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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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酒她們的出現,讓蘇夢嬌一夜未睡。
    天還沒亮,她便穿衣起身跪在了佛像前。
    木魚聲中,謝酒和封芷蘭扛著一個布袋進了佛堂的院子裏,蘇夢嬌聽到動靜便跑了出去。
    見到是兩人,反倒是有些怯步不敢上前。
    封芷蘭沒給她多想的時間,直接將小梨放了出來,“你自己交代。”
    小梨受了刑,來之前又被封芷蘭交代過,見了蘇夢嬌不敢再隱瞞,就哭著一五一十把知道的全都說了。
    她求饒道,“小姐,我錯了,求你饒了我,夫人要將我嫁給種地的農夫,我不願啊,我家就是種地的,每年賦稅一交,家裏就得餓肚子。
    父母養不活我,才將我賣了,我好不容易入了蘇府,做了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怎甘心又被嫁回農家,這才做下了糊塗事,小姐,我錯了,求您饒了我……”
    蘇夢嬌驚得一個勁往後退,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腳步踉蹌險些摔倒,被謝酒及時扶住。
    她呆愣愣好半晌,淚臉滿麵著走回小梨身邊,緩緩蹲下,“我父親便是耕讀出身,母親真心喜歡你,才費心為你找了個耕讀之家的讀書人,家有良田幾畝,一邊耕種一邊讀書,如何就是農夫了
    你不願,你可曾跟母親說過你說了母親不會逼你,她本是一片好心為你,沒想到換來的卻是你的背叛……”
    她話音頓住,死死盯著小梨,“你們真是該死。”
    “不是的,老爺告訴我,那人雖是耕讀之家,但是品行不好,讀書也沒天賦,是沒有出息的。”
    小梨辯解,他口中的老爺就是現在的小蘇縣令,蘇夢嬌的堂兄。
    蘇夢嬌突然笑了,笑的滿目猙獰,“你信堂兄,卻不信一心為你打算的母親,怕是你們早有勾結,他還告訴你什麽”
    母親為小梨選夫家的事,她是知道的,那人算是母親家的遠方親戚,卻不是小梨口中讀書無用之人。
    小梨搖頭,她知道的都說了。
    蘇夢嬌看向了謝酒。
    謝酒便將小蘇縣令和知府勾結的事,也一並告知了蘇夢嬌。
    蘇夢嬌比她想象的要平靜,隻是聲音發顫,“父親曾說過堂兄是個有誌向的人,將來一定會比他更有出息。
    父親很重視家族,他一直盼著蘇家人能光耀門楣,是以,他幫扶族裏人,對讀書用功的堂兄更是處處周到,費盡心思將他留在自己身邊,就是想親自帶帶他,好助他將來走得更遠,讓蘇家更榮耀。”
    但父親萬萬沒想到,他不隻是有誌向,還有一顆惡毒的心。
    他怎麽狠得下心。
    蘇夢嬌捂著胸口,痛苦地閉上了眼,良久後,她看向謝酒,“他知道嗎”
    她問的是閻王愁,謝酒頷首。
    “你真的要他的命”蘇夢嬌枯黃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謝酒再次點頭。
    蘇夢嬌重重歎出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淚,道,“那請姑娘再幫我些忙吧。”
    “好。”謝酒毫不猶豫答應。
    “閻王愁。”蘇夢嬌突然大聲朝門外喊了句,很快,閻王愁的屬下出現在院中。
    蘇夢嬌指著地上的小梨,對他道,“這個人……讓她嚐遍你們山裏所有刑法,不必留有全屍。”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聽不出一絲波瀾。
