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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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山莊,鳳凰閣,主樓密室
    納蘭燼安靜的坐在一間屋子裏,這裏四處都是牆壁,沒有窗戶,但是這裏,並不黑暗,反而很明亮。
    因為這裏是夜明石鑄造的屋頂,納蘭燼百無聊賴的半躺在一張檀木茶幾前的貴妃軟榻裏,悠閑地喝著茶。
    在她麵前擺放著一個精致的明黃色的狹長的盒子。上麵清晰地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雕工精致,用料考究,極盡奢華,讓人瞠目。
    “宗主。”牆上的石門被緩緩地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人。
    “坐。”納蘭燼斟了一杯茶遞了上去。楚天佑雙手接了過去,在軟榻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宗主,找屬下前來有什麽吩咐。”楚天佑注意到茶幾上那個精美的盒子。那是皇家才能用的圖案。
    “看看這個。”納蘭燼將盒子推了過去。
    楚天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
    楚天佑滿腹疑惑的緩緩的打開,眼神裏掃過一絲震驚,因為他看見的是一份聖旨。
    楚天佑小心翼翼的展開,那些用朱筆寫的字一個一個躍入他眼中的時候,他的驚訝就越多了一分。
    最後從驚訝完全變成了震驚,而這些震驚完全從他的麵部表情展現了出來。
    “宗主,您!”楚天佑沒有辦法再讓自己不感到震驚,因為那些內容太過震撼了。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切。但是,他不敢再說下去,因為那內容太可怕,那是一旦昭告天下,就會地動山搖的存在。
    他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眼前這個嬌美的女子居然有著這樣讓天下風雲都為之變色的身份。
    聖旨上,朱筆親批,加蓋了傳國玉璽的文字,清楚的寫著——
    奉天承運,皇權詔曰:皇長女,納蘭楓燼,得天所授,承昭天地,仰承鳳凰女神之神諭,立為皇儲,冊封鳳凰長公主,加封中州攝政王,臨朝廷政,待天命所歸,允爾承續大統,登基為帝,君臨天下。欽此!
    那錦盒之中還有三枚印章,一枚皇儲之印,一枚長公主之印,一枚中州攝政王之印。
    楚天佑瞪圓了眼睛望著她,想說什麽,可是話語就卡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這一刻就像在夢裏,自己剛才看見了什麽
    自己的這個主人還有多少事情是不為人知的,還有多少傳奇是可以讓風雲變色的。
    “如你所見。”納蘭燼挑了一下眉毛,緩緩一笑。臉上卻沒什麽太多的表情,雙手放在腦後,輕輕靠在軟枕上:“這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夢寐以求的,可之於我來說,何嚐不是萬重枷鎖,鎖住我一生的自由與歡欣,要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一人一劍一馬一江湖。來去從容。但是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宿命,是我與生俱來而無法選擇的身份。而我自己是沒得選擇,天佑,我之所以要把鳳凰山莊建在帝都,就是要讓我的勢力慢慢的滲透到那高牆中去,如今,那裏的一切已經在我的控製之中,那裏的人在安靜的等待我的命令,而我需要等待時機,天佑,你可願意陪伴著我,在未來不遠的一日,一同回到那昭陽大殿中去。”納蘭燼注視著楚天佑的眼睛,從未有過的認真。
    楚天佑聽明白了納蘭燼的意思,也看明白了納蘭燼的心意。立刻起身單膝跪地,俯首叩拜:“屬下誓死效忠宗主,百死不悔。”
    “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納蘭燼微微的笑了,絕色傾城。
    可是那微笑讓楚天佑頭皮發麻。是不是有一天,這天也要變了。
    “宗主。”有暗衛的的聲音從石牆的傳信口傳出來。
    “何事”楚天佑起身,打開了那一道隻能看見對方半張臉的小窗。
    “啟稟領主,顏汐夫人方才送來消息,軒銘府貼出榜文,廣招天下名醫,診金十萬兩黃金。顏汐夫人已經探聽到確切的消息,二公子納蘭寒翌身染重病實則中毒。”暗衛遞進一個紙條立刻轉身消失在黑暗裏。
    楚天佑將紙條遞給納蘭燼。
    納蘭燼看也沒看隨手放在了茶幾上,“軒銘府是禦封的王府,看似和其他朱門大宅沒有什麽區別,實際上裏麵有八百一十名護衛,暗衛更是不計其數,其嚴密程度絕不亞於皇宮大內,納蘭寒翌能中毒,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軒銘府有內奸,而能將內奸送進軒銘府的隻有皇貴妃杜雨欣一人,看來她已經等不及,要對軒銘府下手了。命人去遞上我的拜帖,天佑,我帶你去見一位老朋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納蘭燼看了楚天佑一眼,楚天佑在她目光裏捕捉到一絲狡黠。
    “皇貴妃為何如此忌憚軒銘府”楚天佑有點疑惑。
    要知道這個皇貴妃現在可是權傾朝野。現在的天闕皇朝不知還有帝王,隻知道有皇貴妃。
    楚天佑其實也挺好奇的,這個皇貴妃是怎麽做到的。正統被逼遠走江湖,而這個原本應該在後宮裏麵安分守己的後妃,居然在前朝劍指天下。
