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解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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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紀,相貌普通,身穿粗布短打,袖口和領口都有破損,腳上是一雙破舊的單布鞋。
    身姿卻很挺拔,手中劍柄幹淨鋥亮,可見時常擦拭。
    武器,對於愛武之人來說是財富。
    謝酒問他,“你叫什麽”
    “我叫呂康。”男子應道。
    這三十人是謝酒根據九霄閣的情報信息,親自挑選出來的,男子一說出名字,她腦子裏就有了呂康的情況。
    呂家太祖父原是工部的官員,因牽扯進修建河堤偷工減料的案子裏,被做了替罪羊而全家流放。
    呂康機緣巧合跟著一個流放的武將習武,後又結識一位江湖遊俠得他指導兩年,家裏如今隻有兩個未嫁的姐姐,還有一個生病的叔叔以及他的兩個孩子,呂康是呂家的頂梁柱。
    謝酒問,“你身手如何”
    呂康朗聲答,“尚可。”
    這句不是虛言。
    前世,他化名劍三,靠接江湖上殺手閣的任務賺錢養家,傳聞從無敗績,仇家想報仇卻連他的身都摸不到。
    但他有軟肋,仇家查到他有家人,趁他出任務時,殺了他全家。
    呂康為報仇屠仇家滿門被入獄。
    按時間推算,他入殺手閣應是兩年後,想必是日子艱難才走了這條路。
    當時他上刑場從謝酒牢房前經過,神色淡然絲毫不懼生死,讓謝酒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眼睛轉了下,“往後你便跟在我身邊,做我的護衛。”
    今生,這柄利劍是她謝酒的,她複仇的力量在一點點增大。
    呂康忙行禮,“是。”
    李盛告知他們可能是要離開玉幽關的,他雖放心不下家裏,但賣身九霄閣有一筆不低的賣身錢,每月還有工錢,能解家裏困境。
    銀錢照舊,被留在玉幽關,還能偶爾回家看看,他自是願意。
    謝酒頷首,又看了另外二十九個,不是所有人都會功夫,但多少都有自己的長處。
    她將他們全數交給了李盛,由他親自帶著這些人前往京城,協助陸鴻遠。
    所有人賣身契簽好,領了銀子各自回去。
    先前讓陸家買個宅子作為九霄閣的落腳點,宅子已修繕好,李盛明日會帶著他們過去,互相磨合,了解,等初八時,跟在老禦史他們身後一起進京。
    這邊交代好,她剛回到林舒家,顧逍便來了。
    他來接她去逍王府解蠱。
    林舒忙提著藥箱跟上,對兩個老人說是去給吳婉清看診,晚飯就在逍王府吃了。
    兩人未有起疑。
    到逍王府時,下人早已按顧逍的吩咐做了一桌子謝酒愛吃的飯菜,謝酒知道痛起來也需要力氣去承受,故而她吃得很用心。
    顧逍和林舒則沒什麽胃口,味同嚼蠟。
    謝酒見他們比自己還緊張,飯後就提議陪林舒一起去給吳婉清看診,好分散點林舒的注意力,免得她比她還緊張。
    林舒搖頭,“等你的蠱解了,我再去。”
    顧逍認同林舒想法,吳婉清的問題已經十幾年了,不急這一時,而謝酒此時更需要林舒這個醫者。
    他們態度堅定,謝酒無法,隻得依著他們。
    半個時辰後,寧嬤嬤一切準備就緒。
    謝酒除盡衣裳入了水,寧嬤嬤將一根軟木遞到她唇邊,“謝姑娘,若痛得難受就咬著,莫要傷了自己。”
    “好。”謝酒將軟木咬在嘴裏,起初還能忍受,片刻後巨大的疼痛襲來,她的額頭很快就冒了冷汗。
    她咬著軟木,盡量不讓自己叫喊出聲。
    顧逍被她擋在了外間,兩人私下共浴的事沒少做,可當著寧嬤嬤和林舒的麵,她不好意思赤著身子與顧逍相處,這是謝酒的小別扭,也是不想顧逍看見她因疼痛而猙獰的麵相。
    她卻不知,寧嬤嬤剛告知顧逍,男子氣息會讓引起蠱蟲興奮,讓謝酒更痛。
    “嬤嬤,還要痛多久”林舒替謝酒擦著額上的汗,問道。
    寧嬤嬤低聲道,“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孕蠱很頑劣,不得最後時刻,他們不會從人體內鑽出。”
    但它會在人的五髒六腑作亂,讓人痛不欲生。
    這話她沒說出來。
    林舒卻是懂的,她無法幫謝酒承受這痛,隻能握著她的手,好讓謝酒痛時用力抓著自己吸取一點力量。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顧逍在外間聽不真切,好似聽到謝酒壓抑著的痛哼聲,他難掩焦灼,“嬤嬤,酒兒如何了”
    此時蠱蟲應是鑽入了腹部,謝酒隻覺腹部撕裂的厲害,聽了顧逍的話,她壓住了寧嬤嬤的手,深吸一口氣道,盡量平靜道,“尚可忍受。”
    她怕自己不出聲,顧逍會闖進來,亦或者直接去殺了楊家父子。
    謝酒再克製,敏感如顧逍還是聽出她的隱忍,但他卻不能進,“酒兒,難受你就喊出來。”
    “好,你在外等著。”謝酒應完,咬緊牙關閉上眼,腹部的撕裂剛結束,腰上又傳來劇痛,她用力咬緊了牙關,還有一個時辰,她得轉移注意力才行。
    緩了緩,她問寧嬤嬤,“嬤嬤如何擅蠱”
    一眼就看出她中了孕蠱,熟知解蠱之道,據她所知,南疆人擅蠱蟲,但寧嬤嬤看相貌是大夏人。
    寧嬤嬤又往浴桶裏倒了些濃藥汁,一邊攪拌一邊回道,“自小跟我的乳娘學的。”
    “嬤嬤出身定然不錯。”謝酒閉著眼深呼吸緩解疼痛。
    窮苦人家請不起乳娘。
    她很守規矩,卻又沒有奴才的卑躬屈膝,後寧嬤嬤又主動提及希望她和顧逍在一起,謝酒好奇她的身份和立場。
    “我祖父曾教導過先太子。”她好似不避諱,緩緩道,“先太子死,祖父被砍頭,家裏男子流放玉幽關,女子則進了教坊司。
    得故人相救,我入宮做了罪奴,到了二十五出宮的年紀時,家中女子皆慘死,來了這玉幽關,父兄侄兒也早已亡故,我替他們斂了骨,便留在了玉幽關,後得王爺搭救進了王府。”
    她用平淡的語調說著全族覆滅的慘烈,謝酒隻覺同她的經曆相比,身上的這點皮肉痛都算不得什麽,“抱歉。”
    不該勾起人的傷心事。
    “痛過了。”寧嬤嬤依舊語聲淡淡,“全家將生的希望留給了我,我就得好生活下去。”
    什麽安慰的話都是多餘,謝酒輕嗯了聲。
    能成為先太子的師父,寧嬤嬤祖父必定身居高位,家族也定昌盛,如今隻餘她一人。
    謝酒更加理解了,顧逍口中奪嫡之路的屍山血海。
    但皇宮也是黑暗殘忍的地方,寧嬤嬤能活著出宮,護她之人絕非尋常,她心念電轉問道,“你口中的故人可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