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說點事！”
    賀老太怕被人看見，泥鰍一樣溜進他們房間。
    蘇允禾裝睡。
    賀老太看見躺在床上，跟豬一樣的蘇允禾，就厭惡的翻了個白眼。
    賀廷鈞把門關上，看著賀老太，“奶奶，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賀老太扔了三張皺巴巴的伍角錢到櫃子上，不情不願的，跟打發叫花子一樣。
    “前幾年你媽給我的那些錢，一家子十幾口人，早就開支沒了，家裏一直過的緊巴巴的，這一塊五你悄悄拿著去買肉吃，可別說我們偏心其他人！”
    意思是，叫他別再惦記那些錢。
    賀廷鈞看都沒看那幾個錢，直接說：“奶奶，一千七百八十塊，還我們四百塊，其餘的當你們二老的養老錢，這件事就翻篇。”
    爸媽心腸軟，孝大於天，老太太一哭窮賣慘，再加個‘孝’字威脅，每個月掙的錢，基本就被她拿去。
    他爸媽身上一塊錢都沒有，生個病，買個藥，都要哭爹求娘的才拿得到錢。
    他從部隊寄回來的錢，都是給爸媽的，讓他們手頭寬裕點，給然然和寧寧交學費。
    誰知，全被老太太以各種理由拿去。
    錢拿了就算了，還對他們越來越刻薄，心眼子偏到一邊去了。
    要是老太太對爸媽和弟弟妹妹好，不用說，他每個月都會給老太太一筆錢，好好盡孝道。
    但，他們不配！
    賀老太氣得差點跳起來，“四百塊？你做夢！你這個黑心肝爛心腸的東西！你想要我的命嗎？”
    躺床上的蘇允禾挑眉，不會又要吵起來吧？
    賀廷鈞冷笑，“奶奶，你盡管大聲喊，把所有人都叫來，我們算算總賬，看看那些錢是不是都用完了。”
    “你！”
    賀老太不敢。
    因為隻有他們老兩口，才知道家底有多厚。
    除去這個大孫子從部隊寄回來的錢，這些年還從老三家身上摳了不少錢，全部都攢著。
    這是他們的養老錢，誰都不準碰！
    賀廷鈞繼續說：“奶奶，你也知道好多家庭為了分財產，導致六親不認的，你說大伯和二伯他們要是知道你有那麽多錢，會不會爭得頭破血流？”
    “到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你現在還四百塊錢回來，我以後對這件事一個字不會提，大伯二伯問起來，就說錢全開支了，誰也動不了你剩餘的錢。”
    賀廷鈞不打算跟她再多說什麽，“我去上工了，您自己考慮吧。”
    他打開門就出去了，留下怔在原地的賀老太。
    賀老太氣得喘粗氣，嘴裏還小聲罵著。
    “呸！貪得無厭的小兔崽子！當初你媽把你生下來，就該掐死你！養條狗都比養你們聽話！”
    賀老太覺得很不解氣，看向背對著她的蘇允禾，罵了句。
    “死肥豬，看著就礙眼！”
    然後拿著錢就摔門出去。
    “……”
    蘇允禾無語，真是躺著都中槍。
    在記憶裏，賀老太最寵的就是大兒子一家，其次是二兒子，對三兒子一家，隻認錢不認人，尖酸刻薄。
    隻有發工資的時候，才對他們露出三分笑容。
    說是錢都給他們開支了，但實際上，用在公婆和兩個小的身上的錢，少之又少。
    婆婆因為腰部有毛病，兩年前就沒出去掙工分了，那時候老太太整天拿臭臉對著她。
    幾個月前，公公在山上被野狼咬斷腿，那種危急時刻，老太太都不肯拿錢出來給他看病，命都差點沒。
    還是大隊長知道後，趕緊叫人開拖拉機把人送去鎮上醫院。
    命保住了，但去的晚，腿沒保住，隻能鋸掉。
    賀廷鈞在部隊收到信，已經是七八天後。
    他放棄大好前程退伍回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老太太還因為賀廷鈞退伍的事，要死要活的大鬧了一通。
    家裏唯一一個工資那麽高的小輩，又是軍官，說出去多有麵子，多氣派！
    退伍回家，哪裏個個月有那麽多錢進她腰包？
    老太太心疼的不過是錢罷了。
    蘇允禾都替賀廷鈞感到心寒。
    同樣是她的孩子，怎麽就這麽偏心！
    ……
    賀老太回到房間，賀老爺馬上問：“怎麽樣，給了嗎？”
    “給個屁！”賀老太氣得不行，“那小兔崽子說，要我們給他四百塊錢，這件事就翻篇。”
    “什麽？四百！”
    賀老爺眼睛都瞪圓了，又發現自己聲太大，趕緊憋住，臉都氣黑了。
    “那小子，胃口太大了！不能給，我就不信他能怎麽樣！”
    賀老太冷聲，“對，一定不能給！我們還能被一個小崽子拿捏不成！”
    賀老爺點燃旱煙，吧唧抽了一口，覺得心裏舒服多了。
    “既然他不識好歹，以後也別給老三家肉吃，好好治治他們！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子！”
    這時候，門敲響。
    外麵傳來王桂花的聲音。
    “爸媽，你們起了嗎？洗臉水已經給你們打好了，飯也端上桌了。”
    賀老太回答：“起了，先晾在那兒。”
    “誒，好！”
    聽到大兒媳婦兒這麽貼心的話，賀老太心裏覺得寬慰，“你看看，不枉我們那麽疼老大一家，洗臉水都打好了。”
    賀老爺認同的點點頭，“這才是好兒媳。”
    老兩口出去洗臉，王桂花就在一邊笑眯眯的遞帕子給他們擦臉。
    “爸媽，快去吃飯吧。”
    進了堂屋後，趙美娟麻溜的給老兩口把凳子搬開。
    “爺爺奶奶，快坐！”
    賀老太十分滿意。
    王桂花看向趙美娟，意有所指道：“喲美娟，今天有為不上學，這麽早就起來了？”
    趙美娟一臉喜氣洋洋，“就是因為有為不上學，我才有時間陪爺爺奶奶啊，等會兒天亮，我就跟爺爺奶奶坐拖拉機去鎮上，帶他們逛街，下館子。”
    賀老太眼睛一亮，“下館子好啊！”
    她正想出去透透氣，懶得在家看那幾個礙眼的東西。
    李月紅笑著說：“爸媽，你們好久沒去鎮上了，美娟有時間，讓她帶你們到處轉轉，想買什麽買什麽，我們掙錢就是給你們二老花的。”
    這話老兩口愛聽。
    賀老爺點頭，“是該享受一下了。”
    王桂花覺得老二家一定有什麽想法，感受到了危機，趕緊給賀向東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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