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楚國之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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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布置之後,玄雪老人拿出了法器,遞給天樞,那是一柄銅錢劍,對於鬼物的殺傷力,尤甚桃木劍,畢竟一根桃木的所含的陽氣,是遠遠比不過很多枚銅錢的,而玄雪老人這把劍上的銅錢,可不是普通的銅錢,它們是真正的萬人錢,也就是說,一枚銅錢至少經過了萬人之手,沾染的陽氣之盛,用來對付鬼物,已經可以說的上是有傷天和了。
天權,天衡準備的法器也是至陽之物,總之麵對怨母的怨氣,和嬰靈之血那種汙穢陰邪到極點的血,隻能用極陽之物來壓陣了。
納蘭旭顏什麽都沒有準備,納蘭楓燼看著他一臉懵的狀態,從自己的懷裏上拿出一個銅製的葫蘆,塞進了納蘭旭顏的懷裏,“這葫蘆裏裝了純度很高的朱砂,底下還有八卦陣,驅邪辟穢,保持靈台清明那可是再好不過,你帶著。我教你的術法你還記得嗎”
納蘭旭顏點點頭:“反複練了很多遍,忘不了。”
納蘭楓燼又從懷裏掏出幾張符紙塞進他的手,讓他以備不時之需。
當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之後,天樞對著眾人點點頭,示意可以進入大陣了。
納蘭楓燼看著納蘭旭顏到:“師父,天樞為什麽要選旭顏啊”
“他是童子命格的靈體,說白了就是最容易勾引鬼物那種人,也是最容易感受鬼物那種人,由他來引出怨母是最合適不過。”玄雪老人回答道,“畢竟,到了一定層次的鬼物已經有了天生的本能,一般人進去,它會按兵不動,隻要這小子的這活靶子在,能讓他們進入這個陷阱的瞬間,就能鎖定怨母,也能爭取一定的施法時間。”
納蘭楓燼愣了一下:“活靶子啊,合著旭顏是魚餌啊,嗬嗬,你說一會完事了,天樞會不會被旭顏撕了啊”
“他這樣的安排是極其合理的,雖然我承認這招忒狠了點兒。但換一個說法,他是唯一適合做誘餌的,不然所有人都會很麻煩,更不要說進入大本營了。旭顏這小子沒有想象的那麽小氣。”
“丫頭,放心吧。”聽見這番話的納蘭旭顏對著納蘭楓燼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踏進了這個充滿了殘忍才布置的巫術陷阱。
其實跨入大陣的納蘭旭顏心情是輕鬆的,他其實從未告訴過納蘭楓燼,他從小就能看到鬼物,而且很招鬼物,這些事情直到納蘭楓燼的出現才好起來,在他年少時,有一位大師說,想要克製他的命格,需要有一個至純命格的女子出現,可納蘭旭顏沒想到這至純命格的女子是納蘭楓燼,而他們的緣分早在那一年他被她用石頭砸下牆頭就已經注定了,納蘭旭顏不想嚇著納蘭楓燼,所以一直沒有說。所以當天樞請求自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那個魚餌,因為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他不怕那些陰邪鬼物,而事實上,這幾步也走得很輕鬆。
第一步,風平浪靜,倒是在身後響起了一片吐氣聲,那是見怨母沒出來,下意識放鬆的聲音。
第二步,依舊雲淡風輕,周圍除了偶爾的蟲鳴聲,連風都沒一絲。納蘭旭顏回頭示意沒事兒,卻看見玄雪老人的神色一變,幾乎是脫口說到:“不要動用你的力量,那是嚴重的挑釁。”
盡管這話他在行動前,已經跟他說了好多次,麵對沒有把握對付的鬼物,盡量不要開啟自己的念力,鬼物本能的怕被人察覺,念力的出現是一種嚴重的挑釁,會讓你壓服不住的鬼物,特別是凶魂厲鬼對你不死不休。
而玄雪老人在這種時候,又忍不住提起,可見他有多麽緊張!