    “果然是聰明如天佑啊。”納蘭燼提起小壺給楚天佑添了一點茶水,緩緩道:“皇祖父在位時最器重的兒子就是皇叔納蘭明光,父皇與皇叔自幼就是最要好的,若不是天闕皇朝天定的規矩,他倆就會一同做皇帝了,父皇在被立為皇儲的第二天,皇叔就被加封軒銘王。也是皇子裏麵第一個被封王的。父皇登基後,便將天闕二十萬兵馬的調度大權交給了皇叔,兄弟倆相輔相成的守衛著這萬裏江山。杜雨欣雖然受父皇的寵愛,卻極為忌憚皇叔,不僅因為皇叔手握重兵,還因為她本人就不受皇叔待見,父皇冊立杜氏為妃的時候,皇叔就極力反對,皇叔曾形容杜氏為千狐之相,不易入宮為妃。可是父皇不聽勸,執意立妃,日後皇叔說,杜氏會是父皇這一生唯一的敗筆。杜氏想要名正言順入主大統,皇叔就是她的第一個絆腳石,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年被上天選中的不是我父親,而是皇叔的話,如今我是不是可以逍遙遠去,快意江湖了。”納蘭燼說完深深歎了口氣,低頭專心喝茶,不在言語。
    留的楚天佑一人思想飛飛。
    午後,納蘭燼的飾金馬車不徐不疾的駛入朱雀大街。路過官榜處微微停了一下,榜前圍滿議論紛紛的百姓。
    納蘭燼隻看了一眼就讓繼續前行。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停在軒銘府正門前。門外有帶刀的侍衛把守。側門有類似於醫者的人進進出出。
    納蘭燼探頭看了一眼,軒銘府的黃金牌匾依舊熠熠生輝,歲月不曾在上麵留下絲毫的痕跡。往事如煙,她有多久沒有回來這裏了
    八歲那年離開,隻身飄蕩江湖一十五載,歲月無情的在她的心上刻下太多的黯然和淒涼,她的笑容再也不會像這金匾一樣纖塵不染。
    “老奴見過納蘭小姐。”一個聲音打斷了納蘭燼的思緒,一位管家裝束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從打開的朱漆大門裏走了出來,拱手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李叔,好久不見,一切安好”納蘭燼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暖暖的微笑道。
    “老奴不敢,請。”總管李毅低首恭敬道。
    大門已經大開,納蘭燼的馬車緩緩駛入。納蘭燼放下紗簾後看了楚天佑一眼,那眼神裏有著一股殺氣。
    楚天佑心裏沉了一下,馬車一路駛進內院才停下來。
    納蘭燼扶著楚天佑的手下車,剛站穩就見一位翩翩公子急步而來,她剛伸出的手就被來人緊緊地握住,納蘭寒琪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她這一走整整十五年呀。那一年她才八歲,卻深染沉珂,僅僅幾天的工夫,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太醫院廣招天下名醫,可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
    後來來了一位白胡子老者,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她接出皇城帶走,那一天漫天飛雪,她的馬車就那樣孤零零的駛出帝都,他帶著還小的納蘭寒翌追著她的馬車跑,跑不動了摔倒在雪裏,那個時候他並不懂得死亡是什麽,隻知道再也見不到她,就好難過好難過。
    直到成年以後,他似乎明白,卻依舊不願意接受她已經不再了的事實,可是讓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時隔十五年,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已經薨逝他鄉的時候,她居然回來了。
    而且如此完美的立在他的麵前,納蘭寒琪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可怎麽看都覺得眼前這張臉和曾經的輪廓對不上呢
    “你。。。。。。”納蘭寒琪剛抬起手,納蘭燼用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李毅,順勢握住納蘭寒琪抬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燦爛一笑:“琪哥哥,是不是很想我啊。我如今也已經長大了呢。”
    納蘭寒琪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愣,隨後就發現她握著自己的手在她的耳後根輕輕碰了一下,那裏有一個輕微的突起——金針易容術!納蘭寒琪精通醫術,又聰明絕頂,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緩緩一笑:“你回來了,真好。”
    “別來無恙嘛!”納蘭燼放開他莞爾一笑。
    “都好。”納蘭寒琪眼神波動,似有了淚光。
    “居然如此溫文爾雅。”納蘭燼語氣狡黠。
    分明是在調侃,她覺得納蘭寒琪特別的美,等等,美,這個字不是形容女人的麽。不過,他真的很美啊!!
    “嗬嗬!”聽見這句調侃,納蘭寒琪不自主的笑了,在兒時的記憶裏,她是最淘氣的,記得有一次弟弟納蘭寒翌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錦袍跑到屋頂上去夠杏樹上的果子,侍女看見了指給她看。
    她頭都沒抬就開口說了一句:“一隻烏龜,有什麽好看的。”納蘭寒翌聽到後回頭衝她大叫,卻一個沒站穩掉了下來,頓時整個軒銘府手忙腳亂,人仰馬翻。
    而她這個始作俑者居然淡定的說了一句笨烏龜後回就房間睡覺了。
    轉眼十數年的光景匆匆流過,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但是,隻要她回來就好。納蘭寒琪示意李毅不用再跟著了,然後就帶著她走向後院。“我們去牡丹園,翌在那裏。”納蘭寒琪收斂住自己的興奮,帶著她向內院走去。
    幾個輾轉,三人轉入軒銘府內院。院中,一人斜靠在涼亭下,一邊品酒一邊看書,神情悠閑自在,心情似乎很好,納蘭燼等人到的時候,隻看到他的背影,心下已知,那是納蘭寒翌。
    聽到腳步聲,納蘭寒翌放下手中的書,轉過頭來,向納蘭燼看去,與此同時,納蘭燼也看向納蘭寒翌。
    清風拂過,那一年,牡丹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