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風景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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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頭,正欲看自己走到哪了,便見人來人往的大街,距自己不遠處有一個錦衣公子,金冠束發,陽光下流光溢彩貴氣逼人端得惹人注目。
    納蘭楓燼自然也注意到了,待看清那人,不僅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那人不放,那人似也有所察覺,目光穿過人群看了過來。
    人來人往的大街,二人的目光相遇,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也無法阻斷。
    疑惑、凝視、驚喜。錦衣公子終是會心一笑,這一笑如海棠花開,冷冽驚豔,原本冷漠疏離的目光,因看到女子而泛起了陣陣漣漪,有驚喜、有期盼、還有更多說不清的紛雜情緒。
    納蘭楓燼喜不自勝,喃喃吐出一字:“澤。”
    納蘭楓燼已經如一道光影奔了過去。
    背後的納蘭旭顏的目光看著那狂奔而去的身影,多了一份黯然。
    陽光明媚,偶有白雲,高山流水間佇立著兩個少年人。
    左側少年錦衣華服,脊背挺拔,金冠束發,嘴角的剛毅略帶幾分傲氣,但隻要目光一遇身邊少女,似水柔情瞬間染遍唇角眉梢。
    少女雲髻飄逸,時而大笑,時而手舞足蹈指著這山這水,笑的時候還喜歡得意洋洋地搖幾下頭,少年每見她笑一下,眼角眉梢就多彎下幾分。
    少女講的忘形時,少年輕輕靠了過去,與其相依而立。
    這山,這水,這人,若能雋永,或是永恒。
    遠處,隨杜雨澤同來的數名隨從遠遠跟在後麵望著前方二人。
    隨從的心中雖奇怪這女子是誰,但見公子如此高興,便也隻能將疑問埋在心底,隻道此女子想是公子故友,但見背影又覺有幾分熟悉,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公子已許久沒這般高興了,尤其臨行前進宮見過皇貴妃之後就更加鬱鬱不樂,回來酩酊大醉一宿,痛苦掙紮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醒來後,突然說要來臨城,他們這才急匆匆的上路。
    一路急行,終於趕在臨城蘇家大公子與錦瑟公主喜事前兩日到了這臨城,賀禮已在數日前送入蘇府,他們今早才進的臨城,未料公子卻路遇故人。
    公子一路鬱鬱不樂,似有滿腹心事,眉都未曾展過,而今這般神情,雖隔的遠,但他多年跟在公子身邊自有感觸,這女子到底是何人
    杜雨澤再與她相逢,心中情溢滿胸懷,隻想仔細看著她不放過一舉一動,隻想聽她說話說,隻要是她怎麽都行。
    天都城人人都道他公子杜雨澤不近女色,其實他隻是不喜與女子來往,總覺得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令他作嘔,自以為是的風情賣弄讓他嫌惡,笑麵如花後那副蛇蠍心腸更令他憎厭,而眼前女子卻是例外。
    可是她不一樣,她沒有脂粉香,隻有自然香。沒有矯揉造作,隻有率真直爽。她女扮男裝的時候,重情重義。身為女裝古靈精怪。身為江湖兒女調皮可愛,身為武林盟主,高雅卻不張揚。她動,如水,她靜,如神。
    他喜歡看著她,無論她幹什麽,他都喜歡。但這種心思卻隻能藏在心底,自己的身份注定了身不由己,想到此不禁有些黯然。
    自從離開山莊,納蘭楓燼身邊總是風波不斷,納蘭楓燼生性開朗一直未曾放在心上,而今看到杜雨澤竟不知不覺地勾起了這許多傷心委屈來,想到如今身受重傷更有說不出的苦,又不能恣意透露,望著眼前這一雙熟悉、親切、理解、擔憂的雙眸,說著說著竟忍不住雙眸含淚,聲音哽噎起來。
    見狀,杜雨澤已不知如何勸慰,隻忙著說了兩個字:“別哭。”卻未想這句別哭竟讓納蘭楓燼大哭起來,杜雨澤一時慌亂無措竟將納蘭楓燼抱在懷裏試圖安慰。
    沒想到此舉甚為有效,哭聲當即被止住了,哭音停止的如此突兀,杜雨澤心中疑惑,不禁低頭去看,這一看恰對上一雙瞪得極大驚訝無比的雙眼,杜雨澤一時尷尬,放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可轉念間卻又似想明白了什麽,剛想開口說話。
    就見此刻懷中女子早已換了副神情,還斜著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正覺奇怪,就聽對方帶著一抹得意道:“你喜歡我。”
    聞言,杜雨澤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放開了納蘭楓燼,有些尷尬地微轉過身去看向遠方,想到了什麽不禁雙眉緊蹙,沉吟半響卻又似堅定了心思正欲講明,就在這尷尬到極點的時刻,忽聽身邊人自顧笑道:“你真可愛。”
    杜雨澤。。。。。
    納蘭楓燼雙手背後踱開了幾步,而後突然問道:“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杜雨澤看著納蘭楓燼認真的表情,一時間居然答不上來。
