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仇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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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便到了蔡氏壽辰這一日。
    楊老大有心利用這場宴會,拉近與其他官員世家的關係,故而能下帖的都下帖了,又親自登門三皇子府和曹府。
    永寧侯府是三皇子和曹首輔費了心思才弄回京城的,兩家都願意給永寧侯府這個體麵。
    一些原本不想來的,聽聞這兩家都會來,也應下了這邀請。
    又有些是聽說這宴會由恭王府出錢出力,恭王寵妾楊馨兒一手操辦,且恭王也會到場。
    原本他們這些高門最是瞧不上妾室的,可楊馨兒是永寧侯府嫡女,恭王又至今未娶妻,他這般看中楊馨兒,說不得臨老了也有可能扶正個妾室。
    恭王再沒實權,但架不住他是先帝嫡親的弟弟,當今陛下的親皇叔,未來儲君的叔祖父,輩分高啊。
    他要辦點什麽事,連皇帝都不好拒絕,加上他手裏又有先帝留下的黑羽衛,能結交自是結交得好。
    還有些純粹就是借著宴會看熱鬧,同熟人相聚的。
    就這樣因著各種原因,永寧侯府今日賓客雲集,格外熱鬧。
    男女賓客由屏風隔開。
    楊老大這個新承爵的永寧侯和兒子楊凡一起招待男客,永寧侯老夫人蔡氏則領著楊馨兒接待女賓。
    眾人唏噓,原本子嗣昌盛的永寧侯府經曆流放,如今就剩這麽幾個人了。
    有位當家主母因著被楊馨兒招待有些不滿,落座後與身邊人抱怨,“這侯府還有個大兒媳和四兒媳,怎的永寧侯老夫人,撇下兒媳反倒是帶著個給人做妾的女兒招待我們。”
    便是恭王府的妾室,也終究還是妾室,讓個妾室迎客,豈不是也降低了他們的身份。
    旁邊婦人低聲道,“聽聞大兒媳胡氏回京就病了,那四兒媳是個寡居的,許是不便出來。”
    先前的婦人不滿道,“便是孀居,也比個妾室強。”
    “噓,你小點聲。”旁邊人朝楊馨兒身邊的老嬤嬤努了努嘴,“瞧見那位沒有,可是恭王府的管家嬤嬤,恭王連她都支給楊氏了,可見她在王府是得寵的。”
    那婦人聞言,壓下心中不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雖瞧不上個妾室,也不想平白得罪了老恭王。
    沒一會兒,屏風那邊的男客區,有人喊道三皇子和曹府二爺來了。
    女客這邊,曹二夫人帶著兩個姑娘剛落座,鎮國公府世子妃和霓凰郡主也來了。
    鎮國公世子妃會來,大家挺意外的。
    多年期趙淮安自請讓出世子之位給弟弟趙淮康,趙淮康繼任世子之位,他的妻子趙二夫人就成了鎮國公府世子妃。
    剛開始那幾年這位世子妃也活躍於人前,不過自趙淮安死後,鎮國公府就不大與旁的府邸有往來,這種尋常的宴會也不大出席,倒是霓凰郡主這幾年出來的比較多。
    但這位郡主自持高傲,像永寧侯這樣流放剛回來的府邸,按理她是瞧不上的。
    今日卻是盛裝打扮,還與楊馨兒關係甚為親近地交談著,真是稀奇。
    在院中聽得清秋匯報的謝酒,也有些狐惑,“霓凰來了”
    她不是被禁足一個月了麽這才幾日就出來赴宴了
    鎮國公的禁足令就這般兒戲還是又有旁的事解了她禁足
    可芷蘭和梧桐並未傳消息回來,謝酒微蹙了眉。
    正想著霓凰的事,楊馨兒身邊的嬤嬤過來催道,“四夫人,老夫人的藥可熬好了”
    自打前幾日楊馨兒去見過蔡氏後,楊老大便將每日為蔡氏熬藥的事交給了謝酒,名為不放心別的人。
    “好了。”謝酒忙斂了思緒。
    那嬤嬤便笑道,“老夫人說讓您親自送過去呢,如今侯府您管家,不能再像先前那樣窩在院子裏,該出去露露臉,讓大家認識認識了。”
    “走吧。”謝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譏諷,這次宴席蔡氏母女沒讓她插手半點,
