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奇葩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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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高懸夜空,卻似有些害羞,顏色微微染著紅,臨城杜府內,杜雨澤伏爬在院中石桌上,已然醉了。
整個院子隻有他一個人,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不知在和誰說著話:“你的確不適合在我身邊,我怎能自私的要求你留在我身邊我身邊危機四伏,若然行差踏錯一步也可能是萬劫不複,我尚且過得如履薄冰,怨恨痛苦,便是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又怎能將你拖進來,束縛住你,讓你受盡屈辱。”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猛灌了自己一口酒,院內一陣大風驟起,吹得地上落葉張狂飛起,卻又瞬間失力地散落在地上。月光清冷照下,他的身影蕭瑟而寂寥,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覺萬分痛苦,踉蹌後退幾步,跌撞在後麵的石桌上,酒壇一瞬落地,發出碎裂響聲,忍不住他發出痛苦地呢喃。
在違背自己的心接受皇貴妃的安排前,他在臨城又再次遇到了她,是天意嗎如果是,他是不是該給自己一次機會
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他統統可以不要,是的,他都可以拋棄不要!他幾乎就打算這麽做了!
可是,沒了這些他還有什麽他還有什麽
他驚恐的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令他驚慌,令他害怕。
他漸漸鎮定下來。伏趴在院內冰冷的石桌上,讓夜晚的冷風吹散心中的無力和煩亂。
與師父辭別後,天色已晚,便是出了城也要露宿荒郊野外,納蘭楓燼本打算尋家客棧休息一晚再走,卻突然想起一事,一轉身,奔向了西城。
此時,納蘭寒翌與納蘭寒琪正在月下對弈,納蘭寒翌道:“阿燼竟然不願意與我們同行,實在氣人。”
納蘭寒琪含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的,再說她也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你強行綁著她也沒有用啊。”
納蘭寒翌哼了一聲,道:“是沒有人管得了她。”
納蘭寒琪再笑,道:“這話聽著有些酸。”
“有嗎”
“沒有。”
“真的麽”
“你覺得呢,誰能管得住她啊,再說誰能光的了她啊。”
納蘭寒翌又哼了一聲,沉吟半響,放下一子,忽道:“澤的情意如此明顯,不知道她會如何應對。有時候她挺傻的。”
納蘭寒琪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納蘭寒翌已很久沒有這麽形容過她了。
“今天那麽多人追她而去,隻有澤沒有回來,澤的心思你我都看得明白,阿燼那麽聰明怎會看不明白,隻不過,這即便是一層薄薄的紙,捅破它的也絕不會是阿燼。”想到今日杜雨澤追出去的神情。納蘭寒琪不禁笑道:“你不用為阿燼操心,雖然你一直說她傻,她時常也的確顯得有些傻兮兮的,但你我都知道,阿燼並不是真傻。”
納蘭寒翌又哼了一聲,道:“是啊,她從小就裝傻充愣,令我們分不清看不明她的心思,她才不是傻,她那是大智若愚!”
納蘭寒琪聽到納蘭寒翌憤憤地道出大智若愚這個詞,雖然貼切卻甚是好笑,不禁笑出聲來,心知納蘭寒翌還在怪納蘭楓燼拒絕與他同行之事,便道:“雖然你常說她傻,但你我都知道,阿燼並不是真傻,她隻是以此迷惑著我們,掩藏著她背後的一切。她的內心是個謎,我們一直也未能破解的謎。雖然一起長大,可還是不太了解她,我甚至會懷疑她到底要幹什麽。是不是自古王者都是這樣啊!”
在納蘭寒琪的印象中,納蘭楓燼從小即貪吃又好睡,更沒有男女之防世俗之見還動不動以俠女自稱,自然一點也不像出身皇家的長公主。不隻納蘭寒琪如此想,納蘭寒翌也作如是想,她一天一個樣子,誰知道她到底要幹嘛。江山,天下,江湖,還是自由自在,她到底要幹嘛。她到底想要什麽
納蘭寒琪道:“真麽想到淩影冽放的那個陣可夠大的,竟引來了這麽多王侯公子。”
納蘭寒翌下了一子,道:“可不是。誰不想見見鳳凰長公主。”
“說得正是,不管鳳凰長公主長得人模人樣還是人模鬼樣,總是會有人爭著搶著要的。”
“那你們呢”二人頭頂忽然有第三個聲音問道。
二人正下著棋,忽然自窗口伸進一個倒著的腦袋來,目光灼灼,一臉疑惑地問道。二人抬頭一看,也嚇了一跳,正想著這人是誰納蘭寒翌便看到她扒在窗口。驚道:“阿燼!”
