著幾個粗麵饃饃,鹹菜,鹹魚,還有一碗煮好的土豆,土豆塊頭不大,黑乎乎,看上去皮很厚的樣子。
    沈烈心中又是一喜,假裝沒有看到,向著田洪使了個眼色。
    田洪會意,便向著這洋人道:“你不要怕,我等幾日前來,是有一事與你商議。”
    那洋人忙道:“大人但講無妨。”
    田洪又道:“我這兄弟看中了你的磨坊,想要重金求購,作價多少,你盡管說個數。”
    買磨坊自然是假,買那些土豆和土豆種才是真實目的。
    話說完。
    隻見那洋人神色一緩,目光便遊移了起來,似乎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商機,當場便將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
    洋人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開始推脫:“大人言重了,貧道這裏雖是山野蝸居,可畢竟是安身立命之所,大人有些強人所難了。”
    沈烈和田洪眉頭微微皺起,自然明白這洋人推脫是假,漫天要價是真,這是要獅子大開口了。
    沈烈一時無語。
    這還真是個中國通,也不知來到大明多少年了,甚至連大明人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精髓都學了個十成十。
    活脫脫一副奸商嘴臉。
    沈烈無奈,隻得順著他的意思道:“我出紋銀五十兩,買你這磨坊,加上外麵那些農作物如何”
    再看這洋人竟然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裝聾作啞。
    沈烈隻好再出價:“八十兩。”
    很快沈烈將價格出到了紋銀百兩,可這洋人仍舊沒有鬆口的意思,看著此人油鹽不進的架勢。
    沈烈心中不由得有些怒意,看樣子,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沈烈一個眼色。
    田洪立刻會意,將神色一整,便向著洋道士冷冷道:“前日這附近幾個村子鬧了山賊,還出了人命,有人揭發你窩藏山賊。”
    話沒說完。
    西洋道士嚇的一哆嗦,叫起了委屈:“大人明察呀,貧道怎敢窩藏盜匪,大人……”
    田洪沉吟不語,按照二人提前商量好的戲碼,將自己的戲份演完了,便該沈烈上場了。
    沈烈上前一步,將麵色一沉,冷冷道:“我家大人自然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洋道士忙乖順道:“明白,貧道明白。”
    憑著田洪的一身狐皮拿捏了此人,沈烈便開始探這洋人的底細,沉聲道:“你叫什麽,祖籍哪裏”
    洋道士受了驚嚇,不疑有他,忙恭敬道:“回這位大人的話,貧道名叫維克托,瑞典國人。”
    沈烈點了點頭,便又問道:“你是瑞典國人,不遠萬裏來到我大明所為何事,來大明之前又是做什麽的”
    此刻身材高大的維克托便好似一隻乖順的鵪鶉,低眉順眼道:“小人不遠萬裏前來大明,自然是仰慕大明天朝文化,一心皈依……”
    這洋人打開了話匣子,馬屁便好似滔滔江水一般延綿不絕,讓沈烈一時間竟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