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依痕自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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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狄映輕笑,笑得滿麵嘲諷。
“曹大人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啊。請問曹大人:從我跨進藥鋪、至被群毆倒地,再到那小婦人以頭搶柱,期間所耗時辰為幾何
當時是誰報的官府衙役幾時趕到當場
我又幾時開始奔逃逃的是哪條路線周圍當時有何人在場你對百姓們的了解又有多少
再問曹大人:你可知衙役手中的殺威棒是何等材質
藥鋪內打砸我的棍棒又是何等材質
兩者粗細如何長短如何
打在人身上出現的印跡又是何等模樣!有何區別!請曹大人立時回答!若你答得出,我就認錯,可敢!”
狄映說著,逼視向曹判官,一雙鳳目,灼灼其燃。
“你……你這是狡辯!衙役當時在巡街,聽聞、聽聞你與藥鋪之人拉扯,不是,是藥鋪之人想阻止你動手施救……”
曹判官、曹基,被狄映的眼神和問話堵得有些心神慌亂。那些問題,他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以往隻需要把吃力不討好的案子甩給狄映去處理,自己根本就沒理會過。這還是頭一回“參與”到狄映破案的過程中。
沒想到,這狄映的思維竟是如此縝密。這還是人嗎誰會記那麽細致啊
可他如果不回答,事情就要露了餡兒了。
他不能讓對方就此翻白,他得想法兒將事情圓轉過來。
“啪!”
閻大人一拍驚堂木,打斷了曹基結結巴巴的話。
“曹基!你當本官不存在不成你如此避繞狄映問話,還企圖砌詞狡辯,你這是把本官當傻子了是嗎嗯”
閻大人這話,給曹基頓時嚇一哆嗦,腦子裏也出現了一片空白。有些腿軟地轉身就朝上首處跪下,想再說些什麽,卻又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這時,侍衛隊長已親自帶人將藥鋪的掌櫃、劉大夫及一幹小夥計,包括小婦人的丈夫王大順,一並帶進了公堂。
掌櫃的和劉大夫的麵上,還有些不以為意;而那幾個小夥計則是滿不在乎。
這兒可是汴州城、幾乎是他們主子的地盤,上麵來了個閻大人,是客不是主,又不熟悉情況,他們相信自己隨便說說就行,也更相信自家主子的實力。
狄映看著他們的神色,心裏冷哼一聲,沒等別人開口、也沒等他們去走被審流程。他直接便大步衝著那劉大夫過去。
一步一問:“劉大夫,你說我給嬰兒胡亂診治,那麽,你就應該為嬰兒診斷過才是。
他是什麽病病因如何病理如何脈象如何發熱幾日你的診治方法是什麽”
眼見劉大夫被問怔住,狄映又問向那藥鋪掌櫃的。
“藥鋪為你掌管,鋪內一切人手皆為你所控,我當時進鋪都做了些什麽
直接就為嬰兒診脈,對吧
再去你藥櫃上拿藥、取銀針,對吧
如入無人之境,是嗎!
告我亂用藥物,敢問我取的什麽藥材是哪幾樣重量如何又是如何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煎的藥!
別告訴我說:你們心懷仁慈、任由我放肆施為。
滿汴州城打聽打聽,這話,可有幾許百姓會信!”
問得掌櫃的連連退步,狄映一鼓作氣再轉問向那四個藥鋪小夥計。
“你,毆打我時所持木棍為頂門杠,壯年漢子上臂粗細,沒錯吧
你,手腳沒他快,順手抄的就是你們平時趕人時、備用的木柴質量的棍棒,對吧
你,與他同樣!
至於你,沒趁手的家夥什了,為了在你們掌櫃的麵前掙一表現,抄起的是掃帚,用掃帚的木柄,照著我的頭臉打的!”
狄映一口氣說完,抬起手,用食指將幾人一一點過後、再開口道:“你們每一棍打在我身上的位置、先後的順序,我都有一一詳細記下,還用我再說嗎!”
“你、你……你還是不是個人啊那也能記得清”
一個小夥計被問得六神沒了主,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打我頭臉,我如何記不清”
狄映的眼角微微動了動,立刻迫向那小夥計,迫得很近。
“那不沒打上呢嘛,你抱著腦袋……”
小夥計本能接口,後才驚覺失言,立馬捂住嘴,後仰個脖子,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狄映。
而隨著他的失口,本已被狄映的問題和氣勢、震住了的掌櫃和劉大夫,此時腿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冷汗如雨、抖若篩糠。
狄映則微揚起了下頜,雙手負背,用無比蔑視的眼神掃過他們之後,再行至公堂正中,衝著閻大人揖手行了一禮,便站至了一旁。
閻大人知道,狄映這是因他失禮搶問、在向自己致歉,也是因為自己允許他這麽做、而在向自己致謝。
真是個人才啊!
閻大人忍住想拍案叫絕的手和口,一拍驚堂木,站起身直指已經快要縮到堂外的曹基。
厲喝出聲:“曹基,你充當惡商不法保護、致使無辜百姓死亡,甚至誣陷朝廷命官,你還有何話可說!”
曹基一聽這條條死罪就扣了下來,頓時驚慌失措,想也沒想地就衝去了堂側的觀察使、劉溪劉大人的身前,“撲通”一聲跪下,抱著就想躲避的劉大人的雙腿,哀嚎。
“大人,不關卑職的事啊,卑職完全都是聽憑您的主意的啊。那劉大夫是您劉家的人,那藥鋪……”
“砰!”
還沒嚎完就被劉大人一腳踹在胸口上,重重地倒翻在地。
劉大人劉溪,踹完人後,就衝著閻大人行禮。
趕緊道:“閻大人,您不能聽信曹基的一麵之詞啊,卑職雖然有些小貪小拿,但絕對不敢縱容下人行凶、縱容曹基陷害朝廷官員啊,請閻大人您明查,一定要還卑職一個清白啊。”
說完,劉溪借著拱起的袖子擋住麵容,低下的腦袋上,雙眼就狠狠地瞪了地上的曹基一眼,滿含警告的意味。
曹基看到了,瑟縮了一下,不敢再嚎。
狄映也看到了,他忍著自己胸中的怒氣,看向了閻大人。
見閻大人衝自己微微點頭,狄映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
朗聲開口道:“劉溪在汴州任觀察史三年,第一年,就以各種理由擺宴收受賄賂,每次數額都達上萬兩之多;
第二年,這汴州城裏就有近百家店鋪背後的金主都是他;
第三年,他的家人、仆從之流,就侵占了汴州城外近千畝良田。每每被苦主告訴,他都暗中派人處理苦主……”
“狄映!爾敢冤枉本官!”
劉溪忍不住出聲打斷狄映,他怕再說下去,自己的腦袋真的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