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一輩子庶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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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雲羲和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錯愕,不過她繼而又恢複了淡然,父親慧眼如炬,沒有什麽事情瞞得住他。做女兒的無須多思多慮,隻答話便可。
“女兒讓屠二哥去梧桐山,是為了炸掉大周晟王母親的墳墓,好將他快些引出大順。”雲羲和垂著眼睫,坦然開口,她的聲音極其動聽,如羽毛掃過山間的泉水叮咚。
“晟王母親”
“正是問仙皇後。”
雲烈眼神幽深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她仍舊一副端莊清雅的模樣,那雙清冷如霧的鳳眸中透著無盡的張揚,仿佛十分傲然自己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他的目光閃了閃,問仙皇後的事跡,可謂人盡皆知,但,“羲和,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父親。從晟王進入大順的那一刻,女兒便請人去查過。父親教過的,行兵打仗,講究的是一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雲羲和口吻依舊淡然,“請的是天機閣。”
天機閣在大順一個非常神秘的存在,長安城中有座茶肆,便是它的分閣。無人知它背後的主人是誰,但隻要付錢,它便盡知天下事。
雲羲和總不可能對雲烈說自己是重生而來的,所以這事兒她便往天機閣身上推,反正它的規矩,便是對所有的客人身份保密。
聽到天機閣,雲烈倒也沒有再繼續往下問,顯然,他也不會懷疑天機閣消息的真實性。
隻是,他仍有不解,“那大周的晟王得罪了你”
雲羲和默了默,雲烈卻已經猜出了緣由,他臉色鐵青,“你與鶯兒前去那度空寺上香,好巧不巧地就在路上遇山賊,鶯兒被楚晟強迫,此事,都是楚晟一手安排的”
“砰!”
他猛然暴怒,一張拍向桌案,好好的一張紫檀木的桌案,竟被拍出幾道裂紋來,“是鶯兒與那楚晟合謀的你半路察覺,所以才一邊讓屠二去炸墳,一邊將計就計,設法逃脫”
知女莫若父,雲羲和現在深深地信了這句老話。
“烈兒!”雲老夫人聽著這對父女的對話,也是一陣心驚,“怎會如此鶯兒怎麽敢的”
雲羲和垂著眼睫,雲烈拍完桌子猶不解恨,起身來回踱著步子,繼而又坐回椅子上,他忽然伸出那雙滿是繭子的大手,捂住了滄桑的臉頰
屋裏靜得隻剩下呼吸聲。
“老爺,老夫人!”
管家雲聰步伐匆匆地跑進院子裏來,他喘著氣,急聲道,“宮裏差人,將二小姐送回來了”
“回來了”
雲烈語氣甚至平靜,“將她帶到這裏來。”
雲聰最是了解老爺的脾性,越是這種時候,就表示他已經憤怒到極致了。他麵露猶豫,“老爺,恐怕不行。”
“嗯”
“宮裏人說,二小姐昨夜激動過度,她她小產了此刻還在昏迷。”
雲烈忽然失語,滿腔怒火不知道往何處去發泄,他怎麽就生養出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作死女兒!
雲羲和垂著眼睫,心中十足的漠然,這樣的結果,是可以預見的。其實薛皇後和雲鶯兒是一類人,雲鶯兒費盡心思想踩著嫡姐上位,可薛皇後又怎會容忍自己兒子的人生,有任何汙點。
“小產”
雲老夫人滿臉驚怒,女子小產可是最傷身的,她才要起身去看,可是眼前一黑,重又坐了回去。
“祖母!”雲羲和急步上前,伸手摸上祖母的手腕,心跳加快,虛浮無力,顯然是怒意攻心,氣著了,她勸慰道,“您放寬心些”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雲老夫人不住的流著淚。
雲烈長長歎了口氣,朝著雲聰說道,“先將二小姐送回暖鶯院,著人將院子死死看守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去。”
“是。”雲聰領了命,就要退出去。
“等等,給她請個大夫,讓王姨娘去照顧著。”
雲老夫人趕忙又說道。
她眼含淚水地看著羲和,語氣懇切,“羲和,你莫怪祖母!鶯兒縱然錯得離譜,可她到底還是祖母看著長大的孩子。等她養好了身子,咱們再狠狠罰她,好不好好不好”
雲羲和不置可否,她並不在意雲鶯兒的死活。
若是她日後安分守己,再也不來主動招惹,看在祖母的麵子上,放她一條活路也未嚐不可。
——
是夜。
雲羲和靜靜坐在桌案前等待,這是她早已和秦玄淩約好的,解毒的日子。
她麵前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整套銀針,罐子中的水蛭生猛的翻騰著,不遠處的火爐上小火溫著湯藥,她已經準備好了。
甚至,她還特意開了一扇窗。
春日芬芳,院中養著的花兒散發著一陣一陣的幽香,和煦的春風吹在臉上,像是溫膩的流沙一般,已經過了亥時。
秦玄淩來得有些遲了。
“玄王爺,臣女還要入睡,煩請您日後,來早些。”雲羲和雖是被動的那個,卻將心思掩飾得極好。
她一貫淡然平和的語氣中難得的透出一絲不悅,雖是心懷鬼胎的各取所需,卻也絲毫不露下風。
秦玄淩亦是如此。他不僅沒有歉疚的意思,反倒慢條斯理的走到她的對麵坐下,連窗戶也不關,“本王政事繁忙,好不容易才擠出時間來。”
雲羲和細長柔軟的手指落在銀針上,道,“臣女倒不知,還有什麽事情比治病解毒還要緊的莫非,您忙著求閻王爺放您一條生路嗎”
秦玄淩瞧了她一眼,她一身素淡,釵環已卸,卻仍舊端的是如仙如玉,那清冷的氣質溫婉了些許,仍舊是氣度高華的千金貴女。
可哪有大家閨秀如此這般尖酸刻薄的
他漠然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惡趣味,“羲和姑娘說笑了,本王不過是從你未婚夫的東宮中,順出來了一些寶貝,處理起來麻煩得很呢。”
雲羲和心頭一動,她正想著借機問問呢,卻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她不動聲色地撚起一根粗細合適的銀針,聲音分外柔和,
“王爺,時辰不早了,寬衣吧。”
秦玄淩:“”
他活了二十四年,自認見慣了大風大浪,可他卻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他心底的震撼不亞於一場地龍翻身。
就在他有些失語之際,她那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夾帶著一絲揶揄:
“王爺莫多想,醫者無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