納蘭旭顏搖搖頭,用眼神示意玄雪老人沒有事情。此時,他不能說話,說話會泄了一口集中的氣息,分散了精氣神,會對突發事件的反應能力不足,也同時弱了氣場。
玄雪老人示意納蘭旭顏繼續,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不要回頭提醒了,納蘭旭顏點點頭,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一直走了很多步,都快走出這片空地了,都沒有任何的情況發生。
納蘭旭顏不緊張,可是這樣的情況卻讓他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情況,按照自己的體質,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納蘭旭顏不明就裏,可是沒有新的指示之前,他隻能繼續在這片空地上轉悠,如果一直都沒事兒的話,那就要重新考慮一下整件事了。
畢竟他這種特殊的命格,對於邪物陰魂來說,就如饑餓人眼中的大餐,根本沒理由不出現,除非根本不是鬼物,而是妖物。
就這樣,納蘭旭顏一直快走到了空地的盡頭,在那裏有一棵大樹,過了那棵大樹,也就算走出空地了。
納蘭旭顏繼續朝前走著,望著那棵大樹,一直不怎麽緊張,平靜的心裏隨著自己的腳步,卻忽然變得不安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麽,隻要身後沒有指示,他就可以無視自己的不安,因為他相信自己身後的人們。
漸漸的,納蘭旭顏離那棵大樹越來越近,當還有三五步的距離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捏住了一樣,一下子緊縮了起來,連氣都喘不過來,他終於撐不住,轉頭想對眾人說一句不對勁兒。。。
但與此同時,納蘭旭顏眼角的餘光忽然瞟見一件怪異的事情,他一下子變了臉色。
而天樞大喊的聲音也傳到了他的耳朵:“王爺,快退,我們上當了。。。快啊。。。”
上當了快退納蘭旭顏覺得頭皮一麻,莫說天樞的喊話,就是他眼睛瞥到的那一幕,都讓他知道事情絕對不對勁兒,一棵正常的樹,樹皮為什麽會忽然爆開
但是還來得及退嗎那大樹的樹皮爆開的速度很快,下一刻,那些樹皮就紛紛落下,一隻怪異的手伸了出來,隨著樹皮的快速落下,裏麵露出了一個讓眾人都畢生難忘的怪物!
很難形容那是一個什麽東西,隻是勉強算是個人形,套著一件怪異的長袍,身上沒有任何的毛發,勉強能看出五官,可是這五官根本就不是人的五官,倒有些像是一個布娃娃的樣子,但遠遠沒有布娃娃那麽可愛!最恐怖的是這個怪物的眼珠,那是一雙已經失去了任何生氣的眼珠,臉上浮著很多的血塊,也沒有任何神采,和普通人的眼睛不同,那怪物直接就露出整個眼珠,就像一個人被剝了眼皮似的。
而且,那眼珠,隻看了一眼,納蘭旭顏就心知肚明,那根本就是死人的眼球!
話語永遠不能描繪出來的就是時間感,從天樞喊話到怪物現身,總共也不過就是刹那間的事情,而納蘭旭顏的大腦中隻來得及反應出來怪物的樣子,連思考它是個什麽的時間都沒有,他哪裏有時間退開
原本還是天朗氣清,在怪物出現的瞬間,天就變了,至少在納蘭旭顏的眼中是變了,一下子變得黑暗壓抑起來,怪風吹起空地上的沙石,直迷人眼,而且還帶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黑色霧氣,瞬間,連周圍的景象都看不清楚了。
迷糊中,隻看見那個怪物用怪異而僵硬的方式扭動著關節,就朝著納蘭旭顏撲來。
這隻是幾秒鍾的事情,在這幾秒鍾內,納蘭旭顏隻來得及做兩件事,一件事是下意識的快退了幾大步,另外一件事是本能的調動自己全身的功力。
納蘭旭顏很慶幸能在高度驚恐的狀態下,保持這種本能,快退兩步,避開了怪物抓過來的爪子,是爪子吧!因為那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皮肉,枯瘦的就如同樹枝,而上麵那尖銳的指甲,隻能讓納蘭旭顏覺得那是僵屍麽
但這怪物是僵屍嗎顯然不是啊!
