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承晏開著拖拉機到了公社，先去辦完事，然後在供銷社那邊停了一會兒。
    段麗萍和孫小婉是過來買東西的，她們挽著手走了進去。
    戚承晏側頭看著成柚，“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成柚搖搖頭，“沒。”
    雖然有了五百塊錢，她現在底氣十足。
    但如果兩年後真的會恢複高考，這意味著她還要去城裏上學。
    上學還需要不少錢呢，她得慢慢攢。
    戚承晏沒再說話，沉默著等段麗萍和孫小婉回來。
    等她們都回來了，才開著拖拉機去學校。
    他們到的時間剛剛好放學，學生陸陸續續從裏麵出來。
    隻是等了許久，都沒看到成文宇的身影。
    孫小婉等得不耐煩，“你弟弟不會逃課了吧？”
    這句話正好戳中成柚擔心的事。
    可今天是第一天上課，應該不至於吧？
    “不會，他進學校之前答應我會好好聽課的。”
    孫小婉嗤笑，村裏誰不知道成柚這個弟弟是什麽德行。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都是這樣答應我爸爸，可這也不妨礙我逃課。”
    成柚回過頭瞪了她一眼。
    “那是你，我弟弟才不會這樣！”
    段麗萍連忙打圓場：“可能是留下來問老師解題呢，我們再等等。”
    又等了好一會兒，一個矮矮的小女孩怯生生走了過來。
    她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氣，才開口和成柚說話：“姐姐，你是…是…成文宇的姐姐嗎？”
    成柚溫聲道：“你認識成文宇？”
    “今天才認識，他跟我同班。”
    成柚笑眯眯說道：“那他是被老師留堂了嗎？怎麽還沒出來？”
    小女孩遲疑片刻，才說道：“最後一節課他沒上，我看他跟著幾個人走了，他們……看著不像是好人。”
    成柚心一沉，自己擔心的果然還是發生了。
    “小妹妹，那你知道他們去哪裏嗎？”
    小女孩左右張望，捂著小嘴偷偷在她耳邊說道：“我聽到他們說要去黑市。”
    黑市那邊很少人過去，除非是要換東西，所以那邊有些亂。
    像成柚就從來沒去過。
    成柚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你叫什麽名字？改天姐姐請你吃糖。”
    “我叫阮青青！”
    說完，小女孩轉身跑走了。
    孫小婉毫不客氣嘲諷：“我就說了吧，你弟弟肯定是逃課了！那幾個人，肯定就是平時和他一起混的流氓。”
    成柚這時候可沒心情和她鬥嘴，看著戚承晏說道：“我要去黑市看看。”
    戚承晏眸色深了些，點點頭。
    “我帶你去。”
    成柚一愣，“你去過？”
    戚承晏微微點頭，操縱著拖拉機調頭。
    但拖拉機隻能停在附近，不能開過去。
    他原本隻想帶成柚過去，誰料孫小婉也想跟著。
    孫小婉一跟著，段麗萍也跟著。
    這樣一來，就成了四個人一起過去。
    這邊兜兜轉轉，路不好走，地方也不好找。
    還沒到黑市，成柚就看到了成文宇那一夥人。
    成柚心中大驚，連忙想上前，卻被戚承晏一把箍住，拉著她往後。
    “先別過去。”
    成柚掙紮了兩下，神色著急。
    “可他們打我弟弟！”
    都把人摁在地上打了。
    孫小婉沒好氣道：“你傻不傻？你弟弟從前不是覺得這一夥人是真兄弟嗎？那就讓他吃個教訓，看看這些人對他究竟是不是講義氣。”
    成柚皺著臉，又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成文宇的腦袋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疼得他齜牙咧嘴，愣是沒喊一句求饒。
    緊接著，便聽踩著他的人邪邪一笑，“願賭服輸，是你自己要跟我們一起打牌！這些可都是你親手簽下的欠條，摁了手印的！三天之內你要是不把錢還清，我們就隻能剁了你的手指！”
    成柚心疼得眼眶都泛起了淚花，雖然知道是時候讓他受些教訓，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啊。
    戚承晏很快分析清楚整件事。
    “他們合夥做了局，拉著成文宇入局，隻要他參加，必輸無疑。”
    這才引導著成文宇簽下那些欠條。
    這種把戲很拙劣，但成文宇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孩子，沒見過世麵，根本看不出來。
    成柚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原以為成文宇已經回頭是岸了！
    結果這才上學第一天，就露出了本性。
    “活該！”她恨恨地罵了句。
    戚承晏摸摸她的腦袋，“別生氣。”
    孫小婉和段麗萍對視一眼，突然想到了成柚家裏那些糟心事，心裏不由得生了同情。
    尤其是孫小婉，還覺得有些愧疚。
    “其實，這都是那些混混流氓的錯，你弟弟還是個孩子呢，上當受騙也是正常。”孫小婉說道。
    成柚哼了聲，“十三歲還是個孩子，總不能以後三十歲了再來懂事吧？同樣是孩子，三愣就不會做出這種事！還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呸，真丟臉！”
    孫小婉：“？？？”
    成柚氣呼呼回頭，大步往前走。
    那些人不會打得太重，畢竟還需要成文宇還錢呢！
    孫小婉一臉稀奇，“你不管你弟弟啦？”
    “不管了，讓他被打死好了！”成柚怒吼一聲。
    段麗萍解釋道：“那些人是衝著錢來的，又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成文宇要是受了傷，這件事就算鬧到派出所也是他們無理。
    孫小婉疑惑著嘟囔：“你弟弟既然已經決定複學，為什麽還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從複學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因為如果還想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大可不讀書，繼續混著唄。
    更何況，今天還是開學第一天，就算是做個樣子，也不應該第一天逃課吧？
    段麗萍略微思索，跟著點點頭，看著成柚說道：“對呀成柚，那些人怎麽知道你弟弟回學校了？還能準確無誤找到他所在的班級，跟有人提前告訴他們似的。”
    其實仔細想想，這件事還是有些蹊蹺。
    成柚很快轉過彎，如果是有人指使了那些人去找成文宇，那會是誰呢？
    她眉頭皺得緊緊的，恍然大悟：“肯定是宋玉蓮！”
    今天她還跟自己借自行車，但她沒借。
    後來聽說她去找成桃借了！
    從前就是她和成桃在誤導成文宇，一步一步把成文宇帶到今天這一步。
    成文宇突然改邪歸正，她們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新仇舊恨，宋玉蓮不記恨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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