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李叔家裏，就隻有成柚和李老娘在。
    趙建國急急忙忙抱著周韻如進門，像個無頭蒼蠅，嘴裏喊著：“李叔！李叔救命啊！”
    成柚從藥材房裏跑出來，“李叔去別的村看病去了。”
    趙建國心生絕望，膝蓋結結實實地跪了下來，嘴裏喃喃：“那怎麽辦？怎麽辦啊……”
    成柚也慌了，她雖然跟了李叔一段時間，但在看病上還是一個小白。
    “要不…趙大哥，先把嫂子放下來吧，我…我給你們看看。”
    她心裏很是忐忑，這算不算無證從醫。
    趙建國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將周韻如抱進屋，放她平躺下來。
    除了李叔這裏，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公社的衛生院。
    可這裏離衛生院還有好大一段路程，周韻如不一定能撐那麽久。
    成柚看著周韻如慘白的臉色，額頭上冒出了細汗，她先詢問了一番。
    “嫂子，你哪裏疼？疼多久了，之前有沒有感覺？”
    周韻如掀開衣服，給她指了指地方。
    “前幾天總感覺肚子有種墜疼的感覺，不過很輕，我就沒放在心上。”她虛弱地說道。
    成柚一愣，這情況總覺得有些熟悉。
    她仔細一想，前兩天李叔這裏來了個孕婦，剛懷上兩個月，好像就是這情況。
    “你的月事來了嗎？”
    周韻如被她當麵問出這個問題，神色有些尷尬，訥訥道：“前幾天來的，不過就一點，之後就沒了。”
    自從上一次流產，她的月事就很不穩定，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
    成柚愈發肯定，她應該是懷孕了，但有流產的征兆。
    這情況和前幾天過來的孕婦一模一樣，李叔還給她紮了針，讓她這幾天臥床休養。
    可問題就在於，成柚不會紮針呀。
    想了好一會兒，成柚說道：“嫂子你們等等，我給你衝點麥乳精。”
    趙建國著急地看著她，語氣急促：“吃什麽麥乳精啊，成柚你給開藥吧！”
    成柚急急忙忙轉身去倒水，“趙大哥，我不是醫生，怎麽開藥啊！”
    麥乳精沒放多少，她倒是往裏麵放了兩滴凝露。
    “嫂子，你先喝口水，別太激動，休息一下就好了。”
    趙建國頓時大怒，“我媳婦疼成這樣，你就讓她休息一會兒？”
    成柚懶得理他，給周韻如灌了幾口水。
    見他還想伸手阻攔，成柚開始不耐煩了。
    “我說行就行，要不你來給她看病，我不管了！”
    周韻如蒼白一笑，“建國，我沒事，可能休息會兒就好了，你別太著急。”
    趙建國一個虎背熊腰的大男人，逼得眼眶都紅了。
    怎麽可能不著急啊。
    成柚把麥乳精一口一口給她喂下，一顆小心髒還是撲通撲通快速跳著。
    她自己也拿不準凝露對周韻如有沒有用。
    可奇跡般的，周韻如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
    腹中的疼痛減緩了不少。
    周韻如笑了笑，“別說，好像還真有用。”
    成柚呼出一口氣，放鬆下來，正色道：“趙大哥，嫂子雖然好一點了，你們最好還是去衛生院檢查一下，因為嫂子可能是懷孕了。”
    “懷孕！”趙建國和周韻如不約而同看向她。
    成柚點點頭，“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畢竟我不是醫生。嫂子這樣，可能是有流產的征兆，你們去衛生院檢查過後，這段時間最好臥床休息，不要幹活。”
    一個懷孕的消息，就把他們砸得腦袋暈暈乎乎。
    又聽到“流產”，幾乎讓趙建國夫婦心生絕望。
    第一個孩子就是流掉的，這已經成了趙建國和周韻如心中永遠的痛。
    並且因為那次流產，周韻如從此身體都不大好，難以受孕。
    如今聽到第二個孩子也有危險，趙建國幾乎要痛哭出來。
    “是我沒用！都是我沒用！”
    要是早點分家就好了……
    他明知道王紅霞是怎麽對周韻如的，可他懦弱，連自己媳婦都護不住。
    周韻如撲在他懷裏哭，“不是你的錯，不是……”
    成柚聽得心酸，老趙家的情況她也略知一二。
    王紅霞那種人，把媳婦磋磨到流產，村裏人都知道，隻是嘴上不說。
    她心有不忍，開口提醒道：“趙大哥，嫂子現在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幹活，臥床休息。但最重要的一點，是讓她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讓她安心養胎。她的身體之前就受過傷害，現在這一胎，必須好好養。”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讓他保護好自己的媳婦，別被老娘欺負。
    周韻如咬著唇看向成柚。
    幸好她沒嫁進老趙家，這樣善良的女孩，值得更好的。
    趙建國抹了淚，點點頭，“我知道了！成柚，你的情，哥記住了，下回有事直接過來找我，能幫的我都會幫！”
    成柚連連擺手，“我也沒做什麽，隻要嫂子和孩子沒事就好。”
    周韻如也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下，“成柚，嫂子謝謝你。”
    趙建國抱著周韻如回家去，分家的事暫且放到一旁。
    他和王紅霞說明了周韻如可能懷孕的事，想跟她要錢去衛生院檢查。
    成桃卻笑了聲：“怕不是大嫂怕被媽罵，故意說自己懷孕，躲過了一頓罵，又讓大哥趁機跟媽要錢，為分家做準備，簡直一舉兩得。”
    王紅霞一聽，原本熄滅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趙建國！你簡直鬼迷心竅，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你幹脆以後也別認我，斷絕母子關係得了！”
    趙建國目眥盡裂，惡狠狠地瞪著成桃。
    “我媳婦究竟做了什麽，值得你這樣挑撥離間！”
    趙雲霖立馬將成桃護在身後，“大哥，你怎麽這樣說話！本來就是你和嫂子不對，好端端的提什麽分家，把爸媽氣得夠嗆。現在又撒謊，誰不知道嫂子根本懷不上，你還非要提這個氣媽。”
    趙建國氣得臉色鐵青，他嘴笨，根本不知道怎麽反駁。
    但身上結實的肌肉緊繃著，雙手握拳，幾乎控製不住怒氣。
    “趙雲霖，你簡直就是個畜牲！”
    他放棄了上學的機會，辛辛苦苦做工賺錢，供這個弟弟上學。
    結果就養出了這麽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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