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女士這邊請——”
    店裏的服務員非常熱情上來招待引客，秦青瑤收回視線，跟沈沉舟在靠窗的桌子邊坐下來。
    她懶得自己去櫃台挑菜，讓服務員拿來菜單點了幾十種喜歡的蔬菜丸子和米粉，等服務員離開後，她才打量起這個簡單明亮的店鋪。
    正打量著，她那不省心的二兒子跟著她左右張望幾下後，忽然抬起小手拍著嬰兒車，啊啊啊兩聲，眨巴著黑黝黝的大眼睛衝她喊，“水！嗚嗚嗚……水！”
    這是口渴了，要喝水了。
    秦青瑤一拍腦門，“糟糕，新手媽媽沒經驗，出門忘記帶水了。”
    她空間裏倒是有水，可卻是冰冷的井水，不能給孩子喝。
    她一邊起身一邊跟沈沉舟說，“你坐著別動，我去接一杯熱水來。”
    沈沉舟點頭。
    在這個他一點也不熟悉的世界，他找水都不知道去哪兒找，隻能辛苦瑤瑤了。
    秦青瑤起身後掃視了一圈，就發現了櫃台旁邊有飲水機。
    她徑直過去，從下麵櫃子裏拿了一次性紙杯接熱水。
    水咕嘟咕嘟落進杯子裏，這時候，有人推開門走進來，秦青瑤聽到了一道熱情得過於甜膩的嗓音——
    “菲菲，媽媽和你爸爸去你最喜歡那家譚氏私房菜館見朋友，媽媽一直都記得你最喜歡他們家的椰蓉紅豆糯米卷，特意給你打包了兩份，你快嚐嚐。”
    秦青瑤聽到這中年婦人的嗓音，微微一愣。
    她心有所感，無意識握緊了杯子。
    也不知道是近鄉情怯還是什麽緣故，她挺直脊梁，抿緊嘴唇，沒有立刻回頭。
    她拿出第二個杯子接水的時候，她聽到旁邊櫃台後看電影的小姐姐懶洋洋地說，“放那兒吧，現在沒胃口，等會兒吃。”
    吧台前，拎著糕點袋子的中年婦人武麗婷笑著將袋子放吧台上，“好，等你餓了再吃。”
    她探頭看了一眼小姐姐看的電影，又笑著說，“這電影好看嗎？叫什麽名字？我回去也找來看看，你爸爸總讓我多跟你處一處，多陪陪你，咱們看看同樣的電影就有話題可聊了，對吧？”
    小姐姐頭也不抬，不耐煩地說，“哎，你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就回去，別跟我沒話找話了行嗎？你沒看這是英文電影嗎，你聽得懂英文嗎？”
    秦青瑤聽到這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滿臉都寫著不耐煩的清爽小姐姐，然後又看向吧台前麵穿戴得珠光寶氣卻在伏小做低極力討好小姐姐的武麗婷。
    武麗婷被繼女凶了，好像習以為常似的，眉頭都不皺一下。
    她發現有人看她，扭頭看了一眼秦青瑤。
    見秦青瑤一身貴氣，武麗婷點頭友好地笑了笑，然後轉頭溫柔跟那個看電影的小姐姐說，“那行，媽媽不在這裏煩你了，你早點下班，我先回去了。對了你今晚想吃什麽，我讓保姆做你喜歡的幹鍋牛蛙好不好？”
    小姐姐嫌煩，說：“你們吃吧，別做我的飯菜了，我在店裏吃點麻辣燙就行了。”
    “好，早點回家。”
    武麗婷一臉溫柔包容，絲毫沒有因為小姐姐厭煩她而生氣。
    她拿著自己的包，說了一聲“再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秦青瑤站在飲水機前，靜靜望著武麗婷的背影。
    她是第一次跟給了她生命的母親見麵。
    母親比她長得高一點。
    也要比她豐滿一點。
    栗色的頭發微卷，五官比她還要明豔，即使已經四十了，依然保養得如同不到三十的年輕人。
    這樣的女人，也難怪當初能入賭王孫兒趙時謙的眼，後來都生過孩子了還能嫁給千萬富翁馮倓。
    秦青瑤望著武麗婷坐上轎車離開，這才收回視線，轉頭看了一眼看電影的小姐姐。
    看著吧台上被小姐姐不屑一顧的椰蓉紅豆糯米卷，秦青瑤眼神微暗。
    對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女，如此伏小做低殷勤討好。
    去吃個飯還要專程給繼女打包一份繼女喜歡吃的東西專程巴巴送過來。
    被人家凶了罵了還陪著笑臉，像極了十佳好母親。
    可是對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女兒，卻能如棄敝履，將女兒扔到寒冬臘月的孤兒院門外，任其自生自滅。
    瞧瞧，親生女兒長到二十四歲了，她都不知道親生女兒長什麽模樣，親生女兒剛剛就站在她麵前，她都不認識，更別提了解女兒的喜好和口味了。
    真是諷刺。
    其實，作為一個被渣男拋棄未婚先孕的女人，她拋棄了渣男的女兒也沒什麽，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她已經將二十四年母愛全部奉獻給別人以後，老了無著落了竟然還恬不知恥想要找被她拋棄從沒有感受過她一天母愛的親生女兒來給她養老，給她送終。
    憑什麽啊。
    她這些年在對誰好，她這些年在做誰的媽媽，就讓誰給她養老去，她有什麽資格來找一個她從來沒有疼愛過的女兒呢？
    秦青瑤勾起嘴角譏諷一笑，端著水杯準備回座位上去。
    這時候，正在看電影的小姐姐馮菲菲轉頭看向了秦青瑤。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女兒做得很過分，很差勁？”
    馮菲菲手肘托著下巴，望著秦青瑤。
    她剛剛就留意到了，這個客人接水接了好久，好像是故意站在一旁看她和武麗婷鬧矛盾。
    八卦本質誰都有，她不在乎別人看不看熱鬧。
    可是，她剛剛留意到這個客人轉身離開之前嘴角勾起了譏諷的笑，這，她就不能忍了啊。
    她不是不孝的女兒，可別把她當成不孝女，傳揚出去壞了她馮菲菲的名聲。
    秦青瑤沒想到馮菲菲會跟她說話。
    她停下腳步，重新看著馮菲菲。
    見馮菲菲並沒有趾高氣揚露出讓人討厭的嘴臉，她也秉持著禮貌，微笑著說，“沒有啊，你們母女之間誰對誰錯，我一個外人並不了解你們，我也不好說究竟是你不好還是她不好，我隻是聽了一耳朵你們的對話，有些好奇你們母女關係怎麽會這樣差。”
    馮菲菲挑眉，笑著問，“是嗎？那我看你剛剛好像在譏笑什麽，不然我不會冒昧跟你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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