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肆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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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對小夫妻’,仁馨聽到這稱謂高興的嘴都要咧飛邊子了,如果不是軍婚要打申請,她可能會拜托她二哥托人立刻把民政局給她搬來。
    許玖玥隨意一瞥,正好將隋遇聽見仁馨口中禿嚕出‘老公’二字時的神情盡收眼底,他明顯怔愣了半秒,原本黑亮的眸色猶如一簇光芒四射的煙花在繁星中綻放,比平日更亮了亮,那種驚喜的小火花似乎在他眼裏劈啪作響,這種細微又生動的表情變化許玖玥隻在動畫片兒裏看見過,比如,櫻木花道被晴子誇獎。
    手裏的冰棍兒可能不香了,隋遇抓耳撓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訥訥地咬了一大口冰棍兒含在嘴裏嘿嘿幹笑笑了兩聲,隨即呼出白氣,竟蹙眉生出不甘的表情。
    許玖玥忙提醒:“隋隊,這個是鴻楊姐,田鴻楊,我合夥人。”
    隋遇反應過來,忙禮貌微彎背、點頭:“你好,鴻楊姐,我是隋遇,這……這是我媳婦兒,仁馨。”
    他介紹的可正經了,田鴻楊實在忍不住哈哈笑了,她向來爽朗,忙招呼二人落座開餐。
    仁馨都跟田鴻楊打過招呼了,隋遇的介紹顯然多此一舉,仁馨叫老公叫的挺順當,可聽見這聲‘媳婦兒’,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忙鬆開扣著隋遇手臂的小手,捧住自己的小紅臉抵著隋遇精壯的手臂吭嘰:“誒呀你嚇我一跳,誰教你這麽叫的哇?!”
    隋遇側垂頭看著仁馨摸摸她的小腦瓜,健康的膚色,笑容溫柔寵溺,他不是黑,是比徐郅恒剛從國外回來時身上那種麥色深兩三個度的淺銅色,這種膚色臉紅脖子紅多少能看出來點兒,他沒臉紅,隻是意氣風發地笑著,毫無羞澀別扭,如果不是心理素質過硬,就是早在心裏排練過這種叫法。
    他攬過小鳥依人的仁馨順著田鴻楊的指引落座,繼續怡然自得地吃冰棍兒,兩個小朋友就像坐在大學食堂,貼在一起的胳膊縫兒裏都滲透著絲絲甜膩。
    小豪悵然:“瞧瞧你們四個,成雙成對兒的,夥著出來撒狗糧,我今兒出來沒帶狗,白跑一趟。”
    許玖玥沒打聽他跟姍姍咋樣了,聽這意思是沒成,她也沒打聽,巧妙捧場笑。
    徐郅恒隻說場麵話:“豪公子想要女人還不是一抓一大把,正好我媳婦兒最近要攢個app,幫著人呲姑娘的,回頭上線你抓緊注冊一個。”
    許玖玥拐了他一下:“怎麽叫你一說這麽不正經呢!那叫交友軟件!未必非要怎麽樣,也可以通過平台結識異性朋友嘛!”
    徐郅恒慵懶地扭頭看她:“你認為異性之間有純友誼麽?”
    許玖玥梗著脖子:“怎麽沒有!我跟豪公子就是純哥們兒,對不對?”
    徐郅恒緩緩轉過頭看向小豪,邪勾一下唇角什麽都沒說,小豪明哲保身:“誒誒!咱倆可不是友誼,咱倆屬於生意夥伴,合作,商務,純商務!”
    許玖玥訝異於小豪的見風使舵,無法理解:“豪哥!你是怕他嗎?!咱們就是哥們兒啊,就是異性之間的友誼啊!不合作咱就不是朋友了嘛?你就不理我了嘛?!”
    小豪猛眨兩下眼睛:“那我就是沒把你當女的,愛咋咋地!”
    這個說法許玖玥顯然更能接受,她麵色緩和,端起茶杯遞向小豪:“那我也不把你當男的,來!為我們衝破世俗障礙的純潔友誼幹杯!”