    “逗你呢。”納蘭楓燼笑著轉身,可是杜雨澤明顯的看見在納蘭楓燼轉身的瞬間,眼神裏有一絲惆悵。
    望著納蘭楓燼的背影,杜雨澤完全的雲裏霧裏不在此山中了。連忙追上她。拉住她的手。
    與此同時,院外有人大聲道:“公子,帝都來信了。”
    杜雨澤眉頭一蹙,麵色冷了幾分。他放開納蘭楓燼,低頭時,目光恰與她探索的目光相遇,微微一閃,便轉身。
    杜雨澤接過書信,對侍從道:“吩咐膳房今晚有客,你先下去吧。”
    侍從應是。
    杜雨澤帶著納蘭楓燼回到行轅將院門關上。
    他將書信拆開,看了一遍,神色起了絲複雜。雙掌一擊,信紙立刻變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他大步走回納蘭楓燼身邊,柔聲道:“時間還早,我帶你去個地方。”
    “啊”納蘭楓燼正在發呆,突然聽到杜雨澤說話似被驚到,一驚一乍的樣子頗有些可愛,杜雨澤輕抬嘴角,納蘭楓燼茫然望去,忽覺他望著自己的淺淺笑意令這略瑟的秋風也多了絲暖意,不自覺的也跟著笑了起來。
    府門外,仆人牽過兩匹馬來,納蘭楓燼摸了摸馬鬃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杜雨澤道:“我有傷在身,暫時不能騎馬。”
    “你受傷了”她的手腕一瞬被杜雨澤抓住,杜雨澤緊張擔憂的神色再次令納蘭楓燼動容,忙道:“沒有大礙,都快好了。”可不待納蘭楓燼多說,杜雨澤已然不容拒絕地拉著她進了書房並命人叫來府中大夫為她診治。
    那大夫年約五旬,自進屋看見杜雨澤後便十分恭謹小心,他仔細為納蘭楓燼診脈,隨著時間的流失,大夫眉頭越蹙越深,對納蘭楓燼的脈搏探了又探,屋內一時寂靜,納蘭楓燼望望大夫,又望望一旁臉色慢慢沉下去的杜雨澤。無來由的有點擔心老大夫會被打,正覺得自己的想法突兀好笑,便見大夫的手指離開了自己的手腕。
    杜雨澤冷聲道:“講。”,似乎早已等得不耐,語氣也冷了幾分。
    那大夫忙站起身來,弓著身子小心答道:“這位姑娘曾受了極重的內傷,乃至五髒六腑均有損傷,而且心脈損傷最重。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撿回一條命已屬萬幸,而今有這般恢複更屬罕見,老夫行醫數十載,姑娘這般還是頭一次見,姑娘莫不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就是遇到了神醫妙手有回春之術,否則如今不死也是個廢人了。”
    那大夫隻診斷出納蘭楓燼的內傷,卻未能診斷出納蘭楓燼身體內的毒。
    納蘭楓燼聞言,臉色沒有什麽變化。自己的傷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脈自己也清楚。藥人能活成她這樣的,已經很不錯了。於是隻是對大夫道:“多謝。”
    聽到最後一句,杜雨澤眸光一緊,冷冽散去,他望向納蘭楓燼,便揮了揮衣袖對老大夫道:“你先下去。”
    那大夫提著藥箱子快步離開了書房。
    大夫走了,書房瞬間靜了下來。
    杜雨澤卻移開了目光。他緩緩走至窗邊,向外望去。
    納蘭楓燼看著自己的手掌,當初為淩影冽擋了那一掌並未想過自己會有生命危險,而今想起來當真後怕。原來自己曾命懸一線,她猶自發怔,便聽杜雨澤道:“是淩影冽救的你”
    納蘭楓燼道:“不是。是我救了他,那天的刺殺是衝著他去的。”
    杜雨澤未再言語,獨自站在窗口向外望著。風自窗口吹入,揚起了他的發絲,他脊背略僵,隱隱似在壓抑著什麽。自洛陽初見他起,納蘭楓燼便覺得他很不對勁,此時此刻更是明顯。
    納蘭楓燼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偏頭帶著笑意看向他的側臉,道:“你不是要帶我去個地方嗎我現在雖然不能自已騎馬,不過可以坐馬車,我們還是可以去的。”
    聞言,杜雨澤轉過臉來,隻一瞬,納蘭楓燼注意到了尚未自他眸中褪去的複雜神色,竟是那般掙紮與痛苦,她驀地心中一悸,抓住他的手臂問道:“澤,有什麽話,你但說無妨!”
    杜雨澤聞言一震,神情恍惚了一下,似有那麽一瞬話已到了嘴邊即將脫口而出,可終究換得嘲諷一笑。他暗了眸光,帶著刻意的疏離與淡漠道:“阿燼,今天我還有些事,恐不能留你晚膳了。”
    納蘭楓燼一怔,想到了方才那封信,心道他或許有什麽事不便與她明言,也不強求,便笑道:“那又何妨,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改日再聚。”
    杜雨澤點了點頭,便看著她含笑向他道了別,轉身而去。
    青絲隨著她的腳步在身後微揚,似一朵他永遠也抓不住的天邊浮雲。
    她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院門口,他的目光緊緊追隨。
    下午回到南江客棧,納蘭楓燼例行給淩影冽解毒。卻覺得腹中饑餓,看了看前門,想起了街外的小吃。
    就自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