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蘭矜持地笑了笑，挽著鬢邊的頭發。
    一回頭看到馮雪，臉色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臉上的笑都沒了。
    “老太太，你今天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馮雪連忙說道：“宋阿姨，我好久沒跟您敘舊了，怎麽我來了，您卻要走呢？我小時候，您也教過我鋼琴，不如我們來一首四手聯彈？”
    她聽說宋青蘭並不待見成柚那個鄉下村姑。
    她還聽說，張富強下台了，戚承晏即將頂上他的職位，升為副團。
    馮雪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就算結婚了又怎麽樣，又不是不可以離婚。
    “四手聯彈就不必了，我得回家了。”
    宋青蘭的拒絕，並沒有打擊馮雪的積極性。
    她像是沒感受到宋青蘭的排斥，自顧自說著：“我好久沒有去宋阿姨家了，今天有這個榮幸去您家裏做客嗎？”
    “沒有。”宋青蘭聲音冷淡。
    馮雪一怔，下意識想去揉自己的耳朵。
    “宋阿姨……”
    宋青蘭原本還想維持一點體麵，卻發現她好似不懂得看人臉色。
    “馮雪，承晏結婚了，你以前喜歡過他，大院裏沒幾個人不知道，再來往不合適。”
    這麽直白的話，她再聽不懂，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但馮雪不願意承認，她不願意承認宋青蘭在她和成柚之間，更偏向成柚。
    “宋阿姨，我聽說成柚對您不是太禮貌，根本沒把您當婆婆，這樣的兒媳婦，好像不是你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宋青蘭笑了聲，帶著滿滿的輕蔑。
    “我對成柚如何，那是我們家的事，不需要你在這裏多嘴，畢竟你隻是個外人。”
    當初戚承晏沒結婚，她都沒想過讓馮雪做兒媳婦。
    現在就更不必說。
    “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好，改天再過來玩，你的鋼琴，我還沒聽夠。”
    她抬手招了招，讓小宋送人出去。
    等宋青蘭離開，她才起身道：“你也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奶奶……”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做錯了事，就得承擔後果。馮雪，你剛來馮家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回去吧。”
    她老了，禁不起折騰。
    馮雪狼狽地從馮家出來，心裏蔓延著恨意。
    在家裏被罵了一通，來到軍區大院也是吃掛落。
    在學校更不必說，大家對她避如蛇蠍。
    一時間，馮雪覺得自己像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緊緊揪著手指，臉色蒼白，不知情的人，還真會把她當成可憐的小白花。
    她原本還想再去戚家碰碰運氣，興許還能把宋青蘭哄回來，再挑撥一下她和成柚的婆媳關係。
    結果還沒到宋家，先遇到了唐靜。
    唐靜麵帶嫌惡，“你還有臉過來！”
    馮雪咬著唇瓣，委屈地低下頭。
    “唐阿姨，你為什麽這樣說我？”
    “為什麽？你自己做了什麽事，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唐玉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你還能好好在學校讀書，老天真是瞎了眼！”
    馮雪麵帶歉疚，“我知道你們對我有誤會，沒關係，隻要唐阿姨能出氣，隨便您怎麽罵我都行。”
    唐靜啐了一口，“罵你我都嫌髒了嘴！”
    她大步往前走，身後的孟欣沒有跟上，歉疚地看了馮雪一眼。
    “我婆婆性格就這樣，你別介意。”
    馮雪搖搖頭，“嫂子不跟上去嗎？”
    “不，我要去門口接我侄子。”
    孟欣並不討厭馮雪，因為在這個家裏，她沒少被性格驕縱的唐玉欺負。
    知道唐玉被人舉報，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高興。
    大家都恨馮雪，她心裏卻是感謝。
    馮雪跟著她一起走，“嫂子的娘家侄子過來玩嗎？”
    “不是，景業給他辦理了手續，他以後要在這裏上學了。”
    她和宋景業結婚多年，都沒有孩子。
    這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提到侄子的時候，孟欣那無處發揮的母愛便湧了上來。
    馮雪微微一笑，“嫂子有福氣，能嫁到宋家。”
    不然她那娘家侄子，哪裏能在軍區大院讀書。
    估計宋景業費了不少勁兒。
    “是呀，我的福氣。”
    路過一棟樓房，馮雪腳步停了下來。
    “舉報唐玉的事兒，我一直心存愧疚，正好路過這裏，我進去看看她。”
    孟欣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現在唐家，估計都不願意看到她吧。
    “好，你去吧。”
    馮雪朝著她點點頭，嘴角掛著笑，走上了樓梯，步伐輕盈。
    唐家在三樓，樓道有些狹窄陰暗。
    但這種地方，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進來的。
    她上來的時候，唐家沒有其他人，隻有唐玉在。
    看到馮雪那張臉，唐玉下意識就想關門。
    馮雪一狠心，直接用手去擋，結果手指被門用力夾了下，鑽心的疼。
    她緊緊咬著牙，抓著手指疼得彎下了腰。
    唐玉隻是不想見她，但是沒想過要傷害她，一時間有些心慌。
    “是你自己要伸手的！”
    馮雪勉強笑了笑，疼得額頭直冒汗。
    手指淤青紅腫，看著可嚇人。
    “是我沒注意，太心急了，不怪你。唐玉，我是過來跟你道歉的，你能聽我說幾句話嗎？”
    提到這件事，唐玉臉就冷了下來。
    “你又沒做錯，你可比大義滅親還能耐，需要道什麽歉？”
    整個軍區大院都知道她頂替入學的事，連帶著她父母都被組織處分。
    這些，可都多虧了馮雪。
    “那封舉報信確實是我寫的，可並非我自願寫的！你知道的，魏坤一直在瘋狂地追求我，我無意間在他麵前透露了你的事，他反倒拿這件事要挾我，要我……要我陪他……我實在沒辦法，才親自寫了這封信。他把信貼在宣傳欄，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她眼眶懸著淚，滑落下來，瘦弱的肩膀抖動著。
    再加上傷了手指，看著好不可憐。
    唐玉囁嚅：“你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騙了你，就讓我天打雷劈！唐玉，你是我為數不多的好朋友，我怎麽可能害你呢？”
    唐玉擺擺手，“你先進來，我給你擦藥。”
    馮雪垂首走進去，嘴角勾了下。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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