    她笑眯眯地張羅大家一起喝,田鴻楊也笑了:“別不拿我弟當男的啊,我聽說他可蹤上你手底下一個小姑娘啦,你不管管……”
    “誒誒姐!今兒我不是主角,別提這事兒~~嗬嗬哈來,以茶代酒,恭喜你們四個成雙成對!”小豪慌著打斷田鴻楊的話,強行將話題扯回。
    許玖玥仰頭幹杯,眼前的茶湯金燦燦的,沒有一絲雜質,簡單純粹,就像他們兩對,各自相愛,又是好朋友,互相在意。
    她靈光乍現,撂下茶杯,笑著側對徐郅恒宣布:“我想到了!就叫肆成雙!”
    飯菜端上,六人邊吃邊閑聊,聊賽車聊籃球也聊生意經,氣氛輕鬆,都能參與話題。
    這是田鴻楊父親葬禮後許玖玥剛有機會再跟她見麵,她瘦了一些,但精神狀態過得去,她體重基數大,瘦個十幾二十斤也看不太出來,不過吃飯時胃口明顯一般,總是一個人喝悶酒。
    留給一個成年人最大的尊重就是隻要她不說,個人的事不輕易打聽、不過分關懷,正常交際盡量化解對方的愁悶煩怨,日常社交中以平常心對待,如果她想說,那就認真傾聽,在她迷茫時適當給予意見。
    田鴻楊對許玖玥的喜愛從第一眼就種下了,好不容易見麵,有煩心事兒不可能憋得住,終是在飯後主動提出要找她單獨聊聊。
    仁馨和隋遇打電動去了,田鴻楊示意小豪:“你陪妹夫去按摩,別找女技師,我跟小九說幾句話。”
    待隊伍散開,田鴻楊和許玖玥兩人默契地挑了一間46°的中藥汗蒸房,躺在熱石坑裏閑聊,門口有底下人守著,別人進不來。
    田鴻楊身子沉,躺好後喘了一會兒才平複呼吸,她長歎一聲:“妹,你說什麽事兒能讓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徹底失望?”
    許玖玥不知田鴻楊愁來何處,不敢胡說,隻拿自己舉例:“犯法吧,知法犯法,最讓人失望。”
    田鴻楊靜默幾秒,輕笑:“婚內出軌一般不觸犯法律,這個你知道麽?”
    許玖玥沒研究過,沒應聲。
    她以為是田鴻楊的老公蔣門神出軌讓她忍無可忍徹底失望,萬萬沒想到她說的是她剛過世的父親。
    許是汗蒸出了汗,田鴻楊一開口,許玖玥渾身毛孔瞬間張開,汗毛豎起的感覺尤其明顯。
    田鴻楊語調平靜:“那丫頭上大學的時候就跟我爸了,我爸去陽城談招商,她在一個局上彈古箏,她為了我爸來的燕城,她搞古典音樂的,你姐夫會所裏那些特牛逼的藝伎表演的節目都是她給彩排的,我之前以為她是你姐夫的姘頭,根本就沒在意。
    我從小體弱多病,吃激素吃這麽肥根本減不下去,年輕的時候還好點兒,一百六七十斤好歹算個胖美人,試管兒生完孩子就越來越胖,到歲數了,喝涼水都長肉,所以我跟你姐夫早就沒有夫妻生活了,我倆就是親人,是哥們兒,除了那事兒,啥都合拍,根本離不開對方,所以他在外麵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意,隻要他回家,隻要他孝順我爸我媽,對兒子好,別的我都不在乎,都用不著忍,根本就不往心裏去。
    唉……他可真是孝順啊,竟然瞞著我幫我爸養小老婆,嗬哼,如果不是我爸突然走了、那丫頭肚子裏的種沒著落了,你姐夫估計能幫我爸一直瞞到野種長大成人……呼~”
    汗蒸房密閉效果極佳,隔絕外界,落針可聞,田鴻楊壓抑的深呼吸非常清晰,她努力平複情緒,這些事似乎沒辦法跟圈子裏的任何人說,實在有損她爸的所謂一世英名,可再不向人傾訴,她可能還會憋出抑鬱症。
    許玖玥一身的汗,不敢翻身不敢亂動,這種政界秘辛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真的不敢妄做評論,隻能安靜地做一個聽眾。
    田鴻楊調整了一會兒,再次以輕笑開始敘述:“你說可不可笑,你姐夫在這方麵特別小心,從來沒出過岔子,我爸表麵廉潔身邊從來不招惹鶯鶯燕燕,你姐夫跟我交代的時候也證實了,他就那丫頭這麽一個蜜,在她之前也沒有過,至少他成了我爸半個兒子後沒發現過任何我爸出軌的蛛絲馬跡,結果就這麽一個,還中了大獎,我是不是該恭賀他的在天之靈?”