怪物再次朝著納蘭旭顏撲來,他的視線已經被這漫天的塵土飛揚和那若隱若現的黑色霧氣壓抑到了極限,也不知道他們在幹嘛,隻得一拳狠狠的朝著怪物砸去,麵對這樣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要用什麽術法來對付,另外什麽術法,都要一定的準備時間,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來不及施展任何術法。
納蘭旭顏不指望他這一拳能有效果,他隻求能暫時擊退這個怪物,也就在這時,他的眼前一片白光,晃得他根本睜不開眼睛。
“別怕。”納蘭旭顏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再那一瞬間落入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是納蘭楓燼。就在納蘭楓燼摟住他的時候,一股強大的精神力衝進他的大腦,似乎喚醒了他體內一股無名的力量。
他的意識越來越朦朧,是一種清醒帶著朦朧的感覺,,對外界的事情感應卻要清楚的多,隻是這種朦朧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看到的世界就如同第二雙眼睛般。納蘭旭顏似乎明白了什麽,納蘭楓燼注入的精神力幫他開啟了天眼。
在這種狀態下,納蘭旭顏看見的那個怪物已經不再是那個怪物,而是變成了一個兩眼掛著黑色血淚,眼神怨毒,身子上有著巨大的傷口,非常恐怖的女人。
而在婦人的肩頭上,趴著一個血紅的嬰兒,帶著詭異的笑容,伸著黑色的舌頭,用一雙純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著他。
如果鬼魂的怨氣重到一定的地步,它眼中的恨意就會流露出來,當你開天眼,看見整個眼眸都是黑色的鬼魂時,要立刻避開,不要做任何招惹,不要施任何術法和防身的法門,那都會被視作挑釁。因為那樣的鬼魂已經超越了厲鬼的層次,化身為了一種純粹的怨氣怪物,它已注定沒有了輪回,眼眸呈黑色,也就是說,它的眼中隻有恨意,滔天的恨意,已經沒有任何度化的可能。
對於他這個初學者,竟然這麽早就在翼族領地遇見了這麽一個怪物。
可除了最初慌亂了一下之後,他心神已經平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納蘭楓燼在身邊的原因,他已經肯定了眼前的怪物是什麽,它們無疑就是怨母與嬰靈,雖然在皇祖父的口中,嬰靈是被用來獻祭召喚怨母,現在卻是兩大怨魂合為一體,有些不同,但總歸就是它們。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怪物發出非常怪異怨毒的聲音,也退了幾步,那嘻嘻的聲音是那嬰靈發出的,而那怨毒恐怖的笑聲則是怨母發出的,兩種聲音混在一起,讓納蘭旭顏活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知道你可憐,但是咋也不能可憐之後,就變成色狼吧,還嘻嘻嘻,看見大姑娘了麽”納蘭旭顏的耳邊傳來納蘭楓燼調侃的聲音。
“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啊。”納蘭旭顏無語的回應。
納蘭楓燼沒有再接話,而是拉著納蘭旭顏開始後退,納蘭楓燼已經看到玄雪老人那邊的動作,於是帶著納蘭旭顏往他們布置的法陣緩緩褪去,那怨母帶著怨靈也往他們這邊靠了過來。
在空地之外的地方,玄雪老人帶著那幾個特異功能者,正在緊張的準備著,他們站在特異的位置,然後再開始調動自己的精神力。
