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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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納蘭楓燼手腳已然麻木漸漸失了知覺。她扯開一絲笑意,將頭靠在淩影冽的頸項內磨蹭了幾下,將流出的眼淚蹭在他肩頭,她輕聲呢喃:“淩影冽,我們都快死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會失望因為我還未見到杜雨澤還沒告訴他我的……”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將“身份”二字變成唇語,隻是一雙手卻仍舊緊緊地抱著淩影冽,未曾鬆開。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的淩影冽嘴邊溢出一絲??,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一片黑暗,有一雙手突兀地環在腰間,那太過熟悉的味道和太過親密的舉止讓他下意識便欲推開那雙手,可她抱得太緊太執著,即便已然昏死過去也不肯輕易放手,他竟沒能將她推開。淩影冽一怔隨即感覺到了自她身上綿綿不斷渡過來的真氣,雖然極為微弱卻不曾間斷。
    黑暗中,潭水冰冷徹骨,她的呼吸弱不可聞,抱住自己的手臂已失去了意識卻未曾放開絲毫,就像將死之人不休的執念。當下明白自己身處何種境地,她又為何會如此,淩影冽一瞬清醒過來。
    他輕喚了一聲:“阿燼”卻發現她毫無反應,他偏頭看她,便看見了她雙目緊閉蒼白無血色的臉,竟令他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的手臂依舊環住自己,真氣依然在通過雙手渡給他,這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可遏止地湧上心頭,那感覺,太過陌生,讓他莫名的有些怔忪。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她曾毫不猶豫地為自己擋下致命的一掌,那個時候他並不相信她是為了自己,但是現在緩緩渡過來的真氣,令他心潮微微激蕩,他伸出手將她冰冷的身體攬住,他一邊將真氣渡給她暖身,一邊觀察四周情況,此刻頭頂已漸漸出現了光亮,天快亮了。
    淩影冽借著亮光看清了洞內情形。此洞呈橢圓形,四壁光滑,許是因常年被水衝刷所致,水潭麵距離洞口很高,以他的功力若想帶著昏迷的納蘭楓燼逃離也是不可能的。
    看向懷中女子,昨晚她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與自己度過了一整夜的
    他先後按下她身上幾處穴道,揉捏了一陣,又渡了些真氣給她,半響後,隻見她輕輕蹙了下眉頭,咳了幾聲,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目光起先沒有焦點,待緩過神來,看清了他,忽然紅了眼眶,聽她大聲哭訴道:“你終於醒過來了,我以為我們這次死定了。”
    淩影冽掙紮了一下,發現她渾身冰冷顫抖得很厲害,又停住,冷聲道:“我醒來又如何也沒有辦法逃出去。”
    “啊”納蘭楓燼聞言一呆,繼而大哭道:“難不成真的死定了”
    淩影冽毫不客氣地:“嗯”了一聲。
    納蘭楓燼更大聲哭道:“我還不想死。。。”
    “哭也沒用。”淩影冽毫不憐惜地給於納蘭楓燼沉痛一擊。
    既然哭沒用,納蘭楓燼的哭泣戛然而止,非常識時務地咳了咳問道:“那怎麽有用”
    淩影冽道:“除非出現奇跡。”
    納蘭楓燼不再說話。
    過了半響,納蘭楓燼與淩影冽背靠著背,既然都清醒了自然得換個姿勢,她依賴著淩影冽緩緩渡過來的真氣取暖,好似淩影冽這麽做十分理所當然。淩影冽的真氣深厚純正,納蘭楓燼漸漸覺得身體暖和了許多,便道:“如果有奇跡,我們都未死,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淩影冽道:“什麽事”
    納蘭楓燼道:“給我打一頓。”
    淩影冽道:“為什麽”
    納蘭楓燼道:“因為我很早以前就想打你了。”
    淩影冽道:“那為何不動手”
    納蘭楓燼道:“不知道啊。”
    淩影冽不再說話。
    納蘭楓燼道:“那你答應被我打嗎”
    淩影冽道:“不答應”
    納蘭楓燼道:“為什麽。”
    淩影冽道:“為什麽要答應。”
    納蘭楓燼道:“因為那是奇跡。”
    淩影冽道:“沒有奇跡。”
    納蘭楓燼很不客氣地道:“你還不如昏迷呢。”
    過了半響,淩影冽忽道:“水位在上升。”
    納蘭楓燼觀察了半天,喜道:“好像是,這麽說我們有救了!”
