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旭臉色一僵，眸色添上幾分陰鬱。
    明明邱婷婷不再糾纏，他應該感到開心的。
    但聽到成柚的話，心裏就是這麽不得勁。
    人可真是矛盾的生物。
    成柚完全不知道自己放下的炸彈對馮家二老和馮先旭的衝擊有多大，自顧自離開了。
    一出門，轉眼便看到了紅著眼眶的鄭蕾。
    她臉色慘白，眼底的烏青都趕上國寶了。
    “二舅媽。”
    雖然這個稱呼有些難為情，但論輩分她應該這樣叫。
    成柚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問道：“你要進去嗎？”
    鄭蕾搖搖頭，“我不進去，我是來找你的。”
    成柚有些迷惑，“找我？”
    鄭蕾哭著哀求：“成柚，你幫幫我吧，看在我的孩子還小的份上，幫幫我！”
    成柚尷尬一笑，“我得先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呀。”
    鄭蕾神色難堪，欲言又止，仿佛要說的話讓她難以啟齒。
    成柚聲音壓低了幾分：“你說就是了。”
    鄭蕾狠狠咬了一下唇瓣，聲音破碎：“他出軌了，和馮雪搞在了一起！”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反胃。
    孩子還那麽小，馮耀傑絲毫都沒考慮過顏麵。
    “馮雪還懷孕了！她還懷了馮耀傑的孩子！”鄭蕾崩潰大喊。
    成柚已經敏銳察覺到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八卦視線，但看鄭蕾這模樣，也不像是能控製住自己情緒的樣子。
    心裏不禁有些惆悵。
    “成柚，這個孩子不能留啊！馮雪要是把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們馮家的輩分怎麽論？那孩子是叫你表姨，還是叫你表姐！”
    鄭蕾當初選中馮家，是看馮家二老清正。
    但萬萬沒想到，馮家這兩個兒子都不是個東西！
    成柚麵露難色，她要是馮家二老，估計都得氣個半死。
    “外公外婆應該不想插手這事兒，二舅媽你自己解決吧，二舅能做出這種事，人品可見，你還是趁早和他離婚吧。孩子永遠都是馮家的孩子，往後外公外婆也不會不管他。”
    鄭蕾絕望地閉上眼，冷笑一聲。
    “離婚哪裏有那麽容易？我離了婚，帶著孩子怎麽生活？往後別人會怎麽看我？”
    成柚：“……怎麽會沒辦法生活，你一個人也可以養孩子，外公外婆也會幫你，難道你不離婚，現在名聲就h好聽嗎？”
    就算名聲不好，那也是馮耀傑和馮雪兩個人的名聲不好，關她鄭蕾什麽事。
    遠離渣男賤女，才是上上之選。
    鄭蕾含淚搖著頭，覺得成柚根本不懂自己。
    “你換位思考，若是戚承晏做出了這種事，你會和他離婚嗎？”
    再怎樣都是前途無量的軍官，抓住了他，誰還舍得放手。
    成柚覺得這個假設有些好笑，“你這句話不會成立，因為他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我的對象如果出軌，離婚是基本操作，無論對象是誰。”
    鄭蕾嗤笑，她還太年輕，又沒孩子，根本不懂女人帶著孩子有多艱難。
    “我是來求你幫我，不是讓你來教育我！”
    成柚現在是理解她的訴求了，她不想離婚。
    是想讓二老逼馮雪把孩子打掉。
    這當然是最理想的結果，有些孩子，出生就是原罪，沒什麽無不無辜。
    真要出生了，以後也是悲慘一生。
    問題在於，哪怕二老說了，馮雪也未必會聽。
    “二舅媽，我想晚輩的事，就不用拿去煩擾外公外婆了，他們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
    鄭蕾心涼了半截，就是老爺子和老太太不管這事兒，她才過來找成柚的。
    “你連問都沒問，怎麽知道他們會不聽你的話，說白了，你們都想逼我去死！”
    這話可就嚴重了，聽得成柚臉色都黑了。
    剛想回話，便見馮先旭從裏麵走出來。
    “二嬸，爺爺奶奶叫你進去。”
    鄭蕾好似看到了希望，忙推開成柚擠了進去。
    馮先旭聳聳肩，看著成柚道：“進來說吧。”
    成柚無奈，隻好去而複返。
    好在二老的態度堅決，表示：“隻要你離婚，你還是我馮家的媳婦，我全當沒有這個兒子！但你和孩子，隻要我們在一天，就會養你們一天，日後遺產也會有你們一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鄭蕾還是不願意離婚。
    她寧願耗著，也不會讓那對狗男女如意！
    老太太無話可說：“你既然已經選擇了，就沒必要繼續在我這裏待著，回去吧！”
    她早猜到了鄭蕾的選擇。
    一如阮天陽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馮雪。
    老太太還真是猜對了。
    馮雪出去借種，其中也有阮天陽的默認。
    他失去了生育能力，礙於顏麵，不想被人知道。
    但隻有馮雪懷孕，才能證明他是正常的。
    除了讓馮雪出去借種，他找不到第二個出路。
    萬萬沒想到的是，馮雪會找她叫了二十多年的二叔！
    還鬧得馮家人都知道了。
    但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要是這次離了，他不一定能找到比馮雪更好的女人。
    馮雪便開始了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混亂生活。
    這段畸形的關係中，痛苦的隻有鄭蕾。
    隻要不知羞恥，犯錯的人就不會為錯誤而感到愧疚。
    成柚甚至在大院看到了馮雪好幾次，她堂而皇之過來找馮耀傑，不帶一絲羞愧。
    鄭蕾不敢鬧大，因為不打算離婚，馮耀傑被革職的話，她也討不了好。
    看得成柚唏噓不已。
    “等過完年，讓外公外婆去七裏村住一段時間吧。”
    遠離燕城的是非。
    戚承晏沒有異議，老人家確實需要安靜的環境。
    成柚坐在屋簷下，看著他在外麵掃雪。
    時間過得真快啊，80年就這樣來了。
    戚承晏掃完雪，把掃帚放在一旁，看見她發呆。
    “想什麽呢？”
    成柚托著下巴道：“覺得人真複雜，愛情也很複雜。”
    “哦？”
    “鄭蕾當初和二舅在一起，外公外婆是不同意的。當時的二舅肯定很喜歡她吧，不然也不會頂著流言蜚語，非要把她娶進門。可你看，這才多久……”
    如果給愛情加上保質期，這也太短了一些。
    戚承晏笑著俯身，親了她一下。
    “髒的不是愛情，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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