    現在倒又想起是她管家了。
    那嬤嬤見她這這樣聽話,滿意地端著藥跟上。
    先前京城有傳言,永寧侯府的寡媳貌賽天仙,但真正見過謝酒真容的沒幾個。
    她嫁進永寧侯府時便成了寡婦,極少出門走動。
    大家隻當傳言是誇大其詞,可當謝酒緩緩走進花廳時,原本喧鬧的大廳漸漸安靜下來。
    精致五官組合成一張絕色麵容,白淨如玉般的臉上未施脂粉,隻在臉頰淡淡掃了一點胭脂,顯得肌底紅潤。
    一身素白裙裳穿出了高潔純美的感覺,行動間宛如仙子赴紅塵,美得驚人。
    女人們有的嫉妒,有的羨慕,有的歎息,竟無一人再開口。
    這邊的異常引起了屏風那頭的注意,幾個紈絝世家子好奇,隔著屏風縫隙看這邊的情況,在看清謝酒傾國絕世容顏時,一時也呆住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世間怎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天仙大概都不及她美豔,真是可惜了。”
    可惜嫁過來便要做一輩子寡婦,暴殄天物。
    這話說的聲音不小,連著屏風這頭的蔡氏都聽到了,眼裏劃過一抹厭惡,狐媚子,死到臨頭還要四處勾搭。
    儼然忘記是她自己讓謝酒過來見客的。
    麵上卻是慈愛,“謝酒,快到母親這裏來。”
    楊馨兒緊跟著笑道,“四嫂,你還不知道吧,母親如今身子大好,已是能說話了。”
    世家大族裏的媳婦,尋常每日要去婆婆跟前晨昏定省,若婆婆有疾,需衣不解帶在一旁伺疾。
    楊馨兒這話的意思,是說謝酒非但未在婆婆跟前盡孝,連婆婆身體好了這樣的大事都不知曉。
    實在是大不孝!
    蔡氏似遮掩什麽般,瞪了女兒一眼,忙向眾人解釋道,“我們初回京,府中事情眾多,又要替老身籌辦這個壽宴,我這四兒媳每日忙著,很是辛苦。”
    幾乎全京城都知道,最近這些時日籌辦蔡氏壽辰的是楊馨兒,謝酒忙的沒空去看婆母這個借口十分蹩腳。
    一些熟知高門後宅的夫人們看謝酒的眼神多了同情,蔡氏這是要當著眾人的麵給她按個不孝的名頭呢,做兒媳的一旦有了這樣的名聲,還有什麽好日子可過。
    有些腦子不那麽靈光的,則覺得蔡氏對兒媳寬容,想著法子替她遮瞞。
    謝酒抬眸看了眼正在做戲的母女倆。
    這幾日蔡氏怕她發現她已能說話,並未見她。
    她熬的藥,蔡氏也沒敢喝,喝的都是楊馨兒留下的嬤嬤在小廚房重新煎的。
    今日一大早楊老大又讓她親自去灶房熬藥,蔡氏則被楊馨兒扶著到了前頭迎客。
    她隻當不知情,老老實實去了灶房。
    見眾人眼神都落在她身上,謝酒微笑,“先前見您封了院子養身體,兒媳還擔心得很,卻被嬤嬤攔著不能進院,現下看到您安好,我便放心了。
    辛苦的話,兒媳可不敢當,最近府裏事都是馨兒妹妹在操持,婆母莫要打趣我了。”
    精明的婦人們又從這話裏聽出了不少內容來。
    楊家這對婆媳關係不好,婆婆病好了卻瞞著兒媳,還將管家之事交給一個出了門子的女兒。
    蔡氏母女沒想到謝酒一個商賈之女,當著滿京城的貴婦千金們沒有絲毫怯場,反而牙尖嘴利,正要說些什麽扳回局麵時。
    一道冷嗤響起,霓凰譏諷道,“聽聞流放時四夫人如何孝順,看來也不盡然。”
    “霓凰。”鎮國公世子妃低聲阻止,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敢參與人家婆媳之間的事。
    霓凰對她二嬸的警告不甚在意,繼續道,“莫不是那好名聲是你自己造出來的”
    謝酒凝眸看向了霓凰。
    前世一幕幕在腦海閃現,謝酒胸腔像被仇火燒灼般,她咬著舌尖才沒讓滿腔恨意泄露。
    她瑩然的眼眸微眯,淺笑道,“郡主身在京城,是如何得知我在流放區是否孝順婆母莫非郡主有窺探別家之好。”
    謝酒的眼神透亮,卻愣是讓霓凰感受到了一絲鋒芒,讓她如芒在背。
    以至於她都沒去想,她與謝酒從未見麵,謝酒是如何知曉她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