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女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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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酒抱著顧逍的胳膊睡著了。
    顧逍欲抽出胳膊,去外麵看看老大人他們,謝酒卻警覺地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了,嘴裏不滿道,“別動,我好困。”
    他隻得坐回床沿,用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替她順著背。
    睡著的謝酒很乖,一如她從前不醉酒的時候,亦是十分乖巧。
    那時,他有離開文淵巷去報仇的計劃,便故意讓謝家下人發現她醉酒的事,他在那裏多留了兩日,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把酒給戒了。
    白日裏,他坐在屋頂的隱蔽處,看她因風箏掉在樹上抹淚,看她安安靜靜地在院中一坐就是一下午,說話也不多,言語輕柔,與醉酒時的樣子截然相反,乖得令人憐惜。
    他被那人發配來玉幽關時,再度去了文淵巷,正巧遇上謝父接她回家,他從她麵前走過,她帶著兜帽絲毫不認得他。
    兩人錯身而過,各奔東西。
    胳膊再度被抓緊,顧逍垂眸看了眼熟睡的人,知道今晚自己是走不開了,便也索性躺下了。
    屋外的幾人也收拾好餐桌,將炭火燒得很旺,除了封無心吃飽睡下了,其餘人都圍著炭火守歲聊天。
    說起來,這幾人都是多年不曾這樣熱鬧地過除夕,大家都很珍惜。
    謝酒大概是心裏惦記著今日除夕,竟然半夜就醒了,她一動顧逍也醒了,“難受嗎”
    “嗯。”謝酒緩緩點頭,看了眼窗外,呆愣片刻後,“我喝醉了”
    她的記憶隻停留在仰起頭豪邁地幹了那杯酒,餘下都是空白。
    顧逍扶著她坐起,給她倒了杯溫水。
    謝酒喝完水,有些羞赧道,“我好多年沒喝過酒了,一高興就忘記自己酒量不好了。”
    但其實是她覺得那一小盅酒應該沒事,當年她偷喝爹爹的酒,是抱著酒壇子灌的。
    定是她好多年不沾酒,酒量更小了。
    “我沒破壞今晚的團圓宴吧”,她又擔心道。
    顧逍似認真地想了想,“沒有。”
    哪怕醉了也很努力的和大家過了年,還義務提供了十個笑話,一首曲子,並把全桌的人誇了一遍,很盡力了。
    謝酒拍拍胸口,“那就好,我這人一喝醉就喜歡睡覺,現在還沒天亮,我們一起去守歲吧。”
    顧逍沒動,默了默,他問道,“你要現在去守歲”
    謝酒很堅定。
    前世,他將她擄來陪他吃年夜飯,她言語譏諷,兩人最終鬧得不愉快,謝酒重生後一直很遺憾這件事。
    “那或許我得先跟你說點事。”顧逍沉吟道。
    一開始,他想將今晚的事瞞下來。
    但謝酒如今是九霄閣的閣主,她有自己的事和應酬,不可能時時呆在他身邊,就像這次她去猛獸山,還有幾個月後她可能需要回一趟京城。
    他最終選擇告知她實情,免得將來她在此事上失了警惕。
    他無法忍受她在別的男人麵前喝醉的,萬一她對別的男子動手動腳,他定會殺了對方。
    且,今晚這麽多人,也不好瞞,還有個沒什麽心眼的封無心在,如今的謝酒敏感聰慧,很容易看出端倪。
    謝酒見他麵色有些凝重,心頭莫名有些虛,“什……什麽事”
    “你醉酒後並非隻是睡覺……”顧逍扳正她的身子,將她昨晚醉酒後的事情盡數告知。
    謝酒聽完眼神都呆滯了,隻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讓她鑽進去,她那是給他們講什麽笑話,分明是自己演了一場笑話給他們看。
    地上沒有縫給她鑽,她羞愧地鑽進了顧逍的懷裏。
    顧逍揉了揉懷裏人的細軟的發,又將當年她喝酒的事也說了。
    謝酒已經驚得從他懷裏出來,眼睛瞪得溜圓,“紅……紅豆糕我給你做的我還脫了你衣服,摸了你還要逼著你唱曲兒”
    她渾身血液都似往臉上湧,覺著這張臉真的沒法要了,她曾懷疑過顧逍身邊出現過一個女人,沒想到竟是自己,還是以那樣沒臉沒皮的方式。
    她努力回想,一絲記憶都沒有。
    可顧逍沒有騙她的必要,她連番發問也隻是不敢置信,抱著微薄的僥幸而已。
    顧逍卻很肯定告訴她,“是,所以,往後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不許再沾一滴酒。”
    他似覺得謝酒受到的震驚還不夠,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醉後,就像個女登徒子,對我上下其手。
    隔著衣服還不行,你還要解我的衣裳,並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如當年的我那般坐懷不亂。”
    頓了頓,他放下了最後一根稻草,在她耳邊輕語,“你還脫自己的衣裳,所以五年前我就知道你腹部有顆痣。”
    謝酒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顧逍見效果已達到。
    謝酒怕是往後再也不敢輕易喝酒了,便用略帶笑意的語氣道,“你曾問我為何從不懷疑你,這就是原因,五年前和五年後都是你。”
    隻是性格略有變化而已。
    謝酒確實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謝酒,她曆經兩世,很快從羞赧窘迫中抽離出來,她想起了另一樁事,“尋常人醉後再忘記,也能尋到一點片段,而我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我會不會也如怪談裏那個男人一般有兩種性子,隻是喝酒才會顯出來”
    她突然有些擔心自己是那種情況,在她看來那不是兩個性子,而是兩個不同的人。
    “不是。”顧逍見她神色緊張,也收了打趣她的心思,忙安撫道,“你隻是沒有醉後記憶,但你喝醉時,是有平時的記憶的。
    大多數人喝醉了都會展現出和平時不一樣的性格,這是尋常情況,別胡思亂想,你不是,你若擔心我稍後問問大夫。”
    他的這些話並沒有真正安撫到謝酒,但這也不是揪著不放就能解決的事,謝酒便將擔憂暫時壓下了。
    她在心裏決定,以後再也不碰酒了。
    若真是兩重性子,萬一那個性子趁著醉後出來,永遠占了她這副身子,她就永遠失去顧逍了。
    想到這個,她就有些提不起精神。
    她緩緩穿著衣裳,想要去大廳和大家一起守歲。
    顧逍知她心思,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打算用自己的愧疚去轉移謝酒的注意力,他親了親她額頭,“當年的事,對不起。”
    “什麽”謝酒怔愣片刻後回神,凝眸一想也明白了,顧逍的對不起,指當年侯府逼她做望門寡時,他沒出手。
    謝酒結合上次從莫離那裏探聽來的話,知道他傷好就被發配來玉幽關了。
    便是他不說,她也能想得到,他們一路不會順遂,他殺了曹首輔的女兒,打了皇後的兒子,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而到了地方,紮根下來亦是一場硬仗,她道,“我知那時你自己尚且艱難。”
    顧逍替她理好衣裳,“終究是我沒護你。”
    他說的是實情。
    他將玉幽關的事情理順後,也知道她和侯府定親的事,他從未想過娶妻,故而對她定親與否沒什麽感覺,隻是覺得侯府非良配,便讓人多留意了下。
    謝酒果真再沒心思去想兩重性格的事了,她想到了先前蔡氏的話,問道,“我流放來此,官差對我頗為照顧,是不是你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