他們已經布置好一個陣法,是一個簡單的,真正的合擊陣法,可以把這些人各自為政的精神力集中在一起。
隻不過特異功能從集中精神力,到精神力形成念力,也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所以納蘭楓燼不敢退的太快他在等法陣的啟動。
納蘭楓燼緊張的瞪著那對“母子”,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這種程度的怨氣,就是她這個神位,也沒有辦法做到萬無一失,必須要集中眾人的力量。
突然,怨母那看起來分外恐怖的眸子就盯上了納蘭楓燼,朝著納蘭楓燼飛快的撲來。
納蘭楓燼心中大驚,一隻手摟著納蘭旭顏,一隻手,快速的從懷裏拿出一張符紙,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血噴在符紙上,調動功力對著那隻怪物就打了過去。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至少自己能掌握主動權。
這時,怪物離納蘭楓燼已經不到五尺的距離了,納蘭楓燼顧不上許多,幽嵐劍出鞘,舌尖血噴在上麵,將納蘭旭顏推出後,就自己一個人衝了過去,麵對她的主動挑釁,怪物似乎極其的憤怒,爪子毫不猶豫的就朝著她抓來。
納蘭楓燼覺得那怪物的爪子上一定另有玄機,並不去觸碰,而是用劍去抵擋。
劍刺進去的時候,納蘭楓燼覺得自己捅在了一團棉花上,這讓她有些納悶。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怪物被劍破的地方,慢慢的又恢複了,那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納蘭楓燼有些震驚的看著這一切,幽嵐劍已經是神兵了,這個怪物居然不怕。卻來不及思考,納蘭楓燼迅速轉身,避開了去。怪物緊追而至,它的動作太快,納蘭楓燼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情況再次陷入了險境,這是集體行動,其他人就算想助自己,沒有自己師父的命令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一聲滾雷似的聲音傳來:“陛下,我來。”是無名大師。
聲音剛落下,一個肌肉男就出現在了納蘭楓燼的麵前,納蘭楓燼又是感激又是驚訝,感激的是無名大師出手,驚訝的是她第一次看到無名大師的胳膊,那肌肉跟鐵塊一樣。下一刻,他大腳抬起,一腳掃過,就把那怪物掃到了一邊。
納蘭楓燼大喊了一聲,無名法師,您老人家好帥!回應納蘭楓燼的,是無名大師一連串兒的故作謙虛的,卻又得意的笑聲。
他喊了一句:“玄雪老頭,陛下說老夫比你帥。”
那邊玄雪老人已經在回應:“丫頭,回來吧,沒你啥事兒了。”
有無名法師出手,自然就沒自己什麽事了,納蘭楓燼轉身向著納蘭旭顏跑去,拉著已經蒙圈的納蘭旭顏退回到了人群那邊。
隻是在往回跑的過程中,玄雪老人的一句話差點沒有讓納蘭楓燼摔倒:“無名老頭,你得意啥,丫頭眼裏,旭顏你小子最帥,你帥有啥用,你能娶個媳婦啊”
一直到跑到玄雪老人身後,納蘭楓燼都沒見無名法師有任何的回應,納蘭楓燼迫不及待的朝著空地望去。
這時,她才奇怪的發現,站在空地外,根本就看不見什麽黑霧,隻是空地中起著一小陣兒,一小陣兒的龍卷風,揚起了一些塵土,視線還是比較清晰的。
這是為什麽難道怨氣還可以被封閉
此時的無名法師很是彪悍,一身肌肉仿佛重新煥發了活力,顯得堅不可摧,紋在肚子上的金剛法像越發的栩栩如生,他每踏出一步,仿佛整個大地都在震撼,每一出拳,仿佛帶起了無數的勁風,打得那個怪物連連後退。納蘭楓燼一時間有些奇怪,無名法師這是什麽功夫啊
