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校長應付季淮川，桑榆心安理得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您不忙？”
    被季總這樣的大人物稱呼為“您”，校長誠惶誠恐。
    難道季總覺得他在偷懶？
    他們在本質上是老板與員工的關係，校長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季總，我突然想起還要去查課堂紀律。”
    “嗯。”
    校長心裏一鬆，這次總算沒踩雷了。
    “桑老師，你好好招待季總。”麵對桑榆的時候又換了一副麵孔。
    堪稱變臉。
    桑榆麵無表情地點頭。
    心裏卻在吐槽，季總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喜歡員工偷懶。
    更不喜歡別人拍馬屁。
    “桑老師，需不需要我寫檢討？”
    男人嗓音低沉，裏麵有一絲琢磨不透的笑意，桑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檢討？”
    “傅尋不是打架了嗎？我作為家長不需要寫檢討？”
    “打架的事情誰對誰錯還不知道，您不必這麽著急。”
    “抱歉，第一次有些緊張。”
    桑榆隻當他是第一次被請家長，出於對孩子的在意，才會這般……不同尋常。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相比較桑榆正襟危坐，季淮川就很隨意了。
    身子往後一靠，大長腿交疊。
    桑榆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蹺二郎腿這件事，有的人做起來顯得粗俗。
    而有的人，則處處透著漫不經心的灑脫感。
    季淮川顯然是後者。
    “桑老師有事的話可以先忙。”
    “倒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桑榆看了看手表，班主任應該快回來了。
    不出所料，五分鍾以後班主任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男生，還有麵如死灰的學生家長。
    兩個男同學無一例外，臉上都掛了彩。
    其中一人就是傅尋。
    視線相對，傅尋有些緊張，但還是站得筆直，神色倔強。
    “小舅，你怎麽來了？”
    傅尋以為今天來的人會是管家或者小舅的助理。
    沒想到是他本人。
    他不是去出差了嗎？
    “你說我為什麽來？”
    語氣很平淡，卻蘊含著滿滿的壓迫感。
    就連桑榆都為傅尋捏了把汗。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上位者的氣勢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哪怕他隻是穿著休閑裝，坐在簡陋的木椅子上。
    被他的視線掃一眼，都能讓人忍不住把心提了起來。
    “季總，這件事情是我們的不對，我向您道個歉。”
    “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犬子一般見識。”
    和傅尋打架的周洋，家裏做連鎖商超生意。
    他的父親周總，正在點頭哈腰向季淮川道歉。
    滿臉諂媚。
    而周洋，在見到季淮川的那一刻，就低下了頭。
    不敢和他對視。
    季淮川看向傅尋，“你來說，為什麽打架？”
    傅尋把臉扭到一邊就是不說話。
    “傅尋！”
    季淮川重複了一遍，不怒自威。
    桑榆看到傅尋的拳頭突然捏了起來，臉上有忍耐，還有……痛苦。
    神情倔強。
    看來是有隱情。
    可這時候她沒有說話的立場，班主任還在呢。
    隻能安靜地當旁觀者。
    周總莫名了一把汗，打架的原因他剛才已經問過兒子了。
    要是讓季總知道了，他們都得跟著完蛋。
    “季，季總，這就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要不這樣把，我讓犬子當著全校同學的麵向傅尋同學道個歉？”
    季淮川深邃的眼神落在周總身上，對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腰彎得更低了。
    “我們一家人說話，外人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是是是。”
    周洋見不得自己的父親在季淮川麵前如此低聲下氣。
    “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先罵傅尋。”
    季淮川嘖了一聲，或許是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倒是比他父親有種。
    “那就你來說。”
    初生牛犢不怕虎，剛才說出那句話周洋憑借的不過是少年人的一腔孤勇。
    現在被季淮川點名，那股氣頓時就泄了一半。
    “我，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下文。
    季淮川極有耐心。
    沒催促。
    更沒黑臉。
    放在大腿上的手無意識地敲擊著。
    明明他表現得很輕鬆隨意，卻無形之中給了別人沉重的壓迫感。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周洋心一橫，“我說了北城傅家，還，還有傅尋的媽媽。”
    辦公室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話也不敢說。
    他的任務是調解矛盾，但現在好像沒有他說話的份。
    桑榆不知道內幕，更加不會說話。
    看了一眼傅尋，他的眼尾已經染上了一抹紅。
    季淮川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總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完了。
    上流圈子誰人不知季明珠和傅澤霖的事情？
    當年事情發生以後季明珠就去了意大利，還把三歲的孩子留給自己的弟弟撫養。
    這麽多年，季家和傅家勢同水火。
    特別是季淮川徹底掌權以後，態度更是強硬了幾分。
    在南城，沒人會在季淮川麵前提傅澤霖。
    自然也不會在傅尋麵前提。
    周總知道自己兒子不僅觸碰了禁忌，還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們周家以後再也無法在南城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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