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禾好奇的問：“什麽虧欠？”
    秦之意開始說起來。
    “那是60年發生的事，當時林正宏還在蘇市任職，那地方本就不太平，他媳婦兒方婷剛生下小女兒沒幾個月，就發生了叛亂。”
    “到處都亂成了一鍋粥，林正宏派人護送方婷和女兒回京市，林正宏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方婷被人圍追堵截，無奈隻能棄車而逃。”
    “隨行的人都受了傷，他們不知道此番能不能熬過去，方婷隻好忍痛，將女兒交到了一個村夫手上。”
    “幾天後援兵到來，製服了那些敵人，隨行的人為了保護方婷，都犧牲了，他們在一座山上，找到了餓暈過去的方婷。”
    “還剩下一人，這已經是林正宏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方婷在醫院醒來，告訴了林正宏情急之下把女兒送了出去，林正宏沒有責怪她，讓人連夜將她送到京市，隻有這裏才安全。”
    “動亂經過半年才徹底平息下去，林正宏也調回了京市，他立馬派人暗中尋找小女兒的下落。”
    “找了整整七年，終於在蘇市偏遠的一個村子內，找到了當年托付給村夫的小女兒。”
    “那家人把小女兒養的很好，沒讓她吃什麽苦頭，方婷見到女兒，激動的當場痛哭。”
    “林雨彤被接回來之後，方婷他們對她是百般嗬護，無盡的寵溺，她兩個哥哥，對她也是有求必應，全家都將她寵成掌心寶。”
    蘇允禾原本就隻是隨便問問，沒想到還聽到這麽一個故事。
    不過……
    這未免也太湊巧了。
    宋宋也是蘇市人，之所以來京市，是為了尋找不知道姓名的親人。
    蘇允禾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兩件事會不會有聯係？
    關於宋雲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多。
    想要了解的更清楚，就要找那姑娘仔細問問。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讓林雨彤從雲端跌落下來，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當初林正宏夫婦，就沒懷疑過有沒有被掉包？”
    秦之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麽一個問題。
    “那家人膽子不會那麽大吧？而且我聽說那孩子從小的氣質就跟農村孩子不一樣，這東西是骨子裏帶來的，應該不會假吧？”
    那可說不準。
    蘇允禾在心頭嘀咕了一句。
    這讓她更懷疑林雨彤是假的。
    這個落後的年代，農村孩子哪裏有氣質一說？
    整天上房揭瓦、下河撈魚，搞得一身泥，這是家常便飯。
    出類拔萃的，要麽是天命之子，要麽芯子不一樣。
    “之意姐，你先坐，我去找宋宋說點事。”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宋宋，忙完了嗎？”
    蘇允禾走到櫃台邊，笑著問宋雲。
    宋雲抬起頭來，笑說：“都忙完了。”
    蘇允禾說：“跟我來，問你點問題。”
    “好！”
    宋雲跟在她後麵。
    兩人進來了一間包廂，都坐下來後，蘇允禾握住她的手，認真看著她。
    “宋宋，把你的事告訴我吧，咱們現在有人脈，想找人不難。”
    這問題太出人意料，宋雲明顯一愣。
    蘇允禾故作生氣的說：“咱們都相處這麽久了，你還不相信我？”
    宋雲趕緊說：“沒有，允禾姐，我沒有不相信你！沒有你的話，我早就餓死街頭了，哪能不相信你。”
    蘇允禾嗔怪道：“那你還不好說？”
    宋雲搖搖頭，解釋道：“我隻是沒想到你突然問這個，沒什麽不好說的，我都告訴你。”
    她垂著眼眸，講起了她的過往。
    “你知道我老家在蘇市，去年的時候，才小姑那裏得知，我並不是父母親生的。”
    “從我記事起，父母就對我不好，打罵是常有的事，極度偏心姐姐，旁人拿的糖果，或是去供銷社買糖，都隻有姐姐的份，我一顆沒有，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我記得四歲的時候，媽媽給姐姐買了好多大白兔奶糖，說扔來喂狗都不給我吃。”
    說到這裏，她苦笑一聲。
    “姐姐大概是可憐我，扔了一顆在地上，當時很小，哪裏懂什麽叫侮辱。”
    “那是我第一次吃糖，很甜很甜，我覺得特別幸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渴望她再給我一顆，但到奶糖全部吃完，也沒有得到第二顆。”
    她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
    “過年過節，他們都會給姐姐買新衣服，很多小花，很漂亮。”
    “我也是隻有那個時候，才能得到姐姐賞賜的舊衣服。”
    “洗衣洗碗都是我一個人的事，姐姐就穿的漂漂亮亮的，什麽也不用做。”
    “夏天累的滿頭大汗，冬天手腳凍得通紅，長滿凍瘡，再苦再累沒人有一句關心的話。”
    晶瑩的淚珠砸到她手背上，麵色很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因為絕望，所以不在乎。
    蘇允禾拿出手帕，心疼的擦幹她臉上的淚痕。
    宋雲接著說：“到了六歲那年，姐姐讓我去溝裏捉魚，我滿心歡喜的捉到兩條魚回去，卻是被一陣打。”
    “那時候有客人，王金花教訓了一頓，就把我關屋裏去了。”
    “我偷偷的從門縫看到，那是一群很不一樣的人，有個穿得幹淨漂亮的阿姨，抱著姐姐痛哭。”
    “他們說，他們是姐姐的親生父母，來接她回去過好日子的。”
    “他們走的時候，給了王金花夫婦一大筆錢，我原以為姐姐被接走，我就有好日子過。”宋雲覺得很可笑，“但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美好，反而對我更苛刻。”
    “我很渴望像別的小朋友一樣上學，跟他們提了一句，王金花一巴掌把我扇在地上，罵我是個賠錢貨，能施舍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眼中泛起恨意。
    “到了第二年冬天，王金花一改常態，帶我去鎮上買東西，卻沒想到，是把我賣給人販子！”
    她的拳頭拽緊，身體因為太生氣而輕微顫抖。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人販子手裏逃走，好不容易跑回家，又挨了一頓毒打，好在動靜太大，引來書記他們，我才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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