“這老頭作為皇家僧侶,已經很多年不曾出手了,你開天眼看看吧。難得的場景。”玄雪老人說道。
無名法師每一拳都是如此的威風,那怪物的身體被打凹陷的地方,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恢複,但是還沒恢複,無名法師第二拳已經到了,納蘭楓燼已經相當驚訝,這怪物自己的神兵不怕,居然被無名大師的拳頭收拾了。
與其迷惑瞎猜,不如開天眼自己看。在天眼的狀態下,納蘭楓燼看見了一切的真相,當時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哪裏是那個憨憨的老和尚啊,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比他打了不知多少倍的金剛羅漢,金剛羅漢的拳頭跟著他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那怪物身上,每打一下,那怪物身上的怨氣就少一分。他的每一次拳頭揮出都包裹著一層淡淡的佛光。
納蘭楓燼終於明白了,佛家不僅僅是慈悲,也不僅僅是超度,佛家除了佛和菩薩,還有羅漢,真正的戰鬥武僧,真正的戰鬥羅漢。十八羅漢裏最著名的戰鬥羅漢不就是降龍和伏虎麽。
納蘭楓燼收了天眼,看著無名法師,一時間心頭湧上很多滋味,卻也在這時,那個男孩的異能者喊了一句:“尊上。好了。”
玄雪老人忽然腳步一邁,一抖身上的道袍,對著無名法師喊到:“無名,看你的了。”
然後他豪情萬丈的對著天樞說到:“隨我來吧。”說完,就走入空地,那是一場華麗的戰鬥盛宴,隨玄雪老人走入場地的天際,天樞和天璿同時在場中踏起步罡,納蘭楓燼看見那北鬥七星都被牽動的快要浮現。
不同的咒言從他們口中念出,隨著咒言的進行,他們開始同時掐訣,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而在那邊,那個不可一世,行動輕靈的怪物被異能者的精神力所壓製,根本就再也動不了,連掙紮都不能。
最後,是無名法師,他掐了一個奇怪而陌生的手訣,然後大吼了一聲,在那一瞬間,納蘭楓燼看到他身上的羅漢虛影不見了,在瞬間已經和無名法師合二為一,連無名法師的神態,眼神都瞬間變了。
變得怒氣騰騰,氣勢強大,讓人不敢逼視,在這一瞬間,無名法師單手行了一個佛禮,在下一刻,他發出了一聲更加震天動地的怒吼,然後一拳朝著那怪物狠狠的砸去!
很快,那拳的威力就顯現了出來,怪物身上就讓出了一個大的裂口,從裏麵冒出肉眼可見的朦朧霧氣,這霧氣竟然呈現黑色。這就是怨氣,這是什麽樣的怪物竟然可以禁錮怨氣!就算是化形的怨氣也不是可以這樣裝在什麽物體裏的啊!
所有人都在緊張卻又興奮的盯著場中,無名法師連連怒吼,連連出拳,那個怪物竟然被無名法師打得四分五裂,終於不堪重負,“嘭”的一聲炸開了。
在怪物炸開的瞬間,空地中忽然憑空起了狂風,一圈又一圈的黑霧仿佛是被狂風卷來,慢慢的彌漫在空地中,無名法師的僧袍係在腰間,上身裸露,衣襟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雙拳緊握,站在當中,仿若戰神再生。
這一幕的無名法師就如一張永不褪色的畫作,深深的印在了每一個人的腦中,這一輩子都再難忘記。
而下一刻,一絲若有似無的笑聲開始在空地中響起,跟著這笑聲的,是一個嬰兒怪異的“嘻嘻”聲,這不是有形的那種聲音,倒像是直接在人們的腦中發出的。這就是怨母,嬰靈的真正聲音,原來這個怪物的真身就是怨母,嬰靈!它們是被禁錮在了那副皮囊中,所有的謎題頃刻而解!