    卻讓小梨嚇得嚎哭起來,就連封芷蘭都莫名打了個寒戰,她下意識擋在謝酒麵前。
    謝酒伸手握著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別擔心。
    有些人能互相吸引,是完全相反的性子,而有些人能一眼萬眼,是因為骨子裏有相同的屬性,能被吃人肉,喝人血的閻王愁看上的女人,豈會是真正的良善之輩。
    她若對待自己的仇人仁慈,謝酒反而瞧不起她。
    小梨很快被人帶走,蘇夢嬌看向謝酒,“勞煩姑娘等我換件衣裳。”
    “謝酒,她不要那婢女做證人嗎”等人進了屋,封芷蘭小聲問謝酒。
    謝酒低語,“她不會將此事公開。”
    從蘇夢嬌說出他爹很重視家族,謝酒就知道她不會對外公開小蘇縣令的罪行。
    於公,他謀害一縣縣令是死罪,於私,他為一己私利謀殺善待自己的親叔父,為世俗所不容。
    他的行為會讓整個蘇家受到影響,蘇家的讀書人再難有前程,蘇夢嬌不想毀了他父親用心拉扯起來的蘇家。
    況且,小蘇縣令與知府勾結,他們身後還有京城的人脈,她如今隻是個孤女,便是告到了皇城也未必能為父報仇。
    但她要怎麽對小蘇縣令,謝酒暫未可知。
    兩人在院中等了許久。
    蘇夢嬌再出屋時,身上不再是尼袍,而是做了尋常女子打扮,衣裙用料不凡,看著有些年頭,原本被尼帽遮掩了的青絲簡單挽了個婦人髻,上麵插著一根碧綠簪子。
    謝酒視線在她發髻上略作停留,若有所思。
    蘇夢嬌將一封信遞給謝酒,“可否請姑娘的人幫忙把這信送到我蘇家族長手中”
    “可以。”謝酒將信拿給封芷蘭,封芷蘭接過,一個縱躍就出了院子。
    之前打聽蘇夢嬌的事時,他們就將蘇家的情況摸了個七八,眼下李盛他們就在附近,這信很快就能送到。
    “姑娘,若不嫌棄,這串佛珠便送於你吧。”蘇夢嬌將手腕上帶了多年的佛珠退到了謝酒的手腕上。
    佛珠很涼,蘇夢嬌的手更是冰涼入骨,她沒有著風氅,衣裙也不是那麽厚實。
    謝酒笑了笑,“謝謝。”
    而後將手中的暖爐放在蘇夢嬌手中,“暖暖吧。”
    那暖爐是早上出門時,暗衛給封芷蘭的,定是得了顧逍的吩咐,他們才這般細心。
    顧逍溫暖了她。
    她便想把自己的暖分一點點給蘇夢嬌。
    蘇夢嬌垂眸摩挲著手中的暖爐,沒有拒絕,扯了扯嘴角道謝,領著她往外走,等謝酒出了院子,她才頓足緩緩將院門關上,仔細扣好門環。
    送信的封芷蘭很快又回到謝酒身邊,三人到了蘇家祖宅。
    蘇家祖宅許多年未有人住過,有股發黴的味道,蘇夢嬌打開了門,在門外駐足等著味道散去。
    “姑娘應該猜到我請你來此的用意吧”蘇夢嬌忽然開口,“族長為族中利益著想,怕是會站在堂兄那邊。
    所以我在信中要挾,若他敢私下通知堂兄,有人會將堂兄的罪證公布出去,他必定會先來看看我所言是否屬實,有姑娘在,他們才不會當我孤立無援。”
    謝酒頷首,“既如此,你為何還這般為他們思慮周全”
    “我不是什麽善人,這幾年也沒正經修過佛法,但也不會牽連族中無辜之人,否則,父親會怪我的。”
    她唇角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父親時常說,家族利益高於一切,他做夢都想看到蘇家繁榮,我以前忤逆了他許多事,這次便遂了他的心願吧,有仇報仇,該死的,是殺他的人。”
    謝酒沒再接她的話,默了默,她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你這衣裳可是閻王愁送你的”
    蘇夢嬌一愣,繼而臉色微變,很快便恢複正常。
    但這一切還是沒逃過謝酒的眼,她冷了聲音,“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