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舟實在是不想洗小孩。
    他知道星星以前是藍天孤兒院的，那讓李芳這個孤兒院院長過來給小孩清洗一下。
    很合理。
    沈沉舟認識李芳，是很久很久之前，有過一點小小的合作。
    他不知道李芳到底是在做什麽，總歸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但他並不在意。
    一個小嘍囉罷了。
    他看不上這個女人，但是李芳卻十分巴結他。
    看不上歸看不上，可現在在江城，李芳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個女性。
    使喚一下，還是可以的。
    -
    李芳大半夜接到了沈沉舟的電話，心噗噗直跳！
    沈沉舟何許人也！
    權勢通天，優雅低調，黑白通吃。
    即便不知道沈沉舟到底有多手段淩厲，她也能從他那通身的氣質上感覺到這個男人一定十分危險。
    正是這種危險，令她著迷。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沈沉舟居然會主動找她！
    李芳立馬補了個口紅，開車衝了出來。
    一邊開車，一邊還在給自己補粉底，踩下油門的腳都在微微顫抖。
    -
    星星倒是沒有在意沈沉舟叫了誰過來。
    她屁屁濕濕的，站在洗手間厚厚的地毯上，有些不舒服，悄悄扭屁屁。
    一邊扭，一邊揪著手指，歪過頭來偷偷看沈沉舟。
    雖然爸爸現在看上去好凶，可是她一叫爸爸，爸爸就過來救她了。
    爸爸好厲害呀！
    小孩想著想著，又開心起來。
    隨著和沈沉舟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星星也也覺得和爸爸越來越親密了——
    隻是小孩單方麵覺得。
    沈沉舟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揉著太陽穴，難得地覺得疲憊。
    他閉著眼睛半天沒有聽到小孩的聲音，本該覺得清淨，卻又忍不住睜開眼朝著洗手間看了一眼。
    剛好對上星星歪頭看他的眼神。
    小動物一樣的好奇又清澈，還帶著依賴和崇拜。
    偷看被抓包了，一瞬間，星星嘻嘻一笑，還衝他吐了吐小舌頭。
    沈沉舟緩緩移開目光。
    -
    李芳來得很快。
    一直在見到沈沉舟之前，她都想不明白沈沉舟到底找他有什麽事情，但是又忍不住的期待。
    直到她看到了星星。
    星星也看到了李芳，一瞬間，通紅的小臉白了下來。
    小孩雙眼瞪大，眼中流露出驚恐，死死咬著下嘴唇。
    小手貼在腿邊，竟是一動不敢動。
    沈沉舟的聲音沒有情緒的響起：
    “我記得這孩子以前是在你的孤兒院的。幫我把她清理一下。”
    李芳到底是個老油條。
    即便是心中萬分震驚，百轉千回，麵上也露出笑意來：
    “好的，沈先生。
    “是啊，星星一直是我照顧著長大的。
    “她是個特別乖，特別好的寶寶，星星你說是不是呀”
    李芳的聲音很溫柔很甜，笑容也慈祥。
    但是星星卻打了個冷戰，低著頭，沒有說話。
    李芳有些不滿意星星的反應，但是沈沉舟在旁邊，她又弄不懂沈沉舟對於星星的態度如何，也不敢對星星做什麽。
    李芳在浴缸裏放了溫水，將星星抱了進去。
    她照顧小孩的手法倒是嫻熟。
    一邊幫著星星洗澡，一邊想著怎麽回事。
    星星怎麽會又到了沈先生的家中
    她還記得之前，是殷總抱走了星星。
    那會兒，她本來還以為是殷總也有著這些見不得人的癖好，將星星帶走。
    可是星星現在在這裏，難不成是……
    李芳的頭腦中火花四濺，終於閃出了一個念頭——
    所以，應該是殷總抱走星星，是為了送給沈沉舟，討好沈先生！
    殷總應該是和沈先生也有合作關係吧！
    唉，早知道沈先生居然也喜歡這種小女孩，她當初就不應該答應把星星賣出去，
    而是直接應該親手將這個小女孩送給沈先生。
    星星被李芳清洗著，一動不敢動。
    大大的眼睛也垂了下來，小手握緊。
    李阿姨之前是怎麽掐住她的場麵在她腦海中還曆曆在目。
    星星好害怕呀……可是又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爸爸在呢。
    小孩一聲不吭，隻期待著李芳快點走。
    沒想到李芳卻洗得很慢，因為李芳想和沈沉舟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即便隻是在同一棟房子裏。
    洗澡水都有些冷了，李芳看上去還是漫不經心。
    星星小臉有些發白，小鼻子動了動，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下一秒，外麵便傳來了沈沉舟的聲音：“還沒好嗎”
    李芳一個激靈。
    沈先生的聲音溫柔，他她卻能聽出刺骨的危險。
    “好了好了，沈先生，別急，這就好。”
    她趕忙把星星抱了出來，用大浴巾擦幹淨，換上她帶來的新睡衣。
    在將星星抱出浴室之前，李芳腳步頓了頓。
    她低頭，小聲對懷中臉色發白的星星道：