與此同時,無名法師的氣勢在慢慢的消失,變得普通了起來,他臉上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他看了正在施法的天樞一眼,低聲說了一句:“我做了我該做的,盡力了,接下來看你們了。”
天樞沒有回應,卻在這時,一聲清朗的佛號在空地中響起,淨思已經衣襟飄飄的走進了場中。
“阿彌陀佛。”一句簡單的佛號,卻有著讓人心安定的力量,無名法師見他進場,一副交給你了的表情,然後慢慢的走出了那片空地。
淨思望著空地著逐漸彌漫開來的黑霧,神色悲憫而慈悲,接著他就在空地中就地一坐,隻是手持一串簡單的念珠就開始念誦起經文來。
這個誦經聲少了幾分莊嚴的氣勢,多了幾分慈悲的意味,隨著他經文的聲聲念誦,空地中的黑霧竟然開始集中,朝著淨思包圍而去。
無奈淨思寶相莊嚴,黑霧最多隻能逼近他周圍三尺的距離,就絲毫不得寸進了,那黑霧就像一陣龍卷風,包圍著淨思,卻拿淨思絲毫沒有辦法。
這個時候,就算普通人都能感覺那黑霧裏包含的怨念和對淨思的仇恨,果然是不可度化的怨靈,如此悲憫的超度,都不能將之感化一絲一毫。
天樞他們的法術已經在進行著,但此刻空地中的一切都已經在掌控中了,大家的心情也就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無名法師走到納蘭楓燼身邊坐下了,有些喘息未定的樣子,楚天佑拿過行李袋,翻出水壺,擰開,給無名法師喝了一口水,無名法師咕咚咕咚連灌了兩口,才舒爽的喘了一口氣,說到:“多年沒戰了,沒想到我還能打得過這人皮傀儡。”
“人皮傀儡”納蘭楓燼一驚。
“是啊,這傀儡的外皮就是用人皮縫製的,取得人皮無一不是死的時候怨氣衝天之人的皮,而且隻取胸口的人皮縫製而成。縫好了之後,外麵再套一層煉化貓靈時,所死之貓的皮,就能徹底的禁錮怨靈在其中。這傀儡的骨架是用一種特殊的沉木浸泡鮮血後,晾幹製成。”無名法師開始詳細的給納蘭楓燼解釋這個傀儡。
在無名法師的敘述中,納蘭楓燼聽明白了,把怨靈裝入傀儡,防備的就是道家,因為道家的術法對於鬼魂一類的東西最是厲害。
而這種傀儡,用普通的打擊也沒有用,畢竟它不是血肉之軀,裏麵充斥的都是怨氣,最是難以對付,理論上隻要怨氣不散,傀儡也就不會被打爛。
無名法師化身羅漢,或者對刀槍不入的僵屍有些不足,那個拚的是純粹的力量,唯有雷火可傷。但是對於這種怨靈傀儡,包裹著佛光的拳頭,卻是無往不利的利器,因為佛光可以阻止怨氣聚積。
“當這怨靈有個殼的時候,我們不好收拾它。我把它的殼打爛了!現在就有收拾它的辦法了。這傀儡說起來是翼族的寶貝,因為煉製傀儡的材料,特別是塑造骨骼的那種沉木幾乎絕跡,他們再也拿不出第二個了。再說,這傀儡裏麵滔天的怨氣可不是那麽好收集的。翼族逆天的事情做了不少,可是要他們犯著更大的天怒人怨再去收集怨氣,他們也是不太敢的。”無名法師在一旁解說著。
納蘭楓燼點點頭,是啊,如此逆天的傀儡,再多一些,對天下蒼生的潛在危害也不必翼族少多少了。
說話間,天樞四人已經施術完成,在淨思和尚的幫助下,那些怨氣被佛家的念力所壓製,再難以對怨靈進行補充修複。
與此同時,失去了殼的怨靈,在淨思和尚的念力下,也是處於一種被壓製的狀態,它的恨意都集中在淨思和尚的身上,根本就無視掉天樞他們四人。
這也就是完整的計劃,納蘭旭顏去引出怨靈,異能者禁錮怨靈,淨思和尚用佛家純正的念力消弭怨氣,失去了怨氣補充的怨靈,才有可能被徹底斬殺,而玄雪老人他們施展術,最後斬殺怨靈。
這個計劃原本環環相扣,哪知翼族狡猾如斯,竟然給怨靈套上了一層殼,才讓計劃有了變動,無名法師不得不出手。畢竟請羅漢化身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中間隻要有一步出錯,那逆天的傀儡就能脫離牽製,大開殺戒。就算最後滅了它,也難保不會有人的傷亡。
此刻,天樞他們施術完成,也就到了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每個人的心情再度緊張了起來。
