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宮中傳來淒慘的嚎叫，長春宮中亂做一團，元翠，碧玉以及其餘幫慎妃，做過某些陰私秘事的宮婢內侍，有一個算一個的，全被綁在長凳上，當著無數宮人的麵，實施杖刑。
    板子打在肉上的沉悶聲，與那接連不斷又無比刺耳的痛叫，讓被逼著圍觀的宮人，個個慘白臉色，雙腿戰戰發抖，有些膽子小的宮婢，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幽長的宮道，仿佛會吃人的惡鬼，虎視眈眈地盯著來往宮人。
    除長春宮外，景安殿內同樣籠罩著恐慌，貼身服侍二皇子的內侍，已經讓司禮監的奴婢帶走，包括那位貪幾兩銀子，而跑來傳信的宮婢。
    慎妃和二皇子母子，被皇帝禁足的消息，眨眼的時間，就在宮內傳遍，但因為宮內正在嚴查，倒沒人敢往宮外遞消息。
    不過等司禮監那邊，擬好放出宮的奴婢的名單，江善看過之後，就開始著人安排，將這些宮人陸續放出宮，就這樣，宮內的消息逐漸在外麵傳開。
    誠如太後所想，在這個關頭懲戒慎妃和二皇子，最先驚慌擔憂的，就是吳侍郎府上，從上麵的主子，到下麵的奴婢，就沒有不擔驚受怕的，原本因婚事將近而歡欣雀躍的氣氛，登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另外嚇得連連著人出府打聽的，當屬陳府無疑。
    得到消息的瞬間，陳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撅了過去，把陳府上下主子，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倒是原本打定主意耗在陳府，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馬府人，見陳府在宮裏的靠山，似有搖搖欲墜之像，生怕牽連到自己，連夜收拾盤纏離開。
    離開前還埋怨了馬氏一通，搜刮盡她房裏的銀子古玩，罵罵咧咧的逃出陳府。
    得知馬府人的作為，陳老夫人是又氣又怒，但也無暇去理會他們，一個勁兒的催促陳府兩位老爺，去找關係打聽原委，也好為慎妃疏通周全一番。
    可惜，陳二老爺根本不想沾染這事，再說他剛調任回京不久，本就沒有什麽人脈關係，所以這事，最後還是落在陳大老爺身上。
    但在陳大老爺剛降職後，原本恭維討好他的官員，早裝作與他關係疏淺，如今長春宮又鬧出事端，還牽連上二皇子殿下，無疑是讓陳府雪上加霜。
    早日的鮮花著錦，似乎已成過眼雲煙，許多觀望打量的官員，立馬有多遠跑多遠。
    陳大老爺出府一趟，事情沒打聽到幾分，倒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人情冷暖，可謂是嚐了個遍。
    然而這就是世間現態，有利益時趨之若鶩，失勢時就不理不睬。
    後宮前朝息息相關，宮內發生震蕩，宮外跟著躁動，暗生心思的，純粹好奇的，擔驚受怕的......各種紛雜的情緒，覆蓋在京城上空，直到太後千秋壽宴來臨。
    東邊天空灑下緋紅的薄紗，山川草木籠罩在明輝的金光中，皇宮上空薄薄的霧氣，在淺金的陽光下，粼粼往四周飄散。
    翠綠的葉片上，凝著一顆顆晶瑩的晨露，高高翹起的房簷下，有水珠滴滴答答的砸下，打在下方盛放的牡丹花上。
    剛從花房搬出來的牡丹花，尤帶著嬌嫩明豔的氣息，在這深秋時節，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與其餘各色芍藥，玉蘭，海棠等花卉，整齊地擺放在宮道兩側，一路蔓延到慈寧宮外。
    儀元殿中，江善交代完尚食局的安排，坐下來準備歇口氣，一隻通體銀白的小狐狸，從內室跑出來，後腿一蹬跳到她腿上，嗷嗷叫著往她懷裏鑽。
    “雪團兒。”江善眼睛一亮，雙手將小狐狸抱起，愛不釋手地揉捏兩下，光滑柔軟的觸感，讓她愉悅地眯了眯眼。
    被叫雪團兒的小狐狸，有兩隻烏黑滴溜溜的眼睛，毛茸茸的尾巴左搖右晃，小小的爪子抓住江善的衣裳，奮力往她肩上爬。
    珍珠端著一盤生肉進來，笑著說：“奴婢就猜到，雪團兒這個時間，也該睡醒過來，那禦獸苑的奴婢，還真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將雪團兒，馴得這般親近娘娘您。”
    這隻小狐狸，就是盛元帝秋獵時，捉到的那隻銀狐，終於在前兩日馴好，送到了儀元殿，因著它渾身銀白，團在一起時就像圓嘟嘟的雪團，故而取名雪團兒。
    江善笑眯眯地伸出手，把爬到肩上的雪團兒，重新抱下來放到腿上，看著它再次嗷嗷往上爬，等它站到肩上時，又惡趣味地把它抱下來。
    幾次過後，雪團兒無力地攤在江善腿上，兩隻黑溜溜的眼睛裏，似是閃著控訴。
    珍珠忍著笑：“娘娘，您就別逗雪團兒了，把它惹急了，又不要您抱它了。”
    紅綃從外麵進來，聽見這話就笑：“娘娘這是不是就叫記吃不記打，等會兒又得圍著雪團兒道歉呢。”
    江善嗔睨過去一眼，“你們兩個，竟是連我也打趣上了。”
    說著，她接過珍珠手上的攢盤，調皮地放到雪團兒鼻下，輕聲哄著：“雪團兒，想不想吃呀？”
    雪團兒小鼻子聳動，瞬間來了精神，毛茸茸的尾巴翹起，抬起小腦袋衝著江善嗷嗷直叫。
    因為被馴得很好，沒有江善的同意，縱使叫聲越來越急，卻仍然老實地窩在她懷中。
    江善摸摸它的小腦袋，把它放到軟塌上，接著將攢盤擱到旁邊，這一番動作下來，雪團兒很好理解到，它可以開吃啦！
    三人就這麽看著它進食，可愛的模樣讓江善眼睛放光，就連那鋒利的尖牙，都變得無害起來。
    瑞雲從外麵進來，就看到這一副場景，她眼裏含著笑意，輕聲通傳道：“稟娘娘，已經有外朝夫人進宮，皇後娘娘也帶著人，往慈寧宮去了。”
    江善回過神，思索片刻，問道：“現在來得都有誰？”
    太後壽辰，受邀的外朝夫人，都會先到慈寧宮向太後請安拜壽，而後才會往慶壽殿去，而江善等後宮妃嬪，早已在卯正一刻，就到慈寧宮叩首請安，現在是已經從慈寧宮回來，後續直接往慶壽殿去便是。
    “是宗親的幾位老王妃，和幾位郡王妃們。”瑞雲回道。
    江善明白過來，現在到的都是宗室的人，既然皇後迫不及待地過去招待，她便不急著趕過去，免得羊肉沒吃到，反倒惹一身騷。
    “陛下那邊呢？”想起什麽，她問了一句。
    瑞雲道：“陛下還未下朝，趙內官那些禦前的內侍，也都還在前麵候著。”
    盡管是太後的千秋宴，盛元帝也沒免去早朝，皇帝願意勤於政事，對天下臣民百利而無害，在朝的文武百官，隻有欣喜的份。
    江善點點頭，讓瑞雲去外麵盯著，等有誥命夫人進宮，再進來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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