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值班醫生沒有給她安排手術，薑笙在值班室坐診。
    下午診室來了一位她熟悉的病人－劉萊。
    劉萊是一個15歲的小女孩，是薑笙2年前接收到的病人，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三院檢查眼睛，是一個有著水汪汪大眼睛的漂亮姑娘。
    可她是一個盲人，劉萊是遺傳到他父親的原發性視網膜色素變性的眼疾，發病早發展極快。
    4歲前她還能看見，4歲之後就發展到完全看不見的程度。
    今天是她哥哥領著過來的，她哥哥牽著她坐在薑笙的對麵，小女孩溫柔說道：“笙笙姐姐，我又來了。”
    “萊萊，最近感覺怎麽樣？”
    “還是和之前一樣，什麽也看不見。”
    薑笙用檢眼鏡查看她的眼睛，辦公室裏隻有直接檢眼鏡，需要兩個人離得很近，右上、右下、左上、左下、最下，薑笙輕聲對她說，仔細檢查著小女孩的眼睛。
    右眼看完看左眼，之前給小女孩做過基因檢測，已經確認是原發性視網膜色素變性，這是個一定會退行性發展的病，至今臨床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致盲率太高了。
    薑笙對這個病太了解了，視網膜色素變性是全球致盲率最高的眼疾，視網膜色素變性的最新進展通常是基因治療，然而目前基因治療隻停留在試驗階段或個別疾病的前期臨床階段，要真正應用於臨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笙笙姐，怎麽樣，我每天都有聽你的話，按時吃水果吃素菜補充維生素哦。”
    “嗯，很棒，眼睛保護的很好，水汪汪的很漂亮。”
    “姐姐，我好想看見啊，我想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哥哥說你很漂亮很溫柔，可是我怎麽也想象不出來。”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能看見了，我想第一個看到爸爸媽媽哥哥，然後就是薑醫生。”
    “有一天會看見的，你要相信我們，我們會攻克這個難關的。”
    “真的嗎？”
    薑笙點點頭，但又覺得小女生看不見，回答道：“嗯，會的。”
    薑笙小心翼翼地抓著劉萊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臉上：“薑醫生和所有的女生一樣，你摸摸看。”
    小女生細嫩的手摸了摸薑笙的額頭，沿著額頭下滑眉毛眼睛鼻子......
    “我也覺得笙笙姐很漂亮，一定是個大美人。”
    “你也很漂亮，特別是眼睛，水汪汪的很清澈，我最喜歡你的眼睛，比我見過任何人的都清澈透明，一定要保護好它，有一天會看見的，好嗎？”
    小女生笑著點點頭。
    薑笙握著她的手，和以往每一次一樣。
    小女生雖然看不見，但心思活絡細膩，家裏人在她小學的時候把她送去盲校讀書，初中還專門給她請了一個陪同的，陪著她一起去正常的學校念初中高中，感受正常孩子的校園生活。
    家裏把她照顧得很好，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來醫院做檢查，確保眼睛不惡性發展，她在外人麵前如果不使用盲杖，根本看不出是小盲人。
    像劉萊這樣的孩子薑笙見過很多，但劉萊是她記憶裏最特殊的一個。
    有的家長帶著孩子來做了基因檢測後，確定是視網膜色素變性的遺傳病，知道治不好，就直接放棄了對孩子的後續治療，再也沒出現在醫院過。
    像劉萊爸媽一樣的家長是少數，薑笙沒見過幾個。
    她一直有在私下研究視網膜色素變性的實驗，也希望臨床試驗能成功。
    薑笙在門診室這邊忙活，葉蓁提著下午茶來醫院找她，結果辦公室的門緊閉，她隻好轉彎去了隔壁寧醫生辦公室。
    她從奶茶堆裏挑出一杯咖啡，特地帶給寧嶼衡的。
    “喏，給你的。”
    寧醫生在處理文件，沒有抬頭，還以為她遞過來的是奶茶，直接拒絕道：“我不喝。”
    他不喜歡喝奶茶，也不喜歡吃甜的蛋糕。
    “啊，怎麽現在咖啡也不喝了，你好難伺候啊寧醫生。”
    她於是想把咖啡拿走，被寧醫生半空截過，“我喝咖啡。”
    “怎麽突然來醫院了，不是說下午忙？”
    他記得昨天她迷迷糊糊說，下午要去簽個什麽合同，怎麽來醫院了，直覺告訴他女人不是來找自己的。
    “來找你的，想我家寧醫生了，來看看你不行啊！”她坐在寧醫生對麵一口一口地喝著奶茶茉綠。
    寧醫生挑眉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說道：“編，接著往下編。”
    “真的，我就是來看你的，看吧，還給你帶了喝的，可惜你不吃蛋糕，不然這些也是給你的。”
    她眼尖的發現寧醫生的辦公桌上還放著自己之前送給他的手辦，分別一年，她還以為他會扔掉，心裏浮現一絲絲感動。
    “還留著呢。”
    寧醫生喝著咖啡，循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桌上每天擦的很幹淨的手辦。
    “吃你的吧，有吃的喝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在辦公室裏葉蓁很老實，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
    換作平時，他如果不信自己，她能有一百二十個法子讓他相信自己。
    她吃了一塊蛋糕，才想起正事。
    “笙笙呢？又去手術室了？”
    這女人才坐多久，他果真比不上薑笙在她心裏的地位。
    合該她們倆在一起才是。
    “門診室。”
    “那她今天能下早班嗎？我想和笙笙去ifs購物中心選衣服，你讓她早點下班唄。”
    這才是她今天來的目的，她想選一套周六參加慈善晚宴的小禮服。
    寧醫生不說話，繼續處理手上的工作。
    “行不行啊，寧醫生，求求你了，放笙笙早點走，好嗎！”
    葉蓁平時看著正正經經的，但撒起嬌來卻讓人抵擋不了。
    寧醫生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馬上快到下班時間了。
    薑笙準點從門診室回到辦公室，她經過寧主任的辦公室，就聽到熟悉的女聲。
    她停下腳步探頭進去，就看見坐在寧醫生對麵蹺著二郎腿喝奶茶的女人。
    “蓁蓁，你怎麽來了？”
    “笙笙寶貝，想死你了，喏，給你帶了奶茶。”
    薑笙被葉蓁摟著腰抱住，撒著嬌繼續說道：“笙笙，陪我去ifs買衣服唄，好久沒去ifs了。”
    寧醫生簡直沒眼看。
    這位姐來得真巧，她今天下早班，時昱基地也有事情不能來接她，恰這位姐就來了。
    “走吧，快鬆開我，我去換衣服。”
    “好，快點啊，我在這裏等你。”
    薑笙很快換好衣服，提著包站在門口等她，就看到很辣眼睛的一幕，葉蓁隔著辦公桌親吻寧醫生。
    她急忙退出去，帶上門，輕微的咳嗽一聲，提醒好友快一些。
    她是沒想到平時看著成熟禁欲的寧醫生，也有這樣的一麵。
    她臉皮有些薄，此刻臉上泛著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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