    淩影冽點了點頭。
    納蘭楓燼笑道:“這麽說果然有奇跡。”說這話時,她睨著淩影冽的目光分明不懷好意。
    淩影冽不理她。
    這洞穴中的水位十分奇怪,似乎另一邊連著附近的江河湖泊,也有潮漲潮落,太陽尚未出來前,水位迅速上漲了幾丈,距離洞口已經不遠了,由於自己功力耗損太過厲害,納蘭楓燼理所當然的讓淩影冽背著飛上了洞穴。
    後來又以昨天我背過你,今天換你背我為由,任由淩影冽甩來甩去也八爪魚似的不下來,最後淩影冽不甩了,背著她走,不一會兒她便在他背上睡了過去,睡夢中她的身體仍舊瑟瑟發抖偶爾還會咳嗽。
    察覺她呼吸均勻,淩影冽手指探向她的脈搏,片刻後蹙起了眉。她身上有著不正常的熱度,她雖不說,他卻能感覺得到。他背著她邊走邊注意四周是否有草藥。
    納蘭楓燼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醒來時,已身在一處幹燥的小山洞中,身下鋪著幹草身上蓋著淩影冽的外衣,旁邊還有燃燒的火堆。
    淩影冽正在洞口熬製什麽,見她醒來,便抬進來一個木碗,碗中飄著不知名的植物。納蘭楓燼想起身,卻發現渾身沒有力氣,隻一動便不可遏製地咳了起來,淩影冽將她扶坐起來,讓她依靠在自己腿上,用粗製的木勺一口一口喂著她吃起了東西。
    不知淩影冽喂了她些什麽,隻覺得又苦又澀很不好吃,卻因為著實有些餓了也不便挑剔,見他這麽正經的一口一口喂著自己,心裏好似有十五個水桶,一會七上一會兒八下地令她坐立不安,想抬手接過木碗自己吃,卻因手腕無力險些打翻了湯汁。不得已便任由他喂著自己。嘴邊不小心流下的湯汁,他都細心地為她擦去,納蘭楓燼一時有些受寵若驚,不小心竟將整碗東西吃了個精光。
    見她吃完,淩影冽便扶著她躺下,隻道:“你睡會。”
    納蘭楓燼咳了咳,道:“我生病了麽”
    淩影冽點了點頭,道:“無礙。”
    “嗯。”納蘭楓燼應了聲,淩影冽說無礙就應該沒什麽大事,現下隻覺頭昏腦漲。隻想睡覺,一偏頭,便又沉沉睡去。
    醒來時,感覺好了許多。
    此刻星星布滿天空,山中夜色怡人,雖然身處山林,卻因淩影冽在火堆裏放了一種不知名的草,而沒有任何蛇蟲鼠蟻靠近。淩影冽抬過來一碗食物,她自己接過木碗吃了起來。木碗木勺均隻有一個,淩影冽吃東西用得也是這一套。原本尷尬,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顧及那些細節,他二人此番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追他們的殺手顯然沒有尋到此處,或許是淩影冽使了什麽手段。而今他毒發已過,便再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夜色中,柴火燃燒劈啪作響,他靠坐在洞口,似在思慮什麽,而洞裏的納蘭楓燼卻望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地發起了呆。都說他無情無義,狠心絕情,殺人不眨眼,可他對自己似乎不是那樣。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她又昏睡了過去,醒來時,已在另一處幹燥的山洞中,這個山洞不深,卻很幹淨,上有枯草想必也經他整理過。
    此刻,淩影冽正在洞口火堆旁烤著野物。香噴噴的氣味正是納蘭楓燼醒來的理由。
    此刻淩影冽的發絲淩亂披散於後,隻隨意束住,比平日更多了幾分陰柔。
    山中氣候陰晴不定,說下雨就下雨,吃完東西的二人本打算繼續趕路,可這雨下得很急,眼見一時半會兒也晴不了,便窩在洞內,待雨過天晴再趕路。二人現下均已十分狼狽,納蘭楓燼那時因背著淩影冽躲避追擊,竟挑不是路的路走,衣衫多處都被刮破,臉也受了傷,後來又和淩影冽掉進了洞穴,便更加狼狽,連鞋襪都是汙泥。
    此刻無事就著洞口滴落的雨滴清洗起鞋襪。洗著洗著突然想起了與杜雨澤在一起的日子,即便趕路遇上雨天,即便尋不到避雨的地方,他也會用身體為自己遮風擋雨。他說自己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他說能為她遮風擋雨他覺得很幸福。
    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滴落在鞋襪上,她用力揉搓,一點點將汙泥洗淨,咬著牙告訴自己,哭有什麽用,就快到天都城了,她要打起精神,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對他說,她還要親口告訴他,他們可以在一起的,可以的。
    剛收斂了些許哀愁,就聽洞內淩影冽道:“緣本隨意何必強求,有情貴在真心,無謂久遠。”
    納蘭楓燼聞言一怔,許久沒有回應,她聽明白了淩影冽的話,也知道淩影冽是在勸慰她,想起一事,便低著頭
    納蘭楓燼收回了目光,半晌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