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離婚”這兩個字，就讓空氣凝滯起來。
    他滿心歡喜娶到手，做好了共度一生準備的女孩，他們甚至不想耗費多餘的心思去了解，便徹底否認。
    一如他這個兒子。
    能夠讓他們笑顏相對的兒子，是那個無所不能、所向披靡的榮耀戚承晏。
    而不是背負著洗不淨的汙點，落魄逃離的那個他。
    “麻煩您回去轉告戚聖文同誌，我很愛現在的妻子，以我對國家的忠誠起誓，我會愛護她，期限是生命盡頭。至於您的提議，我拒絕。”
    戚母臉上浮現難堪，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比不上這個鄉下女孩。
    戚承晏到底懂不懂，想要重新站起來，就必須依靠戚家。
    離開了戚家的他，算什麽東西。
    “這就是我討厭你的原因！你從來沒有順從過我和你的父親，對我們永遠隻有忤逆。”
    成柚無言以對，想要個聽話的，還不如養條狗。
    她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說出口：“最好你身邊養的這隻，能一輩子聽你的話。”
    見戚母和周祁氣成這樣，卻還是沒離開，成柚覺得有些無語。
    “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隻能再讓你體驗一下落湯雞的感覺。”
    說著，盆已經拿起來了。
    周祁下意識就往後退，抓著戚母往前推，把她氣得夠嗆。
    “阿祁!”
    再怎麽樣都輪不到讓她來擋。
    戚陽從廚房裏出來，“成柚，這肉包子好了沒？”
    蒸籠上，是成柚蒸的肉包子，給大家當下午茶點，畢竟離年夜飯還有幾個小時。
    成柚丟下盆，連忙走進去。
    “可以了，姐你要不先嚐嚐？”
    戚陽早就嘴饞了，說餓也不是很餓，就是饞。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自顧自抓起一個大肉包，燙的呼哧呼哧叫。
    成柚連忙給她遞了一個碗，“用筷子吧。”
    沒想到筷子還沒拿，戚陽先把肉包子塞嘴裏了。
    裏麵的湯汁爆出，燙得她舌頭發麻，卻舍不得把嘴裏的包子吐出來。
    一邊呼氣，一邊喊著：“好吃好吃！”
    這饞嘴的模樣讓成柚忍俊不禁。
    “承晏，進來吃包子呀。”
    上麵是豬肉大蔥，下麵是酸菜肉餡，還放了辣椒進去，夠味兒。
    她給戚承晏各夾了一個放進碗裏。
    正好見到成文宇扛著桌子進來，她忙說道：“文宇，先放著吧，進來吃包子。”
    原本好端端說著事情，突然都跑去吃包子了，把戚母和周祁晾在一旁，好不尷尬。
    他們住在招待所，不通風不采光，還有股潮濕陰冷的味道，環境非常差。
    環境差也就算了，現在是過年，公社很多店麵都關門了。
    他們想吃個飯，隻能讓招待所的人幫忙。
    錢沒少花，吃的卻是豬食。
    不，在戚母心裏，這比豬食還難吃。
    這肉包子他們雖然沒吃上，但他們聞得見呀。
    尤其是成文宇，抓著一個大肉包，就蹲在屋簷下吃。
    皮薄餡多，熱氣騰騰，香得流油。
    他們站了這麽久，愣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請他們吃。
    其他人是根本沒打算開口，戚陽是不好意思。
    畢竟不是到她家。
    “姐，我裝幾個包子，你幫我送李叔家去唄。”
    “好啊！”
    戚母才發現，成柚不僅使喚戚承晏，是個人她都要使喚。
    哪怕戚陽是姐姐。
    戚陽端著包子往外走，路過他們的時候，腳步一頓。
    “媽，抓緊回家去吧，說不定還能趕在年初一之前回到家。”
    年夜飯肯定趕不上了。
    戚母氣結，都這時候了，她也沒想過要留自己吃頓飯。
    戚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忙不迭說道：“媽，不是我不願意請你吃飯，這又不是我家，就連阿晏住的地方還是人家成柚的呢。”
    說著，便抱著包子走了。
    送完這個，她還得回來吃包子呢。
    臨走前，戚母放下狠話：“戚承晏，你這次不跟我回去，以後也不必再回燕城，我就當隻有阿祁一個兒子！”
    戚承晏默然，他們一向如此。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離開，成柚才覺得耳根子清淨一些。
    肉包子還沒吃完，就陸續有人上門送肉。
    “成柚，我家今年肉多吃不完，給你送點。”
    “我這個雞蛋剛攢的，給你們補補。”
    “我家這蘿卜大，又脆又甜，燉個筒骨很不錯。”
    “……”
    大多是放下就跑，隻盼著成柚給藥廠招人的時候能多想著他們。
    要不然一年到頭好不容易能吃一次肉，怎麽會有人吃不下肉呢。
    成柚挨個記下名字，回頭這些都是要還的。
    她這邊是來不及拒絕，成天華那邊則是來者不拒。
    為了宋玉蓮母女，他幾乎要傾家蕩產。
    成柚那邊倒是給了點東西孝敬，但對於過慣了好日子的他，那些東西實在不算什麽。
    正好有人過來討好，想讓他和成柚說兩句好話。
    送了東西過來，有肉有菜的，他當然不會拒絕。
    宋玉蓮怔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她已經不太敢去招惹成柚。
    成天華黑著臉，“有什麽不好，我又沒答應一定能幫他們弄到名額。”
    名額就隻有十個，能進藥廠的人本來就少之又少。
    宋玉蓮還是覺得心慌，她摸了摸肚子，不過她也想為肚子裏的孩子多攢點錢。
    眼看著成桃是靠不住了，她現在能依靠的就隻有肚子裏這個孩子。
    依靠這些東西，成天華和宋玉蓮過了一個好年。
    等過完年，成柚便開始招人。
    七裏村之前簽過合同的那些人已經順利進入藥廠，開始運作起來。
    比起那些人，這幾個已經慢了一步，所以得抓緊時間。
    這天，周韻如從公社那邊回來，給成柚帶來一個消息。
    “我聽說那邊現在有人擺攤呢。”
    成柚一愣，“這麽快，不會被抓？”
    “就是奇怪呀，沒人抓。”
    搞得周韻如都動了心思。
    她跟著成柚幹活能賺錢，但趙建國還閑著呀。
    也不是閑著，就賺的是辛苦錢。
    她想給他找個輕省的活計。
    成柚看出她的意圖，問道：“你想讓趙大哥去？”
    周韻如歎了聲，“我也就是想想，也不敢真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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