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往縣城的汽車是有班次的，這邊坐不到車，賀含秀隻能去鎮上坐車，鎮上的班次要多些。
    小姑是個重情義的人，她跟賀家還沒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蘇允禾擔心她以後會心軟，給自己招惹大麻煩。
    生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軌，別被打破了才好。
    鎮上。
    賀含秀在路邊等車，心裏掛念著生病住院的賀老太。
    不管怎麽樣，她都是自己的娘。
    如今他們把二哥一家也趕走了，大哥要坐牢，大嫂也不能時時刻刻待在醫院照顧她。
    買點東西去看看吧。
    她轉身往集市走去，買了二十個雞蛋，去了醫院。
    她在病房外躊躇了一下，走進去。
    有個陌生的婦女守在賀老太床前，給她削蘋果。
    這人是誰？
    賀含秀壓下心裏的疑惑，喊了聲，“媽。”
    賀老太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轉過頭去看她，激動的差點從床上起來迎接。
    “哎呦我的兒啊，你終於來看媽了，快過來坐！”
    見她對自己那麽熱情，賀含秀很意外，心裏很高興。
    她把雞蛋放在床頭櫃上。
    “媽，我給你買了雞蛋來，讓大嫂煮給你吃。”
    賀老太招手讓她來到自己跟前。
    賀含秀走過去，賀老太一把抓住她的手。
    “秀秀啊，媽就知道你是最能幹的，你大哥是不是已經被你救出來了？所以你才來告訴我這個好消息的。”
    賀含秀本想關心她幾句，這會兒話全被堵在嘴裏。
    她轉移話題。
    “媽，你身體好點了嗎？”
    賀老太很不耐煩，“問這些幹嘛，你隻要告訴我有沒有把你大哥救出來就行了！”
    她的嫌惡，賀含秀看在眼裏。
    “媽，我一個平頭老百姓，哪有能力救大哥？”
    “意思是沒救出來？”賀老太臉色驟變，大聲質問，“你不是靠關係進了廠裏嗎？讓你背後的野男人幫幫忙怎麽了？”
    賀含秀的麵色不好看，“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沒有野男人！”
    賀老太罵起來，“沒有野男人？你一沒文化，二沒錢的，老娘才不信你能進國營廠上班！”
    “還不是腿一張出去賣的爛貨！活該你男人跟你離婚！自私自利的蕩婦！你以為你能飛上枝頭變鳳凰？我呸！就你這種被玩爛的貨色，過不了幾天就被踢了！”
    賀老太的大嗓門引來不少人在門口看熱鬧。
    一旁的春美唏噓，這老畢燈的臭嘴太能罵了！
    賀含秀感到無比屈辱和悲涼。
    哪有自己的娘如此踐踏兒女尊嚴的？
    對她熱情不過是還有利用價值，她永遠都比不上大哥。
    在賀老太眼裏，女兒比路邊的野草還輕賤。
    她看著賀老太，嘲諷的說：“你之前說我現在不姓賀了，別過來找你們接濟，有多遠滾多遠，我這會兒還跑過來看你，我真是個大傻子！”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雞蛋就走。
    這雞蛋還不如給董大哥吃！
    賀老太看她把雞蛋提走，破口大罵。
    “一個二個都是白眼狼！早知道當初生下來就掐死了，自己親媽住院，不拿錢就算了，雞蛋拿來又拿走！良心被狗吃了！”
    病房外看戲的人都搖搖頭。
    這個老太婆真是尖酸刻薄到極點了，好好的一個家全被她拆散。
    春美過去給賀老太順氣。
    “嬸子，你消消氣，別為了那些不知道感恩的東西氣壞自己，不就是雞蛋嗎，我給你買！”
    賀老太感動到流淚，緊緊抓住她的手。
    “春美啊，你對我真好，要不是我兒結婚了，我一定要讓你做我們家兒媳婦兒。”
    “……”
    春美表麵笑嘻嘻，心裏mmp！
    想屁吃呢？
    一個勞改犯能配得上她？腦子進水了！
    “嬸子，是我沒有福氣，這輩子賀大哥能跟嫂子白頭偕老，我就很滿足了。”
    賀老太抹著淚。
    “老天呀啊，為什麽不讓春美早點遇到我兒！”
    ……
    蘇家知道蘇允禾懷孕，老兩口高興壞了。
    何春花兩口子提著二十個雞蛋來看蘇允禾。
    何春花臉都笑爛了。
    “媽終於盼到孫兒了！要記得每天早晨吃一個雞蛋補充營養，知道嗎？想吃什麽就跟媽說。”
    沈玉芝笑說：“親家母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虧待允禾的。”
    蘇允禾說：“媽，公婆他們都對我極好。”
    何春花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著話不妥，趕緊解釋道：“親家母，你別誤會，我沒那意思，咱們做父母的，一輩子都有操不完的心，都希望兒女過得好，你說是吧？”
    沈玉芝笑著拍拍她的手，“你說的對，我能理解。”
    何春花看到她放在籃子裏的毛線，拿起來看。
    “你都開始打背心了？回去我也跟孫兒準備幾件，你這花色勾的不錯，怎麽勾的？”
    “來我教你。”
    兩人湊一起聊的熱火朝天，蘇允禾就在一邊給蘇誌明倒熱茶。
    蘇誌明對她小聲說：“進屋，爸跟你說幾句話。”
    蘇允禾點點頭，帶著他進了房間。
    蘇誌明從棉衣內襯的口袋裏，掏出一個錢袋，拿出十張大團結給她。
    “這錢你拿著，你媽說，上次你叫廷鈞送來了一百塊錢，還有兩斤肉票跟三十斤細糧票。你現在懷孕了，生活費用的多，那票我們收下了，錢你們拿去開支。”
    蘇允禾有些懵，“什麽時候的事？”
    蘇誌明說：“就廷鈞一個人抹黑送魚來的那次，你不知道嗎？”
    蘇允禾搖頭，“他沒告訴過我。”
    “他明明跟你媽說，是你們商量好的……”
    蘇允禾笑著說：“這些錢是你女婿孝敬你們老兩口的，您可別給我，要是被他知道，肯定不高興的。”
    她把錢推回去。
    蘇誌明這才明白過來，心裏十分感動。
    “閨女，你真有眼光！給我找了那麽好的女婿！”
    蘇允禾暗忖，也幸好她穿過來了，不然您真閨女過的什麽日子還不知道呢。
    蘇誌明又把錢塞給她，“那這錢是我和你媽給你的零用錢，你自己拿去開支，想買什麽買什麽。”
    蘇允禾推拒，“爸，真不用，鈞哥能賺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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