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渺沒有吭聲。
    她突然意識到，自從自己擁有玩家身份到現在，遇到的有關於鏡子元素的副本實在太多了。
    青木大學裏沈清死前握著的鏡子，驚叫遊樂園中的鏡子迷宮，再到克隆人，以及眼前的鏡子……
    這些或許並不是巧合。
    雖然她的運氣不好，但得益於係統一直以來的針對，她反而用最短時間了解到了最多的信息。
    鏡子無論是在曆史上還是在恐怖故事裏，都是個非常特殊的東西。
    比如《舊唐書》中寫到：“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再比如恐怖故事中的很多鬼怪都是在午夜時分，從鏡子裏爬到人世間的。
    綜合來看，鏡子有兩個最明顯的功能，一是映照出完全一樣的東西，常被文人政客當成剖析反思自我的載體，二則是時空通道。
    由於在前幾個副本裏，鏡子的作用都是通道，她也就自然而然忘記了它最本質的用處。
    鏡子是用來反射物體的玻璃啊。
    出現在鏡子兩端的是兩個相反的世界，那麽生活在鏡子兩端的人呢？
    埃裏克突然變成現在這樣，會不會是因為他是鏡子另一端的人？又或者他有多種人格？
    隻不過被幾個s級玩家輪番訓練過，時渺現在已經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了，因此穩住表情，隻問：“要玩什麽？”
    她其實已經有些許猜測，隻是總要埃裏克親自說出來才行。
    “這麽多的投影，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埃裏克帶著欣賞意味看向投影，“這裏一共有50個投影，其中兩個拍攝的是真正的商珩和楚聽海。”
    他微微一頓，繼續道：“你可以詢問每一個投影中的人一個問題，然後通過這50個問題，判斷出誰是真的，誰又是克隆人。”
    時渺眸中閃過一絲暗芒，“遊戲的獎懲呢？”
    埃裏克似笑非笑地看向時渺，“如果找出來了，我就送你們去30層。如果找錯了……那連你帶投影上的所有人都會被銷毀。”
    他走到時渺身邊，像是以往每次一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埃裏克慢條斯理道：“玩家隻要來到29層就會觸碰我的死亡契機，玩這個遊戲本就是我對你的特殊優待。”
    “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不玩遊戲，通往30層的樓梯就在椅子後麵，而他們……”
    埃裏克微微一頓，“自然會被規則束縛，被永遠留在這裏，直到死亡。”
    時渺握著紙牌的手微微一緊。
    埃裏克已經坦明了他的態度。
    她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放棄商珩和楚聽海，讓自己安全地登上30層。
    二則是賭上她自己的命，在50個投影中找出真正的商珩和楚聽海。
    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歡喜，如果失敗，那中心塔就會成為他們三人的埋骨之地。
    “那麽……”埃裏克俯下身，“你可以告訴我你的選擇了，小渺。”
    他在這一刻是真的想放過時渺的。
    即使陪伴時渺長大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可身體記憶永遠騙不了人。
    埃裏克想，如果時渺願意拋棄那些沒用的人類，那他未嚐不可以幫助時渺重新拿回鬼怪身份。
    時渺當初以活人身份成為boss本就是個意外，她現在已經死過一次，反而更容易成為怪物。
    他想，時渺想要的舞台，能力……他都可以一一還給她。
    隻要她肯直接上樓——
    “我玩。”時渺直視埃裏克的眼睛，兀自笑了。
    她像是有些自嘲，又像是有些無奈，“我到底是融入不了怪物的世界，沒有辦法放下愛人和朋友，你也不必再試探我了。”
    頂著怪物的軀殼卻想要做人，她確實是個異類。
    可異類又能如何？她已經在朝不保夕的恐怖遊戲中了，就算她要做異類，賭的也得是她自己的命。
    明明有機會去救商珩和楚聽海卻不去救，這絕不符合她的行事態度。
    埃裏克要針對的本來就是她和商珩，牽連到楚聽海這個無辜人士本就不應該。
    楚聽海是怎麽來的，她就要怎麽把人送回去。
    別看周歲和楚聽海天天見麵就吵，但要是楚聽海真的死了，周歲姐還不知道會怎樣難過。
    他們三個今天是來查線索的，不能把命留在這裏。
    29層是埃裏克的死亡契機之一，而想要到達30層，就必須經過29層。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想要完成係統布置的主線任務，玩家們就必須硬著頭皮上。
    來都來了，總要試一試。更何況……她對自己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身穿灰藍色軍裝的男人收起手，臉上的幾絲溫情已經徹底消失，“那麽，遊戲開始。”
    時渺抿著唇，走到了左側第一個投影前。
    她準備從自己更有把握的商珩開始分辨。
    投影上的商珩麵對源源不斷的喪屍並沒有慌亂，他甚至還沒有動用天賦，隻靠著一把短刀，便完全治住了喪屍。
    “把手放到投影上，你就可以問問題了。”埃裏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時渺卻沒有著急問問題。
    她先把25個投影都認真看了一遍，發現埃裏克弄出的克隆人應該是得到了再次強化改良版本的。
    海選的時候，她遇到的克隆人雖然擁有自己的全部武力能力，卻不具備思考能力和她的記憶。
    而副本中的克隆人已經擁有了原身的記憶和簡單的思考能力，隻是經過多位玩家證實，這些克隆人在武力值方麵遠不及原身。
    但現在，根據投影中的打鬥畫麵來看，這些人的武力和真正的商珩應該不相上下。
    而且既然埃裏克敢讓她提問題，那就證明這些克隆人同樣具備商珩的記憶。
    但既然限定了每個投影隻能問一個問題，也可以推測出，克隆人的思考能力或許還比不上原身。
    擁有記憶，就說明她不能問任何一個他們之間的秘密，畢竟克隆人也同樣擁有記憶，秘密與否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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