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柚沒再勸，畢竟這是老趙家內部的事兒。
    趙建國和周韻如還沒離開，就看到戚承晏過來了。
    兩人都知道他是過來看腿的，都和他打了招呼。
    周韻如看了一眼他的腿，這樣看起來其實和正常人沒什麽不同。
    實則她並不知道，戚承晏有超乎常人的耐力，才能勉強做到和普通人走路差不多。
    他的高傲和自尊心不能接受自己是一個瘸子。
    李叔看到他過來了，說道：“喝了幾天了，有感覺嗎？”
    他說得有些敷衍，其實心裏對這個藥沒抱希望。
    就是很普通的方子，針灸都沒用，這個藥大概率也沒什麽用。
    誰料戚承晏點點頭，淡聲道：“有感覺。”
    和上次在山上吃過野雞之後一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筋骨在慢慢修複。
    但他仔細想了想，上一次出現那種感覺其實很突兀，因為他那時候並沒有吃藥。
    由此可見，和藥沒有關係。
    而這兩次的共同點，都是一個人，那就是成柚。
    他視線輕飄飄落在成柚身上，她正在很專心地挑藥材，沒察覺到他在看她。
    鬢雲欲度香腮雪。
    他可不是一個喜歡一些酸文的書生，但此時他腦海中驀然就浮現了這句話。
    看了半晌，他斂起心裏那一絲旖旎心思，看向李叔。
    “這個藥，有用。”
    李叔思來想去，眉頭緊鎖，都沒想出個所以然。
    隻得將戚承晏叫進屋裏去，想和他好好探討一下。
    成柚心虛地低下頭，應該不會聯想到她身上去吧。
    過了一會兒，趙建國和周韻如起身。
    “成柚，我們就先回去了。”
    成柚笑著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她啊了一聲，“嫂子等等我！”
    她跑進廚房，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油紙包的東西。
    “我做的一些糕點，孕婦可以吃的，嫂子要是胃口不好，就嚐嚐喜不喜歡。”
    李叔這裏食材多，成柚偶爾會做一些小零食給李老娘甜甜嘴。
    老李家的夥食自從有了成柚之後，提升了不止一兩個層次。
    周韻如很是感動，心裏又酸又澀。
    “成柚，謝謝你。”
    過多的話成柚就沒說了，她和周韻如還沒到可以管閑事的地步。
    趙建國和周韻如離開之後，李叔和戚承晏一前一後走出來。
    “那就照著這個方子繼續喝下去，暫時不針灸了，我們看看成效再說。”
    李叔雖然沒找到原因，但他總覺得可能和藥沒什麽關係，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戚承晏看了一眼埋頭苦幹的成柚，漫不經心問道：“李叔不打算收徒嗎？”
    村裏很多人都說李叔會收成柚為徒。
    但是遲遲沒有動靜，就又以為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說成柚？”
    李叔一愣，也不是不行。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對成柚的觀感都很不錯。
    “我再考慮考慮吧。”
    他不是覺得成柚不行，主要是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跟著他吃苦，總覺得不大好。
    學醫可不是一條輕鬆的路子。
    成柚撿完草藥，屁顛屁顛跑到戚承晏身邊坐著。
    她眼巴巴看著他，說道：“你的腿真的好多啦？”
    戚承晏略微點點頭。
    成柚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桀驁的雄鷹就應該在天空翱翔。
    現在的戚承晏，就像是被折斷翅膀的雄鷹，隻能躲在一旁舔舐傷口。
    “戚承晏，你的腿要是好了，你是不是就能回部隊了？”
    戚承晏眸色掠過一絲黯然。
    他離開部隊的原因很複雜，並不主要是因為腿傷。
    但他還不能告訴成柚。
    “你希望我回到部隊？”
    成柚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也不是我希望，隻是覺得你在這裏被埋沒了。”
    他不屬於這裏，這是成柚心裏的感覺。
    但一如李老娘說的，戚承晏不是池中之物。
    總有一天要回到屬於他的天空。
    戚承晏垂眸，“埋沒。”
    這兩字讓他低聲說出來，平白帶了一絲諷刺。
    他突然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天。
    要是成柚知道他是因為什麽離開部隊，還會覺得這裏對他是一種埋沒？
    良久，他低沉一笑，抬手揉了揉成柚的腦袋。
    “這些都太遙遠了，我的腿還沒痊愈。”
    成柚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什麽感覺，就是覺得他離自己好像很遙遠。
    看見她失神，戚承晏問道：“我在這裏不好嗎？”
    成柚搖搖頭，“當然好了，可你開心嗎？”
    戚承晏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開心嗎？
    這個問題好陌生，成柚是第一個這樣問的人。
    成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糯糯地問道：“你幹嘛這樣看我？”
    戚承晏難得輕笑一聲，哪怕笑容一閃而逝，也足以讓成柚覺得驚豔。
    就像是冰山消融，大地複蘇。
    那種感覺，成柚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很喜歡。
    “這樣才對嘛，你以後多笑一笑，好看！”
    戚承晏眸色深了一些，看著近在眼前的白皙小臉，手突然有些癢。
    成柚自顧自苦惱地皺起眉頭，“算了，你還是別笑了，盡會勾搭女同誌。”
    戚承晏眉頭一擰，滿臉的凜然正氣，糾正她：“我從不……”
    “勾搭”這兩個字，他都說不出口。
    成柚托著下巴輕歎，小臉寫滿了苦惱。
    “是是是，你不勾搭她們，都是她們往你身上撲。”
    “成柚！”戚承晏聲音很嚴肅，眉眼露出淩厲。
    “對自己的對象保持忠誠，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做的事，這是底線。”
    他認定了成柚，便不會多看別人一眼。
    這是他的承諾。
    明明一本正經的話，成柚就是聽出了情話的味道，嬌羞一笑。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心想這輩子估計也沒法從他口中聽到甜蜜的情話了。
    比她數學老師看起來還正經。
    “戚承晏，我也是。”
    他側眸看著她。
    成柚展顏一笑，“我隻對你一個人忠誠，你也一樣，以後隻準看我一個！”
    戚承晏沒回答她的話，黝黑的眸子盛著她的倒影。
    至少這一刻，他隻看得見眼前這個女孩。
    時而調皮可愛，時而嬌氣脆弱，構築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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