天樞神態從容,一手掐著指訣,一手持銅錢劍,此刻掐此手訣,是為了暫時壓住這凶惡的怨靈,讓它不能避開斬過的劍芒。
“破!”隨著天樞的一聲低喝。
首先出手的就是天璿,他終於念出了最後一句含而不發的咒言,伴隨著那句咒言,桃木劍落下,帶起了一陣兒清風。
隨著這一劍的落下,怨靈發出了慘烈的尖嚎,那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腦中,讓人不自覺的就覺得牙酸。
可他們豈肯給怨靈喘息的機會,天璣又出手了,他的法器此刻也狠狠的落下,接著天樞的法器落下。
接二連三的力劈斬,怨靈的聲音已經十分虛弱,玄雪老人是最後一個出手的,銅錢劍劈斬落下,那怨靈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號,聲音漸漸消失於虛無。
場中的黑霧慢慢的散去,幾人收了訣,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空地中卻忽然狂風又起,那怪異的嬰兒聲音再度響起。
這次不是一個聲音,而是接二連三很多聲音,無名法師霍的一聲站起,臉色大變,喃喃的說到:“好狠的手段,用力強行驅使嬰靈,藏於怨母腹中,這裏死的可不是一個嬰兒。”
人們都已經有些驚慌了起來,唯獨玄雪老人不慌不忙,冷哼了一聲,說到:“我早料到!你們繼續施術,我們今天就把它們斬個幹幹淨淨。”
說完這話後,玄雪老人舉起銅錢劍,掐了一個奇怪的手訣,隻是簡單的行了兩句咒語,那銅錢劍就連連落下。
其他三人見玄雪老人已經率先持劍開斬,心中也漸漸鎮定了下來,此刻準備時間太久的大術已經不合時宜,他們紛紛拿出了能快速施展的,或者消耗性的東西,分別是符和印。
看著玄雪老人一次又一次的斬下,臉色已呈一種病態的,興奮的紅色,納蘭楓燼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玄雪老人在動用本源之力。
納蘭楓燼數著玄雪老人連斬了九下,就是一愣:“降魔九刀”
納蘭楓燼看著場中的玄雪老人,隨著他每一次的斬下,都有一個聲音帶著絕望的嚎叫消失,狂風四散,這降魔九刀的威力大到了如此的地步。此時的師父已經斬落下了第九下,一口鮮血也隨之噴出!
“丫頭。”玄雪老人對著納蘭楓燼喊了一聲,納蘭楓燼瞬間明白了玄雪老人的意思,於是調動起靈氣,一股金色的光芒衝著那團黑氣當頭罩下,豔紅色的火焰無聲的燃起,將那團黑氣燒的無影無蹤。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場中出現了瞬間的安靜,隻剩下淨思悲憫的誦經聲,他是在為這可憐的怨母,嬰靈誦經一篇,盡管它們最終的結局隻是魂飛魄散。
玄雪老人胸口上有一大片血跡,此刻立於場中,神色也有些淒然,天樞,天璿,天璣同樣也是如此,是他們親手斬滅了這些怨靈,但心中未嚐沒有憐憫。
人說,大道無情,在斬妖除魔驅邪一事上,用的最多也是這個詞。玄雪老人卻從來沒有這樣說過,甚至很多時候都會留一線生機。
在納蘭楓燼離開玄雪神山的那一年,玄雪老人對自己說:“道無情,心卻是熱的,能留住一線生機,也就是種下了一分善念。這個生機有時也不是指生與死,就算關係到了崩潰的時候,也一定要留一絲寬容,落井下石也不見得是痛快。”
風吹過,仿佛也是在為這些無辜逝去的母子哭泣,納蘭楓燼大踏步的走到玄雪老人麵前,伸手準備扶住玄雪老人,他卻瞪了納蘭楓燼一眼:“你看我可是老到走不動路了”
“師父,你傷了本源啊!”說著納蘭楓燼的右手抵上玄雪老人的後心,沐春風的功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修複著玄雪老人受損的經脈。
“那又何妨,這次且讓我戰個痛快。再說,老夫不是還有你這個寶貝麽。”玄雪老人笑著,感覺到那融進自己身體的沐清風居然帶著絲絲的神明之力。不禁慈愛的笑了。
一周天後,玄雪老人被納蘭楓燼扶起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