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柚在知青點過的第一個夜晚，眼底留下了烏青。
    孫小婉奇怪地看著她，“你昨晚沒睡好嗎？”
    成柚摸著自己的臉，有些心虛。
    “有點認床。”
    孫小婉哦了一聲，“也正常，習慣就好了。”
    成柚沒好意思在這裏白吃白喝，出來的時候又忘記帶口糧，隻好給了錢。
    戚承晏推了回去，“從我這裏扣。”
    宋景堂爽朗一笑，“你才吃多少，我們這裏不差你這一口，扣什麽扣，都是一起吃的。”
    他們可占了戚承晏不少便宜，要是真的扣了，那才是沒良心。
    成柚錢沒送出去，便主動進了廚房，給他們做早飯。
    她現在午飯和晚飯基本在李叔家裏吃，大概也就隻有這一頓能在知青點這邊蹭。
    成柚下廚，大家才知道她還有一手的好廚藝。
    明明就是普通的白饅頭，在她手底下就是能變得又香又軟。
    吃完早飯，成柚落後大家一步，和戚承晏並肩走出去。
    “我今天要跟李叔出門去收藥材。”
    李叔家裏的藥材，除了他自己上山采的，剩下的，要麽從其他人手中收，要麽是去供銷社的藥店買。
    那藥店比較貴，除了一些比較少的藥材，李叔基本不會去藥店。
    現在成柚在琢磨製藥，家裏的藥材耗得快，隔一段時間就要出去收一次。
    戚承晏嗯了聲，“注意安全。”
    成柚看了看旁邊，確認沒有旁人的身影，才踮起腳尖，湊上他，奶凶奶凶。
    “戚承晏，你還欠我一個吻，我遲早會找機會親回來，你給我等著！”
    戚承晏目光落在她的紅唇，唇形飽滿，不點而朱，像是任他采擷的花蜜。
    他喉結滾動，強迫自己把腦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在腦後。
    “去吧。”
    成柚就看不得他這假正經的模樣，趁著他不注意，朝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
    腦袋一揚，唇角抿開。
    “這是利息！”
    戚承晏不說話，被她親的那個地方灼熱發燙。
    他黝黑的眸子穩穩盯著她，好似一頭狼鎖定了獵物，氤氳著化不開的欲念。
    “再不走，就別走了。”
    成柚心裏好似被燙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尖一點紅，轉身慌亂跑走了。
    跑走之後，還啐了一口，暗罵一句：“流氓！”
    ……
    收藥材的第一站，就是在同一個大隊的溪邊村。
    這邊和五井村隔了一條河，沒有橋，李叔帶著成柚淌水過去。
    不過水不深，就是河底的石頭硌得腳疼。
    加上現在天氣冷了，河水有些涼。
    李叔看著她凍得發紅的腳丫子，忙叫她去坐著穿鞋。
    他皺著眉，平時他都是這樣過來的，一時間忘記成柚是個女孩子。
    “回去我們不過河了，繞遠路吧，女孩子還是少碰冷水好。”
    成柚說道：“哪裏是女孩子要少碰冷水，你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得多注意一點，別臨老了這裏痛那裏痛的。”
    李叔頓時不滿了，“我年紀比你大，身體可比你好多了，不像你，跟個弱雞似的。”
    成柚：“……”
    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
    溪邊村比五井村小，人自然也不多。
    一眼望過去，多少戶人家都能數得清楚。
    李叔帶著她往前走，最後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
    偌大的房子，隻有一個老人在。
    “錢老伯，我過來收藥材。”
    老人佝僂著，回過頭。
    看到成柚，問道：“這個女娃娃是誰。”
    “我徒弟，成柚。”
    他嗯了聲，指了指一旁在晾曬著藥材。
    “都在這裏了。”
    藥材已經分類，而且洗得幹幹淨淨，這錢老伯看著就是講究人。
    成柚開始拿著袋子打包，上稱，算錢。
    給錢的時候，看到錢老伯粗糙布滿裂口的手，心裏有些不好受。
    他家裏好像就隻有他一個人住，很冷清。
    成柚猜想，不會孩子都不在了吧。
    她總是很容易心軟，便掏出了一罐皴裂膏。
    “老伯，這個給你，塗在裂口上，很舒服。”
    錢老伯似乎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主動和自己搭話。
    “這是什麽？”
    “皴裂膏，我自己做的，裏麵加了一些藥，你試試看。”
    錢老伯問道：“多少錢？”
    “不用錢，送你了。”
    “那不成，我不能占你便宜。”
    不給錢，他就不願意收，成柚隻好象征性收了兩毛錢，從藥材的錢裏麵扣了。
    而後李叔帶著她去下一個地方。
    成柚好奇問道：“叔，這個錢老伯就自己一個人住嗎？他沒有孩子？”
    “有一個兒子，不過不在村裏。”
    “那他怎麽不去和兒子住一起。”
    李叔笑了聲，“不是每個孩子都願意善待自己的父母，也不是每個父母都願意跟孩子住一起。”
    這其中的事情，誰說得清呢。
    成柚沒再問，按照李叔的話來講，她就喜歡悲天憫人。
    自己也沒過得多好，還喜歡同情別人。
    等收完了藥材，成柚覺得自己走了好遠的路，腳都要磨破了。
    可見平時李叔也不容易。
    他瞧著氣喘籲籲的成柚，笑了聲，“你還得多練練。”
    “藥材要是能自己種就好了。”成柚有氣無力說道。
    李叔搖搖頭，病人這麽多，自己種多少才夠呀。
    再說了，時間都花在種藥材上頭了，還看不看病了。
    成柚今天累癱了，便沒再去李叔家裏幫忙，而是回了知青點。
    喝了幾口水，便去六奶奶家裏找成文宇。
    今天學校休息，不上學。
    “姐！”
    他瞧著的神采奕奕，一點住不慣的樣子都沒有。
    “姐，我們真不回家啦？”
    自從上次宋玉蓮做出那種事，成天華還包庇她，他心裏就對這個爸爸心冷了。
    成柚點點頭，給了他兩罐皴裂膏。
    “我不用，我手腳好著呢。”
    “那也擦擦，擦了滋潤又舒服，好用。我打算在村裏找個沒人住的屋子，讓人修一下，然後我們就能搬進去了。文宇，以後就我們兩個過，你怕不怕？”
    她原本想過可以再做兩間屋子，但那樣起碼要幾百塊錢，她手裏總共才九百多，不能大手大腳。
    成文宇拍拍胸脯，“不怕，我保護你！”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鬧著喝奶。
    不就從家裏出來嘛，從前在家裏住著，也沒什麽不同。
    成柚很欣慰，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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