    許玖玥不回應,田鴻楊顯然也沒希望得到任何回應,頓了頓,接著說:“這些日子呀,我就瞎琢磨,別人咱不看,就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這兩個男人,為什麽都是出軌,你姐夫尋花問柳我就沒那麽氣憤呢,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你姐夫本來就不是好人,壞人幹什麽出格的事兒似乎都在情理之中,我爸呢,實在是太好了,在外克己奉公,在家跟我媽也是相敬如賓,馬路邊上不小心踩人家狗一腳都得道半天歉,這樣的人知錯犯錯,真的讓人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也得接受,很多事想著想著就想通了,拋除一切偽善的光環,我爸隻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會犯錯,隻是大小不同罷了。
    等到真想通了,有一點事實對我的打擊最大,而且我永遠找不到答案了,為什麽你姐夫無論怎麽玩兒都堅持原則不留後患?我爸就不能永絕後患呢?
    因為他想留住這個後患,他沒有兒子,他希望這個後患是個兒子,留著,就有一半的機會,做掉,就是決心掐掉這條線,很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有兒子,你說對不對?”
    感受到田鴻楊側過頭來,許玖玥鼓足勇氣轉頭看了她一眼,坐起身盤著腿兒直說:“姐,你今天說的話我會吞進肚子裏保證不會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徐郅恒,叔叔已經去了,很多答案既然沒辦法追溯,那就不要再為難自己較勁了,咱們就看眼下的形勢分析。
    你傷心、難過、氣憤,在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出現任何情緒都沒問題,但也解決不了問題,當然,我這個年歲肯定也沒處理過這種問題,聽都很少聽。
    我可能會讓你失望,很多人在聽說類似事件時可能會說一句‘孩子是無辜的,別傷害那個孩子’,但抱歉,我不這麽認為,那個孩子絕對是個隱患,姐夫把這件事告訴你也是想讓你裁決,畢竟,你跟那個孩子、和叔叔是這個世界上血脈最緊密的人了。
    可能是我心狠,換成是我,我不會接納那個孩子,孩子媽更別提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姐夫能及時告訴你真的夠不錯的了,目前這個時機和孩子出來以後完全倆概念,現在是你一個人鬧心,如果一不留神那個女人跑到阿姨麵前賣慘你想過後果沒有?我不知道勸小三兒流產算不算違法,我沒有那麽大愛,顧不了那麽多,去了的人也不用聊什麽原諒了,避免讓活著的人受到傷害才是真格的!”
    田鴻楊上火的點很多,糾結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就是其中一個,每個人看待事情的觀點不盡相同,即使旁觀者,也不見得清。
    她手拄著石頭要起身,許玖玥使勁兒拽了她一把,兩人挪到草席上喝了幾口茶。
    田鴻楊鬱鬱道:“你姐夫說那丫頭青蓮一樣不圖名不圖利的,給她錢讓她把孩子打了遠走高飛她也不要,還說可以跟你姐夫斷絕來往,就自己生孩子自己養,不跟我們家有一絲一毫瓜葛……咕咚~”
    她又喝口茶,臉色頹敗,語氣嘲諷:“你姐夫也是沒轍了才來找我,那丫頭以為她是紅顏知己,丫特麽就是個紅顏禍水,我爸這是沒了,要是活著的時候倆人事情敗露,他這輩子就毀了,他的名字會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往後在窪裏買個菜都得被百姓指指點點,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就不信那丫頭還能義無反顧地跟著他!”
    許玖玥焦急:“那怎麽辦?她除了在鴻泰仰天培訓女公關還有什麽營生?她如果真的偷著把孩子生了靠什麽養?”
    田鴻楊無奈笑:“別說那麽難聽,鴻泰仰天那些小主個頂個都是科班兒出身,經常去大劇院演出,拍戲、拍廣告,身價都不低,很多都跟程翯一樣,得過很多音樂和舞蹈方麵的獎項,有的還去大領導家給孩子做家教,給孩子教的都倍兒牛。”
    “誰?”許玖玥聽見田鴻楊提及熟悉的名字忙問:“程翯?是誰?”
    田鴻楊也沒想隱瞞:“就那禍水,我爸那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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