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柚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開口，打開門走了進去。
    她早和成文宇說了自己今天晚點回來，讓他看完書就早點睡。
    誰知道自己進去，發現他還沒睡。
    “你怎麽還不去睡覺，不冷啊。”
    六嬸家裏這老屋沒啥好，就有一點，能燒炕。
    炕燒起來，整個屋子都暖和了。
    就是費柴火，趕明兒天放晴，她還要上山多撿一些。
    成文宇見她回來，連忙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我等你回來，就睡了。”
    成柚除了手套，接過熱水喝了幾口。
    “快去睡。”
    成文宇收拾了課本，轉身進了屋。
    這麽冷的天，成柚不準備洗澡，倒了一盆熱水擦擦身子洗洗手腳就行。
    等躺在床上，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戚承晏。
    他和她說，我喜歡你。
    這句話怎麽能讓人不心動。
    心動到連成柚都猶豫了。
    在外麵凍了一會兒，她才清醒過來。
    越是心動的話，越有毒，刺得人越疼。
    就像戚承晏，她一眼看中，費盡心機求來，到頭來讓她心痛欲裂。
    那種感覺，經曆過一次就好了，她得清醒，不能讓自己再踏進同一個坑。
    一夜無夢，就這樣睡到天亮。
    外麵的雪停了，太陽從窗戶透進來。
    成柚艱難地從被窩鑽出來，還得出去掃一下雪。
    洗漱的時候她就在感歎，誰不願意做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嬌嬌女。
    至少媽媽在的時候，她是沒做過這些事的。
    掃完了雪，成文宇便起來了。
    “姐，不是說好了留給我掃的嗎！”
    他能為家裏做的本來就不多，要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就更愧疚了。
    成柚笑了笑，“我們是一家人，你做還是我做，都一樣。”
    成文宇不喜歡她這樣說，“既然都一樣，那你就留給我做！”
    “好，下次一定留給你，快洗漱，我進去做早飯，吃了上學去。”
    成文宇一邊刷牙一邊說：“等我從學校回來去山上撿柴，你別去。”
    成柚看了一眼角落裏的柴火，還夠。
    “好，等你回來，這次我肯定不去。”
    成文宇吃完早飯，走前再三交代，讓她別上山。
    得到了成柚的保證，他才出門。
    成柚在家裏收拾了一會兒，才去李叔家。
    天氣冷，李叔和李老娘如今起床也晚。
    有時候成柚過去還能給他們做早飯。
    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響。
    在門口停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放著的一束小黃花。
    在雪白的地板上，非常顯眼。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能找到這麽一束鮮花，大概得跑遍山野。
    成柚俯身，想伸出手撥弄。
    手懸在半空，停了下來。
    過了片刻，她把手收回，推門而入。
    直到戚承晏下午過來，小黃花還穩穩當當放在門口，沒有任何人碰過的痕跡。
    至少，她沒碰。
    他走進去，照常喝了藥。
    經過這段時日，他的腿傷見好。
    可他竟不想那麽快好，不然他找不到借口再過來。
    “你不喜歡。”他看向成柚。
    成柚動作一頓，說道：“喜歡。”
    冬天太冷，她不喜歡，總在期盼春天到來，野花開滿山間田野。
    迎著寒風綻放的花，誰不愛呢。
    戚承晏目光落在門口，小黃花還在那裏，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可憐。
    “戚承晏，以後別送了，我隻想要一個名義上的對象，之前那樣就挺好的。”
    他低低笑了聲，舌尖抵著腮幫。
    “我後悔了。”
    真後悔了，想起來還在心痛的那種。
    成柚低聲道：“我們都往前看吧。”
    也是這一次她才知道，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喜歡的前後，還有“合適”兩個字。
    戚承晏不應聲，抬頭望天。
    他往前看，是因為前方有她。
    ……
    流言蜚語飛了一段時間，便漸漸平息。
    僅僅是過了一段時間，村裏就不怎麽能聽到錢副主任的事了。
    成柚每天都在家裏裝病不出門，好告訴大家，上次六嬸把她欺負得多狠。
    王紅霞一麵好吃好喝供著她，一麵咒罵六嬸，埋怨她差點把自己孫子弄沒了。
    成桃覺得吧，在家裏舒服是舒服，可就是有些慌。
    她這個肚子畢竟是假的，要是被發現可不得了，得盡早解決才是。
    後來，她聽說隊裏有一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由成天華遞交上去。
    成桃就盯上了。
    其實也不止她，村裏不少人都盯著呢。
    她冒著寒冷出門，想找成天華好好說一聲，讓他把名額給自己。
    成天華一口拒絕：“你別想了，這名額輪不到我們村裏人。”
    知青點的家人都在城裏，認識不少當官的，不知道使了多少力。
    成桃有些失望，“那些知青跟我們村都不是一條心的，爸爸你給他們做什麽。”
    “正因為不是一條心，才要把他們送走。跟你說了也不懂，反正你別惦記這個，好好在家裏養胎。”
    成桃臉色一僵，她要是肚子裏真揣了娃，她也不至於這麽著急啊。
    “爸爸，不去工農兵大學也成，那你給我安排一份活，能賺工分又能賺錢的那種。”
    成天華嗬了一聲，“還有這種好事，你給我安排一份？”
    賺錢賺工分這麽容易的話，大家都去了，還能輪到她？
    成桃看著他毫不掩飾的諷刺，心裏有些惱怒。
    “可我什麽都不會，老是被我婆婆看不起。我也想跟成柚一樣，出去賺錢，好好孝順爸爸呀。”
    最好能避開王紅霞，到時候再找一個時機把“孩子”流了。
    宋玉蓮聽言，說道：“要不，你也去拜師，和你李叔學。”
    成柚這才學了多久，就能製藥，還能賺這麽多。
    她不信成桃會比成柚差。
    “媽，上次我們都試過了，李叔根本不願意。”
    她才不要去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宋玉蓮安慰道：“那不一樣，上次是過去幫忙，這次是拜師，憑什麽成柚可以，你不行呀？你比她聰明，肯定也比她學得好。咱們村就你李叔一個赤腳醫生，這可是個鐵飯碗，要我說，這個應該競爭上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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