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馮耀傑一人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卻讓鄭蕾來出麵解決。
    “你現在不和他離婚，留著這種男人過年嗎？你想讓孩子攤上這種父親，留下一輩子的汙點不成！”
    鄭蕾崩潰大喊：“可他是你舅舅！隻要老爺子出麵保住他，我的孩子就不會失去爸爸！”
    她不信老太太那套說法，說什麽隻要她離婚，馮家還能養著她和孩子。
    要是真的離婚了，她不再是馮家的兒媳婦，老太太憑什麽養著她！
    她遲早會被鄉下吸血的父母賣給別人。
    成柚嗤了一聲，滿眼嘲諷。
    “外公就算出麵，也保不住他，就算能，保住的也是官位，難道能掩蓋他做過的醜事嗎？”
    鄭蕾嘴唇動了動，無法反駁。
    大院裏的人看她，眼裏多少帶著同情。
    但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同情。
    “可隻要……隻要我們調去外地，就沒人知道這些事，我們還是可以好好過日子。”
    隻要不是太偏遠的地方，她都能接受。
    再怎麽樣，都比離婚要好。
    成柚心知勸不了她，已經放棄了。
    鄭蕾走入了死胡同，她連試都沒試過，就認定離婚不會更好。
    “你想和他繼續過下去，那就過唄，沒人會逼你離婚，但你憑什麽要求外公外婆為你們買單？”
    鄭蕾失神，“說白了，你們就是不想幫我。”
    “確實不想，因為你們不值得。”成柚聳聳肩。
    從成柚說了這些話之後，鄭蕾便沒繼續抱著孩子過來。
    處分還沒下來，但馮耀傑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他每天都不敢出門，不敢麵對那些嘲諷。
    知道馮雪孩子沒了的那一刻，他有傷心，但也有慶幸。
    他想過讓這一段關係到此為止，以後和鄭蕾好好過日子。
    唯獨沒想過，這件事還沒翻篇，會成為他軍人生涯中最大的一個絆腳石。
    鄭蕾已經平靜下來，不罵他，不打他，卻也沒和他說話。
    夫妻倆就像是同住在屋簷下的陌生人一樣。
    “鄭蕾。”他喊住即將出門的媳婦。
    鄭蕾腳步一頓，回過頭看他，“什麽事？”
    馮耀傑抹了一把臉，喘著粗氣。
    “你再去求求成柚，隻有她有辦法幫我。隻要戚司令員開口，我的職位肯定能保住！”
    鄭蕾慘然一笑，“能求的，我都求過了，成柚不可能幫你。”
    馮耀傑望著布滿陰雲的天空，一如他陰鷙的眼底，要下大雨了。
    “就這樣求，她當然不答應，得拿什麽和她交換才行。”
    鄭蕾低聲呢喃：“要是你爸媽開口，成柚一準聽。”
    尤其是老太太身體不好，要是心病不除，估計就沒幾日活頭了。
    成柚很孝順，這一點毋庸置疑。
    老太太倒下後，膝下兩個兒子連看都沒看一眼，全靠成柚在旁邊守著。
    問題就在於，老太太對這兩個兒子失望，根本不會為他們說話。
    馮耀傑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緒。
    “我去看看我媽。”
    這是這段時日他第一次決定出門，哪怕依舊覺得外人的目光如針刺一般戳在臉上。
    保姆看到是他，不敢讓他進門。
    “您先等等，我去問問老爺子。”
    馮耀傑抹了一把臉，說道：“告訴老爺子，我來看看我媽，不是過來求他幫我，隻是想看看我媽。”
    這樣一說，老爺子果然讓他進了。
    走進客廳，沒人。
    “老太太在樓上休息，直接上去就好。”
    馮耀傑道：“我不打擾我媽，我就在樓下等，等我媽醒了叫我就成。”
    保姆沒說話，由著他去了。
    一直到下午兩點，成柚過來了。
    看到他在客廳等著，神色微微驚訝。
    馮耀傑神色如常，笑著打招呼：“成柚過來了，這兩天辛苦你了。”
    成柚點點頭，“照顧外婆，應該的。”
    她直接上樓，見老太太醒了，便扶著她起身喝水。
    “二舅過來了。”
    老太太一愣，沒說話。
    其實悵然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讓你外公去打聽過，降職，調到偏遠山區駐守，那邊條件艱苦，比不得燕城。”
    之前馮耀傑也不在燕城，所在的地方算不得繁華，卻也不偏。
    這一次，是以降職調過去的，說不準這輩子都沒機會回來了。
    成柚不予置評，“他還在下麵，您見嗎？”
    老太太擺擺手，“我不見了，我怕見了又心軟，但你可以告訴他，如果鄭蕾和孩子不想去，照舊可以住在這邊，我和你外公會照應。”
    但如果鄭蕾還是那麽想不開，非要夫唱婦隨，她也沒辦法。
    成柚應了聲，下樓傳話。
    馮耀傑聽到這個結果，心裏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至少沒有開除軍籍，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至於和鄭蕾說的那些話，他認為完全沒必要。
    他太了解鄭蕾了，事情發生到今天，她都沒提出要離婚。
    現在知道他要調到山區，肯定會心甘情願跟著他走。
    “我知道了，既然老太太不願意見我，那就算了，你讓她老人家保重好身體。順便告訴她，鄭蕾和孩子跟我一起去山區，不勞他們費心。”
    成柚冷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心想鄭蕾還真是癡情，連那麽偏遠的地方都願意跟著去。
    隻是這種癡情，怎麽聽著有些諷刺呢。
    馮耀傑從進來到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部隊究竟會如何處分他。
    關於老太太的身體，一句都沒有過問。
    成柚歎了一聲，任誰都會心涼吧。
    一旁的保姆碎碎叨叨：“所以這孩子啊，還得放身邊教。老爺子當初忙著打仗，一家人顛沛流離，兩個孩子基本都不是在身邊大的。”
    他們給孩子提供了好的基礎條件，卻忘了孩子並不是生來就能懂事。
    馮耀軍兩兄弟有今天，馮家二老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成柚不予置評，聽見外麵滴滴答答開始落下雨點。
    “下雨了。”
    “誒，我外麵晾著衣服呢。”
    成柚靠在門邊，看著保姆把衣服收進來。
    外麵的雨漸漸下大了。
    “成柚快進來，外麵涼。”
    院子裏的植物被豆大雨珠打得垂了頭，濺起泥土的味道。
    成柚看得出神，想著可能要等雨停了才能回家了。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一個身影，由遠及近。
    她視線聚焦，看著黑色傘簷下的臉龐，笑了開來。
    “回家？”戚承晏朝她伸手。
    成柚握住他的手，蹦了過去。
    嬌小的身軀被他護在懷裏，淋不到一滴雨。
    “我還想著要怎麽回去呢，你就來了。”
    戚承晏摸摸她的小臉，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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