納蘭楓燼翻下屋頂,便被四人團團圍住,納蘭寒翌忙揮了揮衣袖,四人這才悄然退下,消失在院中。
納蘭寒琪打開了房門,讓了她進來。
納蘭楓燼見他們在下棋,便坐在他們中間,左看看右看看,道:“這鳳凰長公主到底哪裏好你們就爭著搶著要,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夢江南也不錯啊,還有納蘭紫玉、納蘭星慈,啊,忘了最美的那個,呂嫣然!她們當中,哪一個不是大家閨秀,為什麽你們會說鳳凰長公主人模鬼樣都有人搶”
納蘭寒翌望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弱智。
納蘭寒琪頗有耐心地道:“搶的不是鳳凰長公主,而是天下。鳳凰長公主,可是金貴的很,就你自己不在意。”
“娶了鳳凰長公主就一定會得到天下”納蘭楓燼不以為然。
納蘭寒琪道:“不好說。”
“哼。小兒科。”納蘭楓燼像模像樣地搖頭道。“鳳凰長公主,誰喜歡誰拿去啊,我還懶的當呢。”
納蘭寒琪道:“鳳凰長公主不出現挺好。”
“還不到出現的時候,這次之所以來這麽多人,不就是為了對鳳凰長公主圍追堵截麽。都想把鳳凰長公主收歸麾下,以為得到鳳凰長公主就是得到天下了,做夢。我又不是一個物件,非得得之才能的天下啊!不過如今時間還沒到,我在玩幾天。”納蘭楓燼一臉輕蔑。
納蘭寒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納蘭寒琪忍不住噴笑出聲。
楚天佑提了一壺溫酒進來,為每人倒了一杯,納蘭楓燼舉杯道:“幹杯。”同飲,納蘭寒翌又為大家斟滿了酒。如此一杯複一杯。
納蘭寒翌道:“你明日真的不和我們走”
納蘭楓燼道:“嗯,我自有我的去處。不過,我已經答應雨澤了,待明年春暖花開我會去京城看你們的。”
“那你打算去哪”納蘭寒琪問
“我沒想好。再看看吧。畢竟我的時間不多了。”納蘭楓燼道
“為什麽”納蘭寒翌問。
“沒有什麽為什麽。或許我會去葉城吧。”納蘭楓燼聳了聳肩。
“葉城還有納蘭旭顏。”納蘭寒翌道
“哈,他不足為懼。”納蘭楓燼回答。
“你怎麽突然不怕他了”納蘭寒翌納悶。
“他與我冰釋前嫌,和我成朋友了,朋友就不怕了。”納蘭楓燼笑
“你相信他是真心與你做朋友”納蘭寒琪存了懷疑。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真心的。再說鎮南王府可是我日後控製南疆最大的把握,要搞好關係麽。”
納蘭寒琪淡笑不語。
納蘭寒翌望著她,一瞬間眸中浮出一種複雜神色,忽而輕聲低喚道:“阿燼”
“嗯”納蘭楓燼忽然不敢與他繼續對視下去,便移開了目光。便聽他輕聲道:“我一直將你當做我的手足,你知道,衣服可以換,手足卻不可以。”
納蘭楓燼一怔,笑了笑,豪爽地拍打著納蘭寒翌的肩膀,道:“你也是我的手足。”
“不要用內力。”納蘭寒翌眸中帶笑,像揮蒼蠅一樣揮掉了她在肩頭肆虐的爪子道:“我們喝酒!”
燭光搖曳,酒壺已空,懶散地歪倒在了桌子上,沒人理會。
納蘭寒翌趴在桌子上望著她笑,露出一排白牙和一條眯縫眼,她亦趴在桌子上望著他笑,露出一條眯縫眼以及一排白牙。
如此,良久。
納蘭寒翌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伸手去抓,卻被他躲開,他似起了玩心,再伸手去刮,她再抓,他再刮,她霍地伸出兩隻手來將他的手抓在掌心,溫熱的觸感令他微微一怔,正有些怔忪,便見她她露出森森白牙一笑,驟然將他的手指扯到她的嘴裏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驚訝,疼痛,臉紅脖子粗,呲牙咧嘴,納蘭楓燼鬆開了嘴,納蘭寒翌跳著腳甩著手,哇呀呀大叫,便見她哈哈大笑著起了身,打開門,神清氣爽的大步走了出去,可剛走了幾步,便忽然停步。納蘭寒翌抓了抓頭發,懊惱道:“不對啊,這是我的房間”
納蘭楓燼一怔。一轉身便與他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不禁微微一怔。她從未想過納蘭寒翌會這般看她。那眼神。。。
卻也隻是一瞬間,仿佛方才隻是她的錯覺,便見納蘭寒翌誇張地指著她大笑道:“傻瓜,天下第一的大傻瓜!哈哈!”
見納蘭寒翌笑得東倒西歪,手指尖還在花枝亂顫地指著她,她氣得眉目皆豎,下一分鍾,納蘭楓燼的的眼神有些複雜。
納蘭楓燼回過神拉著楚天佑離開。
可是誰也沒注意到,納蘭寒琪眼神裏麵的擔心和楚天佑眼神裏麵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