    “星星，李阿姨對你好不好
    “願不願意在沈先生麵前誇誇阿姨呀”
    星星沒有說話。
    李芳臉色沉了下來：“星星，你真的是越來越不乖了。”
    聽到乖這個字，星星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那些令她害怕的回憶湧上來。
    蒼白的小孩像是風中的落葉，眼眶泛紅，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這個反應更是令李芳不滿意。
    終於，她忍不住抬手在星星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啊！”這一下好痛！
    星星忍不住叫出聲！
    可是，下一秒，李芳的聲音卻比她更大：“唉呦！”
    李芳叫了一聲，蓋住了星星的聲音。
    李芳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隨後抱著星星走了出來，笑著對沈沉舟道：
    “這孩子真是有點調皮，我給她洗澡的時候，她還想咬我呢。”
    她手臂上有個牙印。而小孩臉紅紅眼睛紅紅的樣子，看上去確實像是鬧脾氣。
    沈沉舟的目光在李芳的臉上掃了一眼，隨後停在了星星的身上。
    他對李芳淡淡開口：“你可以走了。”
    李芳一愣，沒想到在沈先生麵前，自己這麽工具人。
    所以她被叫來隻是為了給星星洗把澡
    李芳將星星放了下來，溫柔笑道：
    “沈先生，正好我也好久沒有見星星了，不如讓我再陪星星玩一會兒……”
    她話沒說完，沈沉舟黑沉沉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說，你可以走了。”
    李芳脊背一涼。
    她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起來，猛地站起身，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好，沈先生，那、那我現在就走了。”
    像是後麵有惡鬼在追一樣。
    李芳飛快地下了樓，走到院子裏才鬆了一口氣。
    剛剛身後的壓迫感好強，不愧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佬。
    憑什麽星星居然能和這樣厲害的人物共處一室
    一個小屁孩罷了！
    李芳心中已經做好了拿捏星星的準備。
    若是能讓星星在沈先生的麵前為自己美言幾句，讓自己以見星星的理由，多來沈先生這邊幾次就好了。
    -
    房間內，星星穿著李芳帶來的小睡衣，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在驚嚇中還有點沒緩過來。
    沈沉舟的聲音響起：“過來。”
    星星抬頭，爸爸正看著他，朝他招了招手。
    在這一瞬間，星星被安全感包圍了。
    她忽然覺得委屈。
    像是剛剛克製住的驚恐全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圓滾滾的眼淚從大眼睛裏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嗚哇”
    她邁著小短腿，一顛一顛地衝到了沈沉舟的麵前，張開雙臂——
    當然，並沒有成功抱住爸爸。
    被爸爸一隻手抵住額頭，站在了距離他麵前一米的地方。
    沈沉舟坐在沙發上，彎著腰，看著星星的眼睛：
    “剛剛那個女的有問題”
    他見多識廣，幾乎瞬間就看出那個女人拙劣的演技。
    大人的話實在是晦澀，星星不懂，星星隻覺得委屈，想要爸爸抱抱。
    沈沉舟換了個問法：“你咬她了”
    星星一頓，用力搖頭：“星星沒有！”小哭腔聽上去格外委屈，
    “阿姨還掐星星！”她舉起手臂，紅色的印子在皙白的肌膚上十分明顯。
    沈沉舟點了點頭，眼底並沒有露出什麽情緒。
    他隻是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星星被這個口哨吸引了一點注意力嗎，滿心的委屈退下去一點，歪了歪頭，不太明白爸爸為什麽突然吹口哨。
    而就在這口哨響起來的一瞬間，趴在院子裏的狼猛地豎起耳朵！
    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嗜血危險的光，死死的盯住了正在準備走出院門的李芳！
    陰影中蟄伏的野獸，在這一瞬間，露出嗜血的本性。
    李芳身形一僵！
    被野獸盯上的戰栗感猛的在全身蔓延開來。
    她瑟瑟發抖的回頭，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個龐然巨物撲倒在地！
    下一秒，泛著血腥味的血盆大口，便直直朝著她咬了下來——
    “啊啊啊啊！”
    尖叫聲劃破夜空。
    星星被嚇得渾身一抖，瞪大了雙眼。要朝著窗外看去。
    結果被沈沉舟將腦袋轉了回來：
    “